我叫赵明浩,今年42岁,来自一个小县城。我的学历不高,只是职高毕业,之后一直在社会上摸爬滚打。
年轻的时候想着出人头地,跟着亲戚去了大城市打拼,做过装修工,当过快递员,也摆过地摊。
后来机缘巧合,认识了现在的妻子,我们结婚后,她不愿意在外奔波,就回了老家发展。我也跟着回来,借了一些钱,盘下了一个小超市,日子过得虽不算富足,但也算安稳。
我们家里有一个儿子,今年15岁,正在上初三。我和妻子对他的期望很高,希望他能考上一所好高中,将来有机会跳出这个小县城,不要像我一样,辛辛苦苦一辈子,仍然过着算计着日子过的生活。
我的父母早些年就去世了,家里最亲的人就是外婆。外婆是我妈的母亲,她一辈子生活在农村,年轻时吃了不少苦,把我妈和几个舅舅、姨妈拉扯大。
母亲嫁给父亲后,生活一直不太顺遂,家里条件不好,外婆时常接济我们。小时候,我最喜欢去外婆家,因为她总是会给我做好吃的,偷偷塞给我一块糖,或者攒下一些零花钱让我买学习用品。
可以说,在我成长的岁月里,外婆是我最温暖的依靠。她的家里总是充满着柴火的香气,院子里的老槐树下,是我无数个夏天乘凉的地方。
即便我后来长大了,成家了,每次回去,她还是会念叨:“明浩啊,工作累不累?别舍不得吃好的,钱再赚就有,身体是最重要的。”
但再温暖的陪伴,也有结束的一天。
外婆年纪大了,身体越来越不好。这几年,她时常住院,吃药打针成了常态。去年冬天,她摔了一跤,之后就再也没能恢复过来。
母亲和舅舅们轮流照顾她,但终究还是抵不过时间的侵袭。就在前几天,外婆永远地离开了我们,享年86岁。
消息传来的时候,我正站在超市的货架前整理商品,手里的货物“啪”地掉在了地上。妻子看我脸色不对,急忙问我怎么了,我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挂了电话,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可当真正面对这一天时,我还是难以接受。
我最亲的亲人,走了。
外婆的葬礼定在三天后,地点在她生活了一辈子的村子里。母亲在电话里哽咽着说:“浩子,你能早点回来吗?你外婆走得急,很多事情还没安排妥当……”
“妈,我明天一早就赶回去。”我安慰她,然后挂了电话,心里却沉甸甸的。
晚上,我和妻子商量了一下,决定由我一个人回去。儿子快要中考,不能影响他的学习,妻子留在家里照看超市。临行前,我取出了家里的所有积蓄,又从银行取了一些现金,心里盘算着,外婆的丧事,能帮就多帮一点。
第二天一早,我坐上了回乡的长途车。一路上,窗外的景色飞快后退,熟悉的田野、村庄逐渐映入眼帘。我心里五味杂陈,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那个光着脚丫,在田埂上奔跑的自己。
到了村口,远远地就看到外婆家的屋前搭起了白色的灵棚,门口摆着花圈,亲戚们进进出出,忙着操办丧事。我深吸一口气,走进院子。母亲一看到我,眼圈瞬间红了,拉着我的手说:“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外婆的灵堂里,摆放着她的遗像。照片里的她,穿着整洁的衣服,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仿佛还是那个每次看到我回来都高兴得不得了的外婆。但如今,她却静静地躺在那里,再也不会张开双臂迎接我了。
我跪在灵前,磕了三个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接下来的两天,家族里的人陆续赶来,大家商量着丧礼的细节。按照村里的习俗,丧事要办得体面一些,棺木、寿衣、纸扎品、请僧人诵经、宴请前来吊唁的亲朋好友,这些都需要花钱。舅舅们凑了一笔钱,但还是有些紧张。
我看着母亲愁眉不展的样子,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晚上,等大家都散去,我把母亲和舅舅们叫到一起,说:“外婆的丧事,我出全部的费用,大家不用担心。”
舅舅们都愣住了,母亲连忙摆手:“浩子,这怎么行?你也要养家,孩子还要上学,这可不是小数目……”
“妈,外婆对我那么好,我能做的不多,让她走得体面些,是我唯一能回报她的。”我坚持道。
大舅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浩子,外婆在天上看到你这么孝顺,一定会欣慰的。”
就这样,我拿出了两万多块钱,把葬礼的所有开销都承担了下来。虽然这笔钱对我来说不是小数目,但我一点都不后悔。钱可以再赚,可外婆只有一个。
葬礼那天,整个村子的人都来了。按照习俗,我们孝子贤孙穿着麻衣,跪在灵堂前送别外婆。母亲哭得几次晕厥过去,我和舅舅们扶着她,心里也难受得不行。
送葬的队伍沿着村道缓缓前行,鞭炮声此起彼伏,哀乐低沉悠长。我抬头望了望天,仿佛看到外婆正站在云端,慈祥地看着我们。
安葬完外婆后,我在村里又待了一天,陪着母亲整理外婆的遗物。她一边翻着衣柜,一边抹眼泪:“这是你外婆最喜欢的一件衣服,她总说等你下次回来,让你看看她穿上漂不漂亮……”
我心里一酸,伸手摸了摸那件衣服,发现口袋里有个小布包,打开一看,里面包着几张旧旧的钞票,最上面还压着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留给浩子,买点好吃的。”
我的眼泪,再一次决堤。
第二天,我收拾好行李,准备返程。母亲依依不舍地送我到村口,拉着我的手千叮咛万嘱咐:“浩子,回去后照顾好自己,别太操劳,孩子的学业也别落下……”
我点点头,强忍着泪意,转身上了车。
车子缓缓驶离村庄,我靠着车窗,看着熟悉的土地渐渐远去,心里空落落的。就在这时,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收到了一条银行的短信提醒。
【您的账户于今日13:45收到转账金额50000元,余额……】
我愣了一下,连忙点开短信,发现款项是大舅转来的。我赶紧拨通了他的电话:“大舅,怎么回事?你怎么给我打钱?”
电话那头,大舅的声音沙哑却坚定:“浩子,你是外婆带大的,我们知道你对她的感情。可我们做儿女的,怎么能让你一个外孙承担所有费用?这钱,你必须收下。”
“大舅……可我……”我哽咽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浩子,你已经做得够多了。外婆在天上,一定也不希望你因为她的丧事而太过吃力。就当是我们做舅舅的,替她再疼你一次。”
听到这句话,我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车窗外,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大地上,金灿灿的,温暖极了。
我望着那条短信,心里五味杂陈。钱的事,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感受到了亲情的温度,感受到了外婆留给我们的那份爱,依然在我们之间流转。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了,外婆虽然离开了,但她的爱,却从未走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