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轮车一挡上坡嗡嗡响,电动三轮车上坡时咯噔响

首页 > 三农 > 作者:YD1662023-04-14 17:42:13

澎湃新闻记者 陈灿杰 实习生 陈诗雨 李梦雅

32岁的梁攀龙依旧寡言,一如14岁时面对围满周遭的记者。

当年记者的到来,是因梁攀龙的一次离家出走。急于挣脱父母、学校,他从湖南怀化老家扒上火车,去到昆明。被警察送往昆明市救助管理站后,他和站内认识的男孩束清再度逃离。

傍晚,两人藏在途经的昆明机场中过夜,清晨醒来,一架飞机立于眼前,感到新奇的他们踩着轮胎,爬进起降舱玩耍。

余下几分钟,飞机突然加速、起飞,梁攀龙本能地抓住舱内一截金属杆,并肩的束清什么都没抓住,成了一道灰影,一闪而过。2004年11月11日8点12分,他被发现坠亡在跑道上,91分钟后,蜷缩在舱内的梁攀龙亦被发现。

“如果没遇到我,肯定人家也不会是那种结果。”7月3日,在燥热的重庆,梁攀龙在他的宠物店里接受了采访。提及旧事,语气少有起伏。他忙着给宠物推毛,眼神游移在一茬茬未理的毛发中,问几句,他才淡漠接上一句。多数时刻,对话因风干机的轰鸣中断,回忆也像戛然空白。

当初留着寸头、戴眼镜的那个秀气男孩而今高了不少,18年已过,他身板仍然瘦削,染烫后的黄色卷发耷在泛白的脸上,眼神蕴着疏离,又有些决绝的意味。

在梁攀龙父母眼中,他始终把各种事闷在心底,也未改“叛逆”:扒机事件后,大学辍学、辗转各地打工、闪婚……如今他已离婚,5岁女儿由父母帮他带着。

几乎每天,梁攀龙都在店里工作12小时以上,点相同的汉堡外卖,抽掉一整包烟。相比店租、房贷、女儿学费开销,过往的叛逆似乎已在忙碌中“模糊”,只是时不时的,一些朋友刷到“扒机”回顾视频,会问他:

“这个人是你吗?”

逃离

扒机前,梁攀龙已多次离家出走。

“(他)开始出现异常是打《传奇》,打打打,一天到晚都不想回家。”按照梁攀龙母亲左君的回忆,儿子上五年级时,嫌家里早饭难吃,每天要5块钱到外边吃,结果全用去打游戏了。那时她常半夜查房,提防儿子又跑网吧。

三轮车一挡上坡嗡嗡响,电动三轮车上坡时咯噔响(1)

少年的梁攀龙和母亲左君。澎湃新闻记者 陈灿杰 翻拍

那时的网吧,不管来者是否成年,给钱就让进。学生享半价,通宵只要5块,还能欠账。左君和丈夫因此“被两个儿整惨了”,两个儿子都爱打游戏,尤其梁攀龙能在网吧连泡三四天,有时还是哥哥在QQ上留言才找到人。找不到时,夫妻俩停下手头事,跑遍怀化的网吧,偶尔有路人帮忙指个方向,“心里都很感激。”

左君坦言,儿子“失踪”多了,她和丈夫实在气不过时,也会动手,“但下手都有分寸”;她还曾在校方要求下陪读,“冬天很冷,老师硬让我去把他守着。他们在教室里,我在门口守他。”

守到2004年3月末,梁攀龙扒火车跑了。

平日上下学,火车就在眼前穿梭而过。他家就在湖南怀化铁路总公司生活区,紧邻火车货场,时有列车停靠装卸货物。第一次扒车时,梁攀龙不知道目的地,也无所谓,车拉到哪,就在哪儿下,他躲在装煤的车厢里,饿了,直接摘沿途种的蔬菜水果吃,最终抵达张家界,他“玩”了几天,再扒车回家。

“很落魄”,左君回忆,儿子回到家,一身脏兮兮,衣服都黑了,但她不敢打不敢骂,怕他又跑了,赶紧给他洗澡、做饭。那时他倒是会领情,会讲讲沿途碰着哪个好心人给他饭吃,但就是不说为什么要跑,左君试过和他谈心,问家里哪里对他不好?“他说没有,对他好。”

不到半年,梁攀龙再度扒车,去了贵阳。路上他拖鞋掉了,打着光脚在路边休息,结果被一辆三轮车撞伤,所幸路人及时报警。那次,警方及贵阳、怀化两地报社花了一周才联系到左君——梁攀龙始终不肯向警方交代父母电话。

左君记得,从交警那里接回儿子时,对方说了句:这孩子心理承受能力特别强,要好好管教。

但从贵阳回来,升到初一,梁攀龙的网瘾未减。老版《传奇》满级60级,他打到40多级。光是因为逃课打游戏给老师写的保证书,就有厚厚一叠,据《潇湘晨报》往期报道,其中一份保证书写着:“其实我也不想这样,但是就是实在控制不住。”

当时,《潇湘晨报》记者也走访了梁攀龙就读的怀化五中。他初一的班主任苏平芝说,梁攀龙擅长画画,是班上的宣传委员。和同学处得也很好,“他是一个很自信的孩子,上了一段时间课,我发现他胆子大,发言积极,总想表现自己,爱出风头。”但苏平芝完全想不到,他有天会“扒”上飞机。

“(父母)他们没办法管住我”,梁攀龙坦言,那时他就是厌学,觉得校园生活单调无趣,只要不在学校,不被人管,在哪都行,“出去也觉得挺开心的。”

2004年11月5日,他扒车去了昆明。正是那时,他在救助站碰到束清,一个和他同龄,看着干干净净,身高1米5不到的男孩,他向束清提议逃跑,中午打篮球时,两人趁着工作人员照顾几名心智障碍儿童的间隙,悄悄离站。

束清是因家庭破碎而流浪。据《都市时报》往期报道,束清老家在云南禄丰市,父母早年离婚,母亲夏会芬一人种地供他与哥哥读书,但他6年级就已辍学,之后因与父亲发生争吵、被打了一顿后负气出走,碰到梁攀龙时,他与家人已经失联一年多,期间一直在外流浪。

逃出救助站后,两人也分享过彼此的家庭过往,期间,他们漫无目的走着,11月10日傍晚,两人经过昆明机场,天有些冷了,他们钻过候机楼的围墙,藏在停机坪茂盛的草丛中过夜。

梁攀龙不知道,近千公里之外,左君在每晚睡前,都会把炉子里的煤加满,想着万一儿子半夜回家,好给他烧水洗澡;他更不知道,命运即将袭来最为残酷的一幕。

三轮车一挡上坡嗡嗡响,电动三轮车上坡时咯噔响(2)

事发前,梁攀龙与束清所藏匿的飞机。重庆晚报记者 史宗伟 图

扒机

“到现在我都不太清楚为什么当时我没掉下去。”梁攀龙回忆,飞机启动瞬间,他懵了,飞机开得很快,起降舱离地面又高,他根本不敢跳。等升空,他只觉身旁闪了下,“(束清)人就消失了”,回过神,舱口外一片空茫,自己正紧抓着舱内的金属杆。

随着起降舱封闭,他被轮胎架卡着,有些动弹不得,之后飞机持续升空,他热得无法忍受,脱掉了外套。事实上,这种“热”,很大程度上是人在温度骤降时,体温调节中枢出现的“感知麻痹”,在飞机平稳飞行的平流层,温度虽然会随着高度增加而升高,但基本在零下数十摄氏度。

在高寒和低氧中,“扒机”者很难挺过恶劣的空中环境。据美国联邦航空管理局FAA的数据,自1947年以来,截至2021年2月,全球共有129人躲藏在飞机上进行偷渡,其中有100人(约占78%)死亡。

好在梁攀龙乘坐的这趟昆明飞往重庆的航班,时长仅一小时左右,在舱内剧烈的轰鸣声中,被卡在舱内、屁股坐到轮子上的他,扛过了万米高空的低温、低氧、低压。

但在飞机即将落地时,惊险重演。随着起降舱再次打开,他的身体随起落架缓缓下坠,仿佛“悬”在半空中,他记得,当时身旁的云很漂亮,但风很大、很冷,他快受不住了,沿着轮胎上的金属架往上爬,单薄的身板最终在求生本能下,重回舱内。

“冻僵了”,梁攀龙回忆,自己只能在舱内躺着,很快,飞机落地后,一名机场工作人员根据他那件挂在轮胎架上的衣服发现了他,将他抬了下来。当晚,在昆明机场领导紧急要求下,梁攀龙再次坐飞机返回昆明,隔天在警方陪同下还原事发经过。

此后两天,两少年扒机、一死一伤的昆明机场“11.11”事件火速发酵,轰动全国,昆明机场于11月13日召开媒体发布会,坦承对此事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该机场副总经理王进胜当时表示,飞机8点10分起飞,12分发现束清坠亡后,并未想过还有其他人在飞机危险部位。而在机场着手清理现场、通报机场指挥中心、召开紧急会议时,飞机已将于9点10分落地重庆机场,“想采取紧急措施也来不及了。”

他同时解释,针对波音飞机,机场会在起飞前检测起降舱,但梁攀龙乘坐的空客机型则没有专设该检测程序。据《都市时报》往期报道,束清母亲夏会芬曾打算起诉昆明机场,要求赔偿20万元,经过协商,昆明机场一次性补偿火化丧葬费、精神损失费等共7万元。束清家属一方和机场方均放弃追究对方法律责任的权利。

期间,梁攀龙也参与过记者发布会,他话不多,像挤牙膏般,问一句答一句,他表示,是束清先爬进舱的,两人玩了会儿,他提议下来。但束清还想玩,结果起飞了,“我看到他掉下去,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当时我一点都不害怕,我想要是我也掉下去了,那就算是我倒霉,我不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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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攀龙(右)在记者会上。重庆晚报记者 史宗伟 图

如今被问及是否有提议让束清下舱,梁攀龙称:“整个过程就几分钟,没有说这些。”他坦言,那时他对死亡的概念是模糊的,扒机的事被问得多了,才慢慢意识到严重性。左君说,去昆明机场接儿子时,她能感受到他对所犯错误“非常难受”,但他不愿对此袒露心声。

梁攀龙一家离开昆明后,他们与束清家人再未联系。云南禄丰市金山镇官场居委会一工作人员表示,夏会芬目前在当地一蔬菜大棚基地打工,常忙活到晚上,“日子过得还是挺苦的”。澎湃新闻记者通过其亲友联系夏会芬,截至发稿,暂未收到回复。

伤痕

对梁攀龙一家而言,扒机后的生活“重建”并不容易。

首先是反复纠缠的高空后遗症。回到学校后,同学一吵闹,梁攀龙的耳朵里就会“嗡嗡”作响,他的耳朵不时灌脓、耳鸣;脑袋发胀,好像下一秒人就要倒下。难以投入学习的他,作业经常出错。左君说,打针、吃药一段时间后,他的症状反而有加重之势。耳朵一痛,眼睛也痛,晚上腿还抽筋。

2005年1月,一家人进京求医,检查显示,梁攀龙右耳耳膜内陷,左耳耳膜穿孔,他被诊断为航空性中耳炎和听力受损。此后将近一年,一家人辗转湖南、云南等地就医,后遗症才逐渐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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