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罗庚的主要论著有《堆垒素数论》、《数论导引》、《多复变数函数论中的典型域的调和分析》、《指数和的估计及其在数论中的应用》、《典型群》(与万哲先合作)、《高等数学引论》、《数论在近似分析中的应用》(与王元合作)、《二阶两个自变数两个未知函数的常系数线性偏微分方程组》、《优选学》、《华罗庚科普著作选集》、《HuaLoo—Keng,SelectedPapers》(Springer—Ver-lag,1983)。
华罗庚一生都是在磨难中挣扎。他常说他的一生中曾遭遇三大劫难。首先是在他童年时,家贫,失学,患重病,腿残废。第二次劫难是抗日战争期间,孤立闭塞,资料图书缺乏。第三次劫难是“文化大革命”,家被查抄,手稿散失,禁止他去图书馆,将他的助手与学生分配到外地等。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要坚持工作,做出成就,需付出何等努力,需怎样坚强的毅力是可想而知的。
早在四十年代,华罗庚已是世界数论界的领袖数学家之一,但他不满足,不停步,宁肯另起炉灶,离开数论,去研究他不熟悉的代数与复分析,这又需要何等的毅力与勇气!
华罗庚善于用几句形象化的语言将深刻的道理说出来,这些话言简意深,富于哲理,令人难忘。早在五十年代他就提出:“天才在于积累,聪明在于勤奋。”华罗庚虽然聪明过人,但从不提及自己的天分,而把比聪明重要得多的“勤奋”与“积累”作为成功的钥匙,反复教育年轻人,要他们学数学做到“拳不离手,曲不离口”,经常锻炼自己。五十年代中期,针对当时数学研究所有些青年做出一些成果后产生自满情绪,或在同一水平上不断写论文的倾向,华罗庚及时提出:“要有速度,还要有加速度”。所谓“速度”就是要出成果,所谓“加速度”就是成果的质量要不断提高。“文化大革命”刚结束时,一些人,特别是青年人受到不良社会风气的影响,而某些部门也急于求成,频繁地要求报成绩、评奖金等,采取了一些不符合科学规律的做法,这导致了学风败坏,突出地表现在粗制滥造,争名夺利,任意吹嘘上。1978年他在中国数学会成都会议上语重心长地提出:“早发表,晚评价。”后来又进一步提出:“努力在我,评价在人。”这不仅体现了他对年轻科学工作者的爱护和关怀,实际上也含蓄地表达了他对学术界不良学风的批评,以及他对科学发展及评价科学工作的看法。科学工作要经过历史检验才能逐步确定其真实价值,这是不依赖人的主观意志为转移的客观规律。华罗庚从不隐讳自己的弱点,只要能求得学问,他宁肯暴露弱点。在他古稀之年去英国访问时,他把成语“不要班门弄斧”改成“弄斧必到班门”来鼓励自己。华罗庚每到一个大学,是讲别人专长的东西,从而得到帮助呢,还是讲别人不专长的,把讲学变成形式主义走过场?华罗庚必定选择前者,也就是“弄斧必到班门”。早在五十年代,华罗庚在《数论导引》的序言里就把搞数学比作下棋,号召大家找高手下,即与大数学家较量。中国象棋有个规则,那就是“观棋不语真君子,举手无悔大丈夫”。1981年,在淮南煤矿的一次演讲中,华罗庚指出:“观棋不语非君子,互相帮助;落子有悔大丈夫,改正缺点。”意思是当你见到别人搞的东西有毛病时,一定要说。另一方面,当你发现自己搞的东西有毛病时,一定要修正。这才是“君子”与“丈夫”。针对一些人遇到困难就退缩,缺乏坚持到底的精神,华罗庚在给金坛中学写的条幅中写道:“人说不到黄河心不死,我说到了黄河心更坚。”人老了,精力要衰退,这是自然规律。华罗庚深知年龄是不饶人的。1979年在英国时,他指出:“树老易空,人老易松,科学之道,戒之以空,戒之以松,我愿一辈子从实以终。”这也可以说是他以最大的决心向自己的衰老作抗衡的“决心书”,以此鞭策他自己。在华罗庚第二次心肌梗塞发病时,在医院中仍坚持工作,他指出:“我的哲学不是生命尽量延长,而是尽量多做工作。”
总之,华罗庚的一切论述都贯穿一个总的精神,就是不断拼搏,不断奋进。
华罗庚从小就爱国爱民,胸怀大志。抗战刚开始,出于民族大义,他即放弃留在英国继续做研究工作的机会,毅然回到中国昆明。抗日战争时期,他见后方贪官奸商横行,十分气愤,毅然写道:“寄旅昆明日,金瓯半缺时,狐虎满街走,鹰鹳扑地飞。”当他得知闻一多被暗*的消息后,心中交织着强烈的爱和恨,他写道:“乌云低垂泊清波,红烛光芒射斗牛,宁沪道上闻噩耗,魔掌竟敢*一多。”中华人民共和国刚成立,华罗庚就毅然放弃在美国伊利诺伊大学的终身教授职务,携全家回到北京。在归国途中,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致中国全体留美学生的公开信”(1950年2月),信中写道:“梁园虽好,非久居之乡,归去来兮!”“为了抉择真理,我们应当回去;为了国家民族,我们应该回去;为了为人民服务,我们也应当回去。”
华罗庚在1951年又写道:“从前帝国主义者不但在经济上剥削我们,政治上奴役我们,使我们变成半殖民地半封建的国家;同时,又从文化上——透过他们所办的教会、学校、医院和所谓慈善机关——来打击我们民族的自信。”“实际上,我们祖国伟大人民在人类史上,有过无比的睿智和成就。”“请读者用客观的态度,公正的立场,自己判断,自己分析,看看我们是否是如帝国主义所说的‘劣等民族’”。
这些话字里行间充分反映了华罗庚热爱祖国、忧国忧民的心情,他为了振兴中华而毅然回归祖国。
1957年,华罗庚遭到错误批判。当时,中国数学界大搞“拔白旗”、批判“资产阶级学术权威”的运动。华罗庚目睹中国数学界遭到的破坏与损失,痛心疾首。1963年,他借写《高等数学引论》的序言为题,加以发挥地写道:“它既是急就章,又是拖沓篇,1958年匆匆上马。”“错误百出,疵谬迭见。”“紧紧松松,赶赶拖拖,因而详略不一,前后不贯,轻重失调,呼应不周等毛病在所难免的了。”
1964年,他更在一篇文章中写道:“向前走了3里路,发现错了,不要紧,后退3里,便到原来的出发点了;但时间却不能退回到原来出发的时间,而是花了双倍时间,时乎时乎不再来!”
“文化大革命”期间,眼见着国家遭难,人民受害,他更是百感交集,悲愤万分。1969年,他的恩师熊庆来遭迫害致死,他都不能去悼念。1978年,熊庆来得到平反后,华罗庚写道:“恶莫恶于除根计,痛莫痛于不敢啼,尸体已入焚化间,谁是?翻遍盖面布,方得见遗容一面,骨架一层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