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说,1944年阴历八月十七傍黑,南关附近几户人家住了十几个县大队士兵,十八日上午十来点钟,有一个穿着洋气,长得帅气的年青小伙子来到炮楼跟前,听大人说,这个小伙子就是周占鳌,化名荷花。这小伙子与炮楼的张小队长挺熟,他是来做张小队长工作的,让张别跟着小鬼子干了,投靠八路军吧?别当这两头受气差事了,张小队长点头同意了。然后,他一人在炮楼里转悠,小队长也没有跟着他,伪军们在院里该干啥干啥,中午时分,皇协们都去都去伙房吃饭了,他朝天放了一枪,放下了吊桥,皇协们还不知咋回事,埋伏在周围的县大队士兵蜂拥而入,没费一枪一弹。炮楼拿下后,我和几个小伙伴还进去找吃的东西。
停了一会儿,喝了口水,他接着说,那一年,洋兵光打败仗,皇协军也不神气了,也不想跟着洋兵干了,那个张小队长早想投八路了,要不拿得那么容易!我说,中国人大多是爱国的,死心塌地当汉奸、卖国贼的是少数。当兵的都是混饭吃的,谁跟鬼子一心?
三、智毙日本鬼儿
这个故事,发生在1944年阴历7月间。那个时期,我们这一带地里多种棉花和高粱。时值初秋,棉花绿油油,上头开满黄的、白的、粉色的花,像金钟、似银铃、如粉杯,散发着淡淡花香;高粱正在扬花,丈许的高粱秆青叶绿,头脑高昂、充满活力,随着微风,摇摆着健壮的身躯。那时候,时兴往地里给干活人送饭,以免他们回来吃饭,耽误时间。一般都是用竹篮盛干粮碗筷,用双耳陶罐盛饭。送饭的,一般都是妇女们。她们或担挑、或手提,把饭送到地头上,告诉做活儿的一声,转身回去。接连好几天,天天出现没有发生过的怪事,东诰有几家送的饭被人偷吃了。谁也想不透咋回事?都很纳闷。是谁这么不值钱?偷吃人家的饭食。这成了一个谜,人们百思不解谜底。直到有一日早晨,谜底才揭开。
这天,有一位30多岁的年轻妇女挑着担杖,前头饭罐,后头碗筷干粮,往村南地里给做活的公爹、丈夫、小叔子送饭。她心情快活,嘴里哼着小曲,慢悠悠、扭扭搭搭地往前走着。紧挨村,是一片棉花地,棉田走完,接着是一片高粱地,到了高粱地,她不敢哼唱了,静静地往前走。走了大约半里地,突然从高粱地里钻出个脸上脏兮兮,衣冠破乎乎的日本兵来,截住去路。吓得她“啊”的一声,扔下饭担,撒腿就往回跑。她气喘吁吁地跑回了村里,正好碰见有几个妇女也正要往地里送饭,她结结巴巴地把日本兵截她的事说了一遍,吓得那几位妇女也不敢往地里送饭了。
一个日本兵藏在庄稼地里,偷、截饭吃。这事在村里传开了,传到荷花耳朵里。荷花说:“前七八天王西章战斗,有一个日本鬼子漏网逃跑了,正不知道藏到哪了,这下好了,自己找死,我到地里钓这个漏网之鱼去。”是啊,当年王西章战斗是抗战期间在我地打得最大的一次仗,也是最惨烈的一次。双方难分敌友,在高粱地里打了一天混仗、糊涂战,双方死伤惨重,12个日本鬼子只有一个漏网,其余全部击毙。侥幸逃跑的日本兵已成丧家之犬,已无昔日威风,东躲西藏,白天偷吃饭食、瓜果,晚上露宿野外,哪敢进村!他的公开抢饭,谜底这才解开。
荷花带上几个人,到庄稼地里搜捕去。漏网的日本鬼子活动范围在南南冯村东南、东诰村西南、小北苏村西,方圆好几平方里,千余顷土地。又是大深庄稼地,想找一个人,宛如大海捞针,谈何容易!他带着人,呈扇子面形,细心向前搜索。从吃过早饭,一直搜到日偏西,哪有日本兵的踪影?荷花他们不气馁,忍着饥饿,继续搜索。荷花他会几句日语,他边搜边嘟囔日语,假装日本兵,来钓这漏网之鱼。
当搜到村南小北苏一块高粱地里时,里头突然传出日语声。日本鬼子说什么?荷花听不懂,无法答言。日本兵可能判断出不是自己人。“叭”的一声枪响,荷花打一激灵,子弹倏地从耳边擦过。他麻利地从腰中拽出他那快慢机盒子枪,冲着枪响的地方“哒、哒”就是两枪,高粱地里听不见动静了。等了好大一会儿,几个人才小心地搜过去,只见一个日本兵躺在井台上,子弹从脑壳穿过,脑浆流了一大滩,三八式大杆斜在一旁,身上子弹袋里还有好几盘子弹。跟随他的几个人见此情景,都伸出大拇指,赞夸荷花枪法。荷花他们摘下日本兵的子弹袋,提了他的枪,回去通知了赵元宁县政府。县政府领导到现场观看后,让东诰的乡亲们挖了个深坑,4个乡亲抻着胳膊腿儿,将尸体扔进坑里,把可恨的小鬼子掩埋了。荷花智毙日本鬼子在十里八乡传开了。乡亲们大多都说:“多险啊,这个漏网的鬼子要不是被神枪手荷花打死,他有那些子弹,说不定还要伤害咱多少乡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