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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蜻蜓不会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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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完结,全文免费】「你钱包照片上那个女人不是人,是厉鬼!」
老道士盯着我落地的钱包,愕然大喊。
我抑住打他的冲动,转身准备离开。
谁知他不依不饶地追上来,「她是不是七月十五子时出生,且消失三年?
「她早被制成厉鬼了,再不由亲人超度,自此便永世为恶鬼,不入轮回!
「你们这些至亲的运势命途,也会受其牵连。」
1.
我犹豫了半晌,还是在老道离开时,追了上去。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将妹妹的生辰八字递给他。
「大师,能否帮我看看她现在何处?」
他眯着眼睛瞅了我一瞬,转而便看向纸上的生辰,一手掐着算了起来。
「这个人就是你照片上的那个女人吧?
「她现在就在零县的鬼村,但已是镇魂的厉鬼。
「她镇了三年魂,再不破解,就生生世世落入恶鬼道。被镇压的冤魂无法找她报仇,也无法接近那些害她们的人,就会前来找你们这些至亲。」
我悬了三年的心突地猛然下坠,刹那间,眼泪涌了上来。
我摸向怀中的手枪,恨不能立刻飞到「鬼村」,灭了那些害死我妹妹的人。
「小兄弟,如今你妹妹手上已沾了无辜人的性命。
「若不在明日卯时天亮前超度她的亡魂,她和你们这些至亲都要完蛋。
「若你信得过我,我可以与你一同去那鬼村,救你妹妹的亡魂。」
我瞪大双眼,连忙点头。
2.
当天下午,我们赶在日落时到达「鬼村」。
但村口却空空荡荡,没有一人。
「鬼村」位于零县下属地块,今年开春以来以中式恐怖风火爆全网。
按理来说,即便网红一事会有影响,但也实在不应该如此冷清。
我打电话联系民宿老板,让他派人来接我们。
可他却不顾我的投诉警告,坚决拒绝此时出门。
「太阳都要落了,你这个钱我情愿不赚,也不拿命和你赌。」
他撂完这句话,便挂了电话。
我们这才注意到,偌大的山村,此时连村民都不见一个。
明明天还敞亮,却家家户户都开了电灯。
门口的大红灯笼也渗着诡异的红。
符纸随着风翻卷,老道随手捡起一张,细细琢磨后,脸色大变。
「梵文经符?这个山村果然深不可露。」
见我不懂,他与我解释了一通。
我这才明白,原来国内有一支来自东南亚的教派,俗称梵文经派。
他们出手昂贵,绝非这普通小山村请得动的。
就在他继续与我解释梵文经派时,一个娇滴滴的小网红跑了过来。
她捧着直播手机,热情地介绍「鬼村」。
可刚下播,她立马缠住我的手臂,撒娇地说害怕。
我不耐烦地想甩开她,却发现她挺翘的鼻头上,长着一颗小红痣。
——和我妹妹一模一样。
那一瞬间,我心软了下来。
她见我态度软和,与我们自然地攀谈起来。
她竟然也是河大的学生,而且同是今年毕业。
——和妹妹一样。
我盯着她圆溜溜的眼睛,更是想念妹妹。
「这里危险,你和我们一起走吧。」
我看她孤身一人,实在担心。
老道瞥了我一眼,将我拉到一边,小声说道:
「她手上那颗血色珠子,上面就刻有梵文经法。
「恐怕和这山村有关系,咱们还是离远些好。」
我犹豫了一会儿,但盯着她那双溜圆的眼睛,还是没忍心拒绝。
3.
我们绕着村子转了一圈,才找到定的民宿。
民宿老板的行为仍旧怪异。
他站在厅内迎接我们,给我们办好入住手续,只指了指方向,便立马钻进自己房间。
——就好像外边有吃人的怪物一般。
「每间房间门上和窗户上,都画了梵文经法。和那姑娘珠串上的一样。
「这村子有问题,那姑娘也不简单。你别被美色迷了心窍!」
进入房间后,老道淡然地说道。
我将窗上的梵文临摹下来,想拿手机查一查意思,却发现手机竟然没了信号。
「我们今晚行动,你先拿这杯子放点血给我。」
我惊讶地望向他,「要我的血干嘛?」
「自然是为了唤醒你妹妹的良知。
「我会在法器上沾上你的血,等到子时,我就能用此作法唤回她的魂。」
我一听,觉得很有道理,正要划破手指时,房间电话突兀地响了起来。
我接起电话,竟是刚刚的小网红苏苏。
「李哥,千万别信你身旁那个老道士!
「他是山海派叛徒,多年前以邪术控制鬼魂,被门派赶了出来。
「他要你放血的话,千万别放!否则你和你家人的魂怕都得受他控制。」
我听着苏苏的说辞,浑身鸡皮疙瘩立起。
「怎么了?」
身后的人突然拍上我的肩膀,我吓得浑身一颤。
「没事,民宿的人问房间里东西是否齐全。」
我挂断电话,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
老道面色凛然,催促我赶紧放血。
我愣愣应下,再看他的眼睛,却看到几丝之前未注意到的阴鸷。
5.
入夜后,民宿外边响起呼啸的风声。
裹挟而来的,还有婴儿啼哭声和妇女哽咽的哭声。
在这个环境下,显得十分渗人。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我盯着老道,他盯着房门,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上的青铜剑。
「李哥,是我,我实在太害怕了。能不能来你们这挤一晚。」
原来是苏苏。
我记起她刚刚的提醒,不顾老道的反对,将她放了进来。
既然他们两人彼此都说彼此不简单。
那在不知他们企图的前提下,让两人对上,于我才是上策。
「你忘了今晚我们要做什么了吗?」
老道恼羞成怒,顾不得苏苏在场,直接质问我。
不等我开口,苏苏先说道:
「李哥,大师,你们要做什么?我可以帮你们。
「我祖上是梵文经派,我也跟着学过点皮毛。
「这里实在太瘆人了,我不敢一个人待着。」
她夹紧双臂,看上去实在可怜。
我将她护在身后,答应了她。
老道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半天才垂头道:
「行吧,到时若女鬼过于厉害,你能搭把手也好。」
他不屑地转过头去,继续将我的血涂抹在青铜剑上。
苏苏看着那碗红血,眼里翻滚着对我的担心。
6.
子时,外面的啼哭声愈发严重,且似乎距离更近了许多。
老道带着我和苏苏,依着乾坤盘指示的方向前进。
直到一处破败的祠堂,他才停下来。
「应该就在这。」
我打量了一圈周围,全是成人高的草丛,刚刚在民宿听到的哭声,此处反而没有。
「大师,这里连啼哭声都没有,怎么会在这呢?」
我纳闷地问道。
他瞪了我一眼,自顾自地扒开丛草。
缩在我一侧的苏苏倒是耐心地对我解释道:
「刚刚的声音是怨气所成,与怨鬼无关。
「倒是老道的乾坤盘在此地失灵疯转,证明此处定有鬼。」
她说这话时,面不改色,与闯入我们房间时判若两人。
果然如老道所言,她也不简单。
我强装镇定,跟随她踏入祠堂。
祠堂内,满地都是破碎的瓦片和红色的碎布条。
看上去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人踏足了。
老道一个人持着青铜剑和乾坤盘打前阵,他在祖宗堂下站定,正打量地下。
我连忙跑上去,却发现地上尽是朱砂。
「这是古阵法,你看周边的梵文,是不是和窗户上的一样?」
他瞟了一眼堂下发抖的苏苏,对我小声嘟囔道。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真看到一串符号,与我在民宿窗户上誊下来的那串比对,的确一样。
我微微点头。
老道满意地抹了一把胡子,「那姑娘所说的梵文经派,恐怕和你妹妹的事有关。」
随后,他又与我介绍国内的梵文经派邪门得很,专干缺德事。
「你千万别信他们!」
他冲我嘱咐完,又伸手冲我要妹妹的随身物品。
之前回老家,收拾妹妹东西立衣冠冢时,他便交代我要带些妹妹常用的东西,以便唤出妹妹。
我从内衬口袋掏出妹妹喜欢的首饰交给他。
他弯腰想将首饰放至中央,苏苏却冲了上来挡下他。
「阵法之物,怎么可以随便动?
「你到底想干嘛?我可不想和你送死。」
她娇俏的小脸盛开怒气,立在朱砂线条汇聚之处,一动不动。
老道生气极了,怒瞪她无果,便转向我。
「李自明,你还想不想救你妹妹了!?
「这就是困住你妹妹的阵法,只有在阵眼处放上你妹妹的物品,才可以唤出她!
「你赶紧把她推开,咱们的仪式必须赶紧完成。」
我听着话就要行动,又被苏苏一声吼给吓住。
「李哥,你别听他的,他这是邪术!
「被他唤回的魂,加上你的血,那魂和你都会被他操纵。」
两边争论不休,我站在中间,一时不知该听谁的。
突然,祠堂大门「吱嘎」一声,风疯狂灌进来。
老道和苏苏停下争吵,各自掏出法器对准大门。
我躲在两人身后,偷偷摸向口袋里的枪。
「大晚上的,你们来这老祠堂做什么?」
和电视上一样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我顺声望去,正是在新闻上侃侃而谈的王村长,也是当初拉走我妹妹的那个司机。
7.
我握紧手枪,恨不能当场将他击毙。
三年前,我相依为命的妹妹李芷如趁着放暑假,去零县下边的偏远山村支教。
可她自出了零县车站,上了这位王村长的黑车后,便没了踪迹。
警察查了很久,将零县下边的山村翻了个遍,也没找着。
他们暗中跟踪这位王司机许久,也没线索。
可如今,老道告诉我,妹妹被这群人渣害成了压怨气的怨鬼。
我真想*了他!
但我必须先找着妹妹。
我压下怒气,将枪藏了回去。
「王村长,这是我两位朋友。他们睡不着,想出来体验一下夜半惊魂。
「还别说,这个祠堂真有那中式恐怖味道,不过这里为什么不对外开放啊?」
苏苏替我们解围道。
她是王村长请来帮助「鬼村」宣传的网红,王村长待她自然亲近一些。
听她这么讲,他那耷拉的脸瞬间好看了一些。
「这里太破烂了,还没来得及修。
「你们赶紧回去吧,最近村里不太平,半夜有附近村民来闹事。」
王村长走进了一些,看我们站在阵法中央,面色不悦。
苏苏连忙打岔,立马应下要带我们离开。
我看苏苏一直冲我们使眼色,无奈只好先应下。
就在我们将踏上门槛时,一阵阴风吹来,门「哐当」关了起来。
身后响起一阵阴诡的声音。
我转身看去,满面是血的女鬼立在堂中央。
老道正踩在阵眼处,脚下还有妹妹的首饰。
所以,这个血肉模糊的女鬼是……
妹妹?
8.
「妹妹?芷如?」
我强压着恐惧往女鬼身上打量。
只见她听到我的声音时,动作慢了许多,浑浊的眼睛逐渐变得清明。
「多和她讲些话,让她认出你。」老道大吼。
我顺从地讲起小时候的事,一边讲一边泪流满面。
妹妹的喉咙也上下翻滚,发出呜呜的声音。
我这才发现,她的口腔空无一物。
那群畜生,竟然拔了她的舌头。
「他们怎么敢!怎么敢!
「芷如,是哥哥对不起你,哥哥没有保护好你。」
我无力地跪在地上,埋头痛哭。
芷如飘落在地,慢步朝我走来。
就在她靠近我的一瞬,她清明的眼神突然又变得浑浊且狠厉。
「小心!她失去理智了!」
老道大喊,一柄青铜剑从芷如面前穿过,将她吓退了几步。
我立马避开,躲到老道身旁。
「那个畜生刚划破手,将血涂在那块石碑上,这应该就是使你妹妹失去清明的原因。」
他握紧回旋的青铜剑,快速指着前厅的王村长说道。
「你继续和她讲以前的事,我去破了他的阵法!」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见身边一道青色的身影飞出,而另一道白影直直朝我前来。
妹妹双手紧掐住我的喉咙,口里一直呜呜地喊着什么。
我使劲掰她的手,紧盯她的眼睛喊道:
「芷如,我是哥哥啊!
「我当上警察了,你看,这是我第一次收到工资时给你买的礼物。」
我放弃挣扎,从兜里掏出一条玫瑰金项链。
那是她偷偷想了许久的生日礼物。
可惜自从父母去世后,我们连上学都是靠资助和打零工,根本没钱给她买上千块的礼物。
所以她只敢在打零工时,偷偷地去商场看一眼。
我成为警察后,拿着第一个月的工资买下了它。
她收到时欢呼雀跃,但后来却没戴过几次。
每次我问起,她都说要留着等结婚时再戴。
可是,我的妹妹再也没可能找到她心爱的男孩,步入婚姻了。
妹妹盯着我手中的项链,手上的力气松了一些。
我乘胜追击,又继续讲:
「芷如,哥哥以前都是骗你的。
「哥哥最喜欢吃你炒的蛋炒饭了。
「你的厨艺很好,你也是最聪明的姑娘。哥哥都是和你开玩笑的。」
我高三那年,刚上初中的妹妹为了让我有足够时间休息和学习,非包揽下做饭洗衣的活。
为了让她不那么做,我故意说她厨艺太差。
她又特地跑去和隔壁大婶学,我感动有余,但还是笑她蠢笨,学不好。
如果可以重来,我一定要告诉她。
她是全天下最聪明美丽的姑娘,哥哥才是蠢笨如猪。
我的眼泪像断开弦的珍珠,再难止住。
妹妹见我这副样子,浑浊的眼睛不安地转动。
她发出含混不清的音调,似是在喊:「哥哥」
我已经不再觉得窒息,只是握着她的手,一直哭一直哭。
可是,她看起来十分痛苦。手上青筋暴起,脸上似血痕的纹路越来越深。
她的眼睛一会儿浑浊,一会儿清明,嘴里慌张地喊着什么。
「把石碑上的血弄干净,推倒!」老道冲我喊道。
他正在堂下和畜生村长扭打成一团。
我见状,立马冲上去,用衣袖将血抹干,再一把将那块刻有符咒的石碑推倒在地。
妹妹浑身颤抖了一瞬,随即眼神恢复清明。
她不舍地望着我,忽然就飘走了。
我甚至来不及抱她一下。
被老道按在地上的畜生村长哀痛地大呼:「完了、完了。」
我愤怒极了,握紧拳头,狠狠地砸向他。
若不是老道拉住,恐怕失去理智的我会要了他的命。
「赶在天亮前,得找到你妹妹!」
老道揣着乾坤盘,飞似的跑了出去。
我将畜生村长绑在柱子上,也追了上去。
9.
我们一路追到河边,在沿岸的槐树丛前停了下来。
老道用青铜剑指着槐树,一棵一棵地数过去。
「七棵!七槐成三角,困魂锁怨。
「这村庄可真是一招比一招歹毒。
「为了不让自己造的罪孽被告到阎王殿,竟恶毒至不让冤魂入地府。」
他摇头叹气,从怀里掏出两张黄纸,咬破指尖,飞速画符。
「这张,你拿好,那里边可不止你妹妹一个。」
他将画好的符塞我怀里,便作势往前冲。
「不可!」
身后传来一声喝止。
我们转身看去,竟是苏苏。
她刚在祠堂,一直和畜生村长站一起嘀咕,我没对她动手已经是仁慈了。
她竟然还敢阻拦。
我用眼神宣告不满。
她一改之前的柔弱,「此处是鬼村最阴邪之地。
「王村长之前几次三番警告我们不得进入。
「打鸣哥就是不听劝,进了这里,被鬼缠住而死。
「而且,你妹妹不在这。」
我坚定的心瞬间动摇。如果妹妹不在这,我何必此时冒这个险?
「那我妹妹在哪?」
她指着反方向,扬了扬头。
「他们抓你妹妹是为镇住这些冤魂,天生与她们不容。怎么可能会在此地?
「按梵文经派的惯用招数,她应该在那端的柳树丛下。」
我望了眼老道,他没有吭声,满眼也写着不确定。
「还有三个小时就要天亮了,小鬼难缠。
「我们一旦走错,你妹妹……」
他盯着转动的乾坤盘,眉眼都是焦急。
我静下心来,努力感知妹妹的气息,可半分半毫,都无从感受。
就在这时,河边突然起了白雾。
老道和苏苏异口同声,喊道:「不好!鬼雾!」
10.
白雾越来越重,不明的雾气中,女人的哀嚎声和婴儿的啼哭声也越来越清晰。
我们三个紧紧挨着彼此,慢慢地往身后撤退。
但白雾似乎弥漫了整片大地,任我们如何走,都走不出。
那些声音愈发吵闹,时不时眼前会飘过阵阵白影。
忽的,白雾中出现一点小小的光亮。
它飞到我们面前,似乎在为我们指方向。
老道和我没有多想,就要跟着光亮走,可苏苏却拉住我们。
「那是鬼灯!怎么能信?」
我甩开她的手,「我只能赌这一回。」
我们跟着光亮一直往前走,直到发现脚下已是湿软的滩涂地。
再下去就是河了,我犹豫地拉着老道停了下来。
那点光亮也莫名消失不见,渗入骨髓的冰凉感自脚底蔓延。
身前飘动的白影越来越多。
我慌了。
莫非,我们这回赌错了?
正在我们踟蹰不前时,白雾忽然就散了。
我和老道半截小腿被淤泥绊住,只好下手去掏。
但我的手刚伸进淤泥,就碰到一个硬物。
起初,踏入滩涂时,我就感觉脚下很多枯树枝和石头。
但这一摸,才发现形状有些像人骨。
我将它从底下挖了出来,扒下表面的泥土。
「人骨!?」
老道和我大眼瞪小眼,他也从脚边随便一扒拉,就扒拉出一样的玩意。
「这群天*的畜生,究竟害了多少人?
「难怪此处怨气如此重!」
他对着我们挖出的骨头,愤愤不平地大喊。
「唔唔唔」
妹妹的呜咽声在身后响起,老道连忙停下手中活计,在沿岸地块专心地画起了法阵。
我趁机拉住了妹妹,安慰她不要怕。
「好了,回魂阵已布。
「我们将你妹妹赶紧超度送回地府吧。」
老道站在法阵中央,举着招魂幡,面色激动。
「不行!
「那是囚魂阵,你妹妹进了就会与他定下鬼契,为他所用了!」
苏苏在白雾散后,跑了过来。
妹妹躲在我的身后,呜呜地叫个不停。
11.
「你这个邪教门徒,三番五次污蔑老道我。
「莫不是还想帮这山村作孽?」
老道指着苏苏骂道。
苏苏也不示弱,「你才是邪教门派。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抱什么心思,不就是想要至阴之体练成鬼徒吗?
「竟想骗人家兄妹!」
两方争执不下,我拉着妹妹,不知何去何从。
眼看天就要亮了,妹妹的神志逐渐变得不清醒。
老道吼道:「不能再拖了,天光一亮,你妹妹就要被她们彻底控制,成为镇冤厉鬼。
「到时,谁来都救不了!」
说罢,他在阵眼洒下我提前给他的血,口里振振有词地念着咒语。
苏苏冲上去,一把将他踢翻在地。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李哥,快控制他!你想让你妹妹成为他的鬼徒吗?」
我没有作声。
妹妹倒是呜呜叫的更凶了。
她似乎很怕苏苏。
「是不是她害你的?」
我福至心灵,拉着妹妹偷偷问道。
她狂点头,两行血泪从眼眶里冒出。
难怪、难怪妹妹一直在躲她。
我怒气攻心,提着枪瞄准她的腿,射击。
血溅在老道身上,两人都震惊了半晌,许久苏苏才捂着腿痛哭。
老道夸我行事果决,一脚将苏苏踢至阵外。
「快,让你妹妹过来!
「马上天亮了,我们速战速决。」
妹妹听懂了他的意思,不安地望着我,我点了点头,牵着她进去阵法。
「大师,但愿您真能帮我妹妹超度、重进轮回。」
我诚挚地与他说道,他的眼神却不安地晃动了一瞬。
「放心,我答应了你,自然会做到。」
说罢,他往自己手上划了一刀,将血围着妹妹画了一个圈。
那分明是圈禁鬼魂的做法。
我冲上去,想将妹妹拉出来,却被阵法弹开。
老道笑得张狂,一直往自己身上涂抹我给的血。
「蠢货,你妹妹乃天生至阴之体。
「如此上乘材质,怎能浪费?老道我今日将她制成鬼徒,她定是天下无敌!」
我看着他的举动,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地冷笑。
12.
「怎么会、怎么会没用?
「不可能,我的步骤、阵法分明没有问题!」
老道围着阵眼中间的妹妹,癫狂大喊。
一刻钟过后,阵法失效,我淡定地撑地起身。
枪同样对准了他的腿。
他见我冷静的模样,终于明白过来。
「是你,你的血?」
我扣动扳机,对着他两条腿各来了一枪。
他倒地跪下,正好跪在妹妹面前。
「那血是我早备好的黑狗血。
「我知道你有点本事,所以才装作小白,跟你来这。
「说到底,我还得感谢你帮我找到我妹妹。」
说完,我径直穿过他,将被困在阵眼的妹妹扶起,小心地安抚好她。
她从小怕疼,可是这群畜生,连她死了都还在打她主意,弄疼她。
「你、你别得意,马上天亮了,你妹妹还是得成厉鬼,不入轮回!
「倒不如让我将她制成鬼徒,至少她不生不死,你想看便可以看到。」
老道仍不死心。
我对着他心窝踹了一脚,「我妹妹从小就乖,从不打架。」
成为鬼徒后,她也再不是她了,只会是受邪道士驱使的武器。
她不会愿意。
天边露出鱼肚白,村里响起了鸡鸣。
妹妹的魂体变得越来越淡,整个人也陷入昏睡状态。
我不安地看着手表。
老道笑得越来越癫,一直骂我暴殄天物。
直到警车鸣笛声响起,看到从警车上下来的人,他才安静下来,面色张皇。
13.
「老李,接着!」
同事小张将一把黑伞扔过给我,我跃起、正好接下。
随即,立马打开,把妹妹那缕魂魄收至伞内。
这伞名为阴阳伞,可渡阴培阳。
老道盯着伞,支支吾吾地喊道:「阴阳伞?你们怎么会有这宝贝?」
我瞪了他一眼,从怀中掏出自己的工作牌。
【江州警局特殊灵异部门警员—李自明】
一年前,我们组负责的一起*人案件牵扯到灵异事件。
那时,我才知道原来警局还有这么一个特殊的部门。
后来,因为我在破获此案时表现良好,灵异部部长向我发出邀请。
我当时苦寻妹妹的事在警局闻名,他以此诱惑我加入。
我同意了。
可惜组里大师虽算出妹妹身陷「鬼村」,但受此地梵文经法的影响,无法找到妹妹的灵体。
直至此次老道找上门,我才再一次看到希望。
我在三天前和老道接触时,便与组员们报备此事。
他们也纷纷从各地赶回来协助我。
身为灵异组成员,即便时间不长,也多少接触了一些阴阳术法。
看到网红苏苏的血珠时,我便认出那是梵文经派的手法。
而且大概率那颗血珠是用我妹妹的血制成。
不然,妹妹不至于如此怕她。
我一直抑着心内的憎恨,就是想看她与老道狗咬狗。
老道起初的做法的确是在帮我唤妹妹的灵,只是唤灵从不需亲人的血。
从他找我要血时,我便确定他也不是个好的。
幸好,灵异组成员出门在外,都会备几管黑狗血。
我趁他不注意,将黑狗血倒在碗里。
由于我装得不错,老道对我并未有过怀疑,最后设阵时,也毫无防备地洒上黑狗血。
自此,阵法失效,且反噬本主。
我与老道讲完经过,他愕然地吐了一大口血,再一探经脉,表情更是绿得可怕。
「你、我要*了你,我六十年的修为,竟被你毁了。」
他拖着两条残废的腿,匍匐着爬向我。
但小张直接一副手铐锁住,将他扔回了车上。
「弥一大师还在路上,马上就到了,你放心。」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看向我怀中紧抱的阴阳伞,安慰地说道。
我点了点头,走向一侧的苏苏。
14.
「为什么要害芷如?」
我顾不得她是个女人,将脚踩在她下巴上,恶狠狠地问道。
她丝毫不怵,眼神镇定得吓人。
「你也知道,道家最重因果。即便是梵文经派,我们也逃不开这一环。
「我爷爷欠老村长一个人情。三年前,村里闹鬼,死了好几户人家。老村长害怕,就找上了我爷爷。要镇住河边那些冤魂,只能找一个命格全阴的女性,完成煞气阵,将她放血做成厉鬼。
「那时,我刚上大一,因为懂些算命术法,很多人就爱来找我算算感情学业。我就是这样知道了李芷如的生辰。
「暑假时,我哄骗她去山村支教,王村长他们趁机绑了她。
「对不起,我也不忍心,但我没法背叛家族。」
她眼泪一颗接一颗地坠落,眼神却一如既往地平静。
我愤恨至极,将枪抵上她的额头。
「因果?报恩?重家族情义?
「那芷如呢?她那时才十九岁啊。山村造的孽,欠的命债,该他们还!
「你们却不仅困住那些魂魄,还害死我妹妹。」
我声泪俱下,小张拖着我离开苏苏,队长一后旋踢,将我的枪从手中踢下。
「你是警察!
「他们做的事,法律会收拾,你不能搭进自己!」
小张在我耳旁大喊。
但我光想到她说的,将妹妹放血至死,就感觉整颗心都要炸裂了。
我抱着阴阳伞,在河边坐了很久。
一向冰凉的阴阳伞,此刻竟有些温度,在凉意明显的早晨,往我胸口渡过热气。
我知道,是妹妹听到了我的哀嚎。
太阳还未完全升起,弥一大师由小张搀扶着,来到我身旁。
他拍了拍我的肩,冲我微微笑了一笑,而后接过装着妹妹的阴阳伞。
「该放她走了,等太阳完全出来,她就走不了了。」
我抖着手,将伞交给了他。
弥一大师在遮阳的树林丛中,将妹妹送走了。
她临走前,都未曾清醒。
我就看着她的睡容,送了她最后一程。
妹妹今年才二十二,她在上大学时,曾说毕业后工作了,会给我买一件好的羽绒服。
可是马上就冬天了。
我却再也见不到妹妹了。
15.
送走妹妹后,我失魂落魄地回到河边。
队友们从滩涂地中挖出了十多具成人尸体,经初步的骨架辨认,都是生过小孩的妇女。
另外还有大量的婴儿尸骨。
弥一大师命人将七棵槐树砍了,他带着弟子围着河边念了一天一夜往生经。
他说,这些女人和婴儿生前受虐,死后受困,怨气缠绕多年,此事之后,此村村民生会遭劫,死会遭难。
村长和村民听说此事,面如死灰。
不过,当他们听说诚实说出原委并真诚忏悔者,若得到谅解,能减去劫难后,争相自首。
在他们的自白中,我们得知了一件惊人的事。
16.
「鬼村」本名为玉沟村,地处玉山沟谷地,偏远穷困。
没有女人愿意嫁到这里。
可村里家家户户都想着传宗接代,没媳妇怎么办?
于是,早在老村长时期,当地人便凑钱找人牙子买女人。
注意,是买女人,而不是买媳妇。
买媳妇是给自己家买;
买女人却是买回来,全村男人共用。
他们通常买十个左右,每五人共用一个女人。
根据凑钱的多少,定先后时间。
一个女人在这家产完孩子,便送去下一家,以此轮回循环,直到每家每户有了男娃,或者她在中途死了。
少女人的山村还嫌弃女婴。
他们认定女娃养大都是往别人家去的赔钱货。
所以,每次女人生下女娃,便会被送去溺死。
年复一年,河沟里便攒下这么多尸体。
到现在这一代,家家户户已不愿共用一个女人。
他们想有个媳妇,想孩子有一个娘。
但他们仍旧找人牙子买,也仍然对女人轻易打骂。
「女人都不愿意嫁到玉沟村,要讨媳妇只能买。」
他们一个个发出这句感叹时,却忘记反省为什么人家不愿意嫁到玉沟村来。
他们溺死女婴,虐待女人的名声早传遍周围。
正常的人家自然不愿意将自己女儿嫁来这里受罪。
17.
我们通过失踪人口库和玉沟村登记簿,找到了那些女性的真实身份。
她们中有的被卖来玉沟村时,才十六岁。
有的死时,才二十出头。
明明是大好人生开启时,她们却被扔在那片滩涂下,甚至被锁魂阵,一连囚了多年。
通过苏苏和王村长的交代,我们抓到了当年设阵的人,苏幡。
他已年过八十,我们去找他时,他因病躺在床上,性命全靠仪器吊着。
「警官,能不能麻烦你们找到他的家人啊?
「这活我是真不想干了,这位老爷子也不知是不是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
「整宿都睁着眼睛,要么惊恐地瞪着天花板,要么左挡右躲地大喊。他的那两个儿子,将我接到这就不管了,每月只打钱,我说不干了,他们也不搭理。
「这里真的太瘆人了,警官,求你们帮我和他家人说说吧。」
佣人在我们上门时,没完没了地跟在我们身旁抱怨。
我盯着床上病入膏肓的老人,突然希望他多活一会儿,让那些要报冤的鬼魂,再多折磨他一些时日。
18.
我在苏老头的书房中,找到了当年的术法布置。
妹妹被他们抓到玉沟村后,被割破四肢动脉,生生放血一日。
我不敢想象,妹妹该有多痛、多绝望。
他们将妹妹的尸体放完血后,吊在那座老祠堂,风干七日,之后便藏进碑中,以便控制妹妹的魂体。
那座碑,便是老祠堂内,我踢翻的石碑。
看到那段描述时,我真想冲进监狱,将他们都打死,送他们下地府,向妹妹和其他被害人下跪忏悔。
最后,我回到山村,将妹妹的尸身找回。
在那石碑中,妹妹干枯的身体蜷成一团,浑身都是干枯的血渍。她的双眼,就惊恐地睁着,直到我抚过,才终于闭上。
我将她安葬在那座衣冠冢中,沿着坟冢种下一圈灿烂的花,四时开的都有。
她爱种花,幼时无论我们处于何种境地,她总是将阳台上花草照顾得很好。
那天夜里,我久违地梦见了她。
她就在菊花丛中,冲着我笑,好像三年前一切都未发生时那般,明媚灿烂。
她明明那么好,却在人间遇到魔鬼。
我继续自己的警察事业,和队友们抓人捉鬼。
我努力地想做到的,无非是让这世界再清朗一些,让我妹妹这样的丫头,得到些善意的对待。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