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央视86版电视剧《西游记》的读者肯定会对一个镜头印象深刻。当悟空跳出炼丹炉挥舞着金箍棒打到凌霄宝殿外面时,玉皇大帝吓得钻到了桌子底下,声嘶力竭的喊道,快去请如来佛祖。然后如来就应声出现了。当然现在看来玉帝根本没有如此狼狈,人家气定神闲的很呢。如果被猴子都吓得钻了桌子,那也太夸张了。但是这个剧有一个细节把控得很好,那就是玉帝让如来帮忙降魔用了个请字。有的西游记研读者说玉帝用了宣字,其实不确,我们来看原文。
众神把大圣攒在一处乱嚷乱斗,早惊动玉帝,遂传旨着游弈灵官同翊圣真君上西方请佛老降伏。二圣得旨径到灵山胜境雷音宝刹之前,对四金刚八菩萨礼毕,即烦转达。众神随至宝莲台下启知,如来召请。二圣礼佛三匝,侍立台下。如来问,玉帝何事烦二圣下临。二圣即启道,吧啦吧啦吧啦,事在紧急,玉帝特请如来救驾。如来闻诏,即对众菩萨道,汝等在此稳坐法堂,休得乱了禅位,待我炼魔救驾去来。这段文字是解读玉帝如来关系的关键。
可见玉帝是下了一道圣旨给如来,如来闻诏立马放下手头工作第一时间起身救驾。可见玉帝的圣旨在如来这里还是起作用的。但是玉帝圣旨一般用宣或调,不用请。请是平级之间才用的词。比如猴子当了齐天大圣之后,旌阳真人启奏,齐天大圣无事闲游结交天上众星宿,恐后闲中生事,不若与他一件事管,庶免别生事端。玉帝闻言即时宣诏,猴王欣然而至。再如观音前来参加蟠桃会,听说猴头不好对付,说道,我要见玉帝,烦为转奏。天师丘弘济即入灵霄宝殿,启知宣入。还如最牛逼的听调不听宣的二郎神,玉帝传一道调兵旨意差大力鬼王赍调,二郎与众兄弟出门迎接焚香开读。齐天大圣是能够开府设司的高级官员,观音是五方五老之一,二郎神是一方独立诸侯,但是玉帝都用宣字,可见他们都是玉帝下级。可是玉帝却对如来用了请字,可见如来不是玉帝下级。
如来降服妖猴准备回西天,时有天蓬、天佑急出灵霄宝殿道,请如来少待,我主大驾来也。佛祖闻言,回首瞻仰。须臾玉帝来到留如来吃饭,如来不敢违悖,合掌谢道,老僧承大天尊宣命来此,有何法力?还是天尊与众神洪福,敢劳致谢?玉帝传旨,分头请三清四御五老六司七元八极九曜十都千真万圣来此赴会,同谢佛恩。请注意八戒出来请如来留步时说的也是请字,而且称呼玉帝为我主。可见玉帝不是如来之主。如果是,八戒就应该说咱主而不是我主。然后如来自称老僧,称呼玉帝为大天尊。僧是和尚的谦称,天尊是道士的尊称,僧和天尊都是职称而不是级别。可见如来是以一个和尚的身份平等接触玉帝这位道士的,玉帝也并不托大,叫来满天神仙同谢佛恩。如果如来是玉帝下级,他就应该尊称玉帝为陛下,自称老臣。换言之应该称呼职务而不是职称,这才能分出上下尊卑。而且玉帝也没必要动这么大阵仗感谢他降魔,因为如果如来是玉帝下级,那么降魔救驾是他分内之责,何感谢之有?最多奖赏封赐而已。比如玉帝就赏了擒获孙悟空的二郎神金花百朵御酒百瓶还丹百粒以及异宝明珠锦绣等件,真君谢恩回灌江口不题。连桌饭都没跟二郎吃。
所以玉帝和如来是平级而不是上下级关系,两人一般大。那么为何玉帝的圣旨在如来这里还管用呢,因为如来虽然自立一方,但西天在名义上却是天庭的藩属国。相当于大明之于朝鲜越南,大唐之于高丽高昌。虽然他们也自称皇帝,但是却奉大唐大明为宗主国。大唐大明皇帝的圣旨来到朝鲜高丽还是管用的。
参考书目:《西游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