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京城郊外,天子脚下。
身强体壮的几个人正将数寸长的钉子钉入棺中。
“嘭!”
“嘭!”
一下一下,仿佛敲击在姜云姒的心头。
“你们所有人,所有人都逃不掉!姜启之,姜婉若,我要将你们挫骨扬灰,让你们生前死后都不得安宁!”
可回应她的只是无尽的黑暗。
她是相府嫡女,名门闺秀,却于一生都被哄骗,被算计,被当作了他人的垫脚石!
而这一切,都源于姜婉若,甚至是整个姜家。
忽得一声惊雷划过,暴雨倾盆。
一声闷雷惊醒了姜云姒,她迷糊睁开的眼还未看清眼前的场景,便先感觉到了身上的不对劲。
一双双手正在撕扯着她的衣裳。
她甚至还听得到几人的淫笑。
“这么水嫩的妞,简直是尤物!”
“大哥,听说这还是个官家小姐呢!待会儿小弟能不能……”
这场景太熟悉了!
姜云姒眨眨眼,率先曲腿踹在一人大腿根处,接着她的目光落在几个乞丐脸上。
一瞬间,姜云姒愣住了,这几人明明是当初想玷污她不成,而后又找上相府,让她身败名裂的几个人!
这么回事?
不对,她被活埋了,就算她醒来,也应该是在棺材里!怎么会……
被踹的人脸色一黑,另外两人赶紧去搀扶他。那人骂骂咧咧地就要解开腰带,姜云姒撇开了脑子里的混乱,冷冷地看着他们。
“我是相府嫡女,若动了我,不单是你们,就连你们整个破庙里的乞丐都逃不过一死。”
她冷静地整理着自己的衣裳,期间她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干干净净。而她分明记得,当时在棺中,她的这双手是挠烂了的。
几个乞丐震惊地看着她,“你!你怎么会……”
那雇主明明说只是个懦弱的女子,可眼下的姜云姒眉眼冷漠,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只有亡者才有的煞气。
这气势将原本对她不轨的几人给惊呆了。
姜云姒没有给他们解释,而是继续开口,“你们的命不足惜,不过那些孩子却得为你们陪葬。”
看着几人慌乱的模样,姜云姒心里明白,一切都对上了。
当初她不知为何会昏迷,醒来时被这几人上下其手,而她拼死相搏才得以逃脱,之后她便让人追查几人的底细。
这几人都是奸恶之徒,却为破庙里的孩子们撑起了一片天。她那时心怀不忍,放过了他们,可,没有人放过她。
眼下……
她究竟是死了?还是活着?
或许都不重要,她重见天日,便是从地狱里爬出来了,她要与姜家,不死不休。
被称作“大哥”的乞丐打量着姜云姒。
“你……”他刚一开口,就被姜云姒冷冷地打断了。
她说,“你们受人指使,报酬不过是我这一身皮囊,而我作为相府嫡女,能给你们的,可不止这些。只要……你们为我做事。”
说罢,姜云姒从地上爬起来后,她扯下腰间的荷包将其中的银子尽数倒了出来,惹得几个乞丐红了双眼。
他们一生行乞,何时见过这么多银子?平日里能吃饱饭都已经很不错了。
即便是那雇主,也做不到这么大方,只答应他们事成之后,每人十两银子。
“你要我们怎么做?”乞丐问道。
姜云姒冷冷勾唇,将一把银子扔给他们,“你们在此等着……”
2
而此时丞相府里。
“爹爹,姐姐失踪大半天了,竟还没有半点消息,女儿实在是担心姐姐。”
姜婉若哭得梨花带雨,“要不,就让女儿去碰碰运气吧?”
姜云姒在离开巷子之时,故意弄乱了头发和衣领,她甚至取下头上的簪子,藏进怀中。
她记得当初就是姜婉若带人找到她的,而那时,姜婉若劝她将事情烂在肚子里,于是她谁也没说。
却不曾想……
“姐姐?”迎面就撞上了姜婉若,姜云姒佯装慌乱地扭头装不认识。
姜婉若心头暗喜,不由分说快步跑过去拽住了姜云姒的胳膊。
然而不等她开口,姜云姒就先甩了一巴掌过去。
“别碰我!”这一巴掌打得用力,清脆的一声响过后,两人都懵了。
可一个是假装,一个是真懵。
在看清楚自己打的人以后,姜云姒脸上浮现出不知所措的表情,“婉若,怎么是你?你……你没事吧?我以为是……”
痛死了!怎么可能没事!
姜婉若在心里谩骂,可看着姜云姒这副样子,她就知道事情已经成了。
她心中乐开了花,可面上却假装焦急,道:“姐姐你这是去哪里了?怎么弄成这个样子?是谁欺负你了,我去教训他们!”
这个“他们”就用得很巧妙,仿佛知道姜云姒遇到的不止一个人。
姜云姒模仿着自己从前的反应,她脸上的慌乱根本就没有掩饰,甚至下意识拢了拢自己的衣裳。
“我没事,就是掉了一支簪子而已,不打紧的,我们快回去吧。”
欲盖弥彰!
姜婉若不由得偷笑,抓着姜云姒不放手,“丢了东西便该找回来,姐姐,我陪你一起找吧。”
说着她给跟着她出来的几个下人使了个眼色,那些人便都走上前来。
“站住!”
姜云姒慌乱道,“你们不准跟过来!”
姜婉若越发觉得自己的事情成了,于是叫来一个嬷嬷,表面上让他们回去,在姜云姒看不到的地方,却吩咐他们偷偷跟上。
堂堂相府嫡女被乞丐玷污的事,怎么能没有揭发者?
姜云姒啊姜云姒,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乖乖等着被我弄死。
走到巷子里,姜婉若睁大了眼睛寻找乞丐的踪影。
姜云姒跟在后头,冷冷地看着她焦急的模样。
“怎么没有?”
姜婉若张口不小心秃噜了一句,接着又欲盖弥彰道,“我说的是簪子,怎么这么久了还找不见呢?”
“很快就能找到了。”姜云姒语气清冷,目光若有若无地瞥向一个转角处。
姜婉若冷不防一扭头,就撞到了姜云姒的目光,那目光冰冷可怕,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要不我们还是等人来了……”
忽得耳边拂过一阵风,姜婉若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人扑倒在地,而后那人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
这是怎么回事!
姜婉若在短暂的错愕之后,回过神来,此时对她动手的不是别人,正是她安排给姜云姒的那些乞丐!
“好妹妹,多谢你为我寻簪子了。”
姜云姒走过来,从怀中摸出簪子,插在自己的发间。
3
看着她的动作,姜婉若如遭雷击,她知道了!怎么会……
美眸中的愤怒犹如实质,仿佛快要溢出来了。
姜云姒对几个乞丐道:“这位可是相府的养女,皮肉娇嫩,小心莫磕着碰着了。”
目光一转,她语气随意,“动作快点。”
最后看了一眼目露惊恐的姜婉若,姜云姒对她报之一笑,“我不过是将你对我做过的事还给你而已。”
不过这只是开始而已,从今往后,她要让整个姜家为自己陪葬。
“不……”
姜婉若剧烈地挣扎着,终于让自己嘴上得了一时的自由,而很快的,乞丐们又捂住她的嘴,在她惊恐的目光里冲她狞笑。
该死的姜云姒,她怎么会发现自己的计划?她被自己哄骗算计了那么多年,就应该继续被自己利用,乖乖地去死,为自己让出嫡女的位置啊!
可无论她心里怎么呼喊,姜云姒只给她留下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而后从另一处小巷拐了出去。
姜婉若想害她失身,让她身败名裂,那她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拐出巷子时,姜云姒正瞧见跟随姜婉若的十来个下人急匆匆钻进了旁边的巷子。
她跟在那些人身后,刚要抬脚踏进巷子,就听到一声苍老的笑。
“小娃娃,老夫看你心狠手辣,可堪大用,要不要跟老头子我学两手啊?”
转头便瞧见一个鹤发童颜,精神烁立的老者。
老者不知是何时出现的,正打量着她,仿佛在看一件令他极其满意的货物。
姜云姒紧惕地看着他,忽然注意到在老者的不远处正停着一辆马车,马车看起来极其简单,没有任何能看出其来历的印记。
在京城里,但凡是达官显贵的马车,多多少少都会有各家的标记,以此来表明身份。
但远处的马车上什么都没有,也或许是因为角度的关系,即便是有,姜云姒也没瞧见。
可这又如何?
心里的紧惕又提了几分,姜云姒的唇角溢出一声疏离的笑,“老先生抬爱了,小女身无长物,怕是要让老先生失望。”
不料老者捏着胡须哈哈大笑,没再说什么,而是回到马车处,似乎与马车里的人说了话。
不知是敌是友。
姜云姒目光冷冽,看着那辆马车缓缓离开后,才转身进了巷子。
小小的插曲没有让姜云姒放在心上,因为此时,她隐约听到了一些呼喊声。
她勾起了一个浅淡的笑容,脚步微微加快,在看到几个乞丐和一群人撕扯推搡时,藏起了唇边的笑意。
“你们在干什么?”
她假装焦急,“妹妹,你这是怎么了?为何躺在地上,衣衫不整?你们还不快将她扶起来?”
说着还走上前去,乞丐们畏惧她,下意识往后退,而姜婉若带的几个下人以为乞丐们要逃,赶紧拽着人不放。
姜云姒就趁着这空挡三两步走到姜婉若身边,低头的瞬间面上再无丝毫紧张。
5
姜婉若铁青着一张脸,双手死死地攥着自己的衣领,她不敢想象,如果这些人没有寻过来,那她的下场……
都是因为姜云姒!
这些乞丐明明是她让人安排的,怎么可能对她出手?
“妹妹,我只是一眼没瞧见你,你怎么就搞成这副德行了?你看你这一身狼狈的模样,要是被外人知道了,可怎么办才好?”
姜云姒半蹲在她身边,轻声细语地像是安慰,吐出来的话却可怕至极。
想到今日的种种,姜婉若气急了骂道:“都是你……”
话音未落,两个巴掌就甩在了她脸上,将姜婉若打的怔愣当场。
这个贱人,居然敢打她!
在她不可置信的目光里,姜云姒还在“劝慰”,脸上却是冷笑,“我看妹妹你是被吓糊涂了,今日是你不听我的劝阻执意要进这巷子里,与我何干啊?”
直到此时,姜云姒才终于确认,自己是真真切切地回到了三个月之前。
兴许,也可以说是重活一世。
冷冷地看着呆愣的姜婉若,姜云姒眼里酝酿出几分*意。
便是这个人,从前在她身边奴颜婢膝,活得像一条狗。但她怎么也没想到,最后被这条狗咬死的,居然是她自己。
在姜婉若未察觉之时,姜云姒的手已经掐上了姜婉若的脖子,此时一众人正忙着撕扯,或许……不会有人看到她。
姜婉若想喊,可是却发现喉咙根本发不出声音来,她惊恐的瞪圆了双眼。
一张俏脸涨的通红,使尽了力气想推开姜云姒,可惜的是……徒劳无功!
“你要干什么?你不可以……爹爹不会放过你的!我娘也不会……”
好半天,姜婉若才反应过来,“救我!快救我!”
姜云姒看着她挣扎,那双眼睛里透着些微的冷光,仿佛自己面前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只是一个物件,一块石头。
姜婉若被她这种目光看得怕了,胡乱地抓挠她的手,“滚开!不许这么看我!”
“不想死?”
姜云姒哼笑,手上的力道没松,嬷嬷也忙于和乞丐们争个高下,压根没听到姜婉若的求救声。
“姜婉若,我的好妹妹,你五岁时被接到姜家,从此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我知道你的身体里流着姜启之的血,所以我容你从一个乡野丫头,变成高高在上的相府四小姐。可你不该不知足,这十几年来哄我,骗我,利用我,让我在外落了个嚣张跋扈的恶名。”
姜婉若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她的眼睛里流露出不知是惊讶还是恐惧的情绪。姜启之便是爹爹的名讳,她怎么能……
而且……而且自己败坏她名声的事,她是怎么知道的!
“姜婉怡和姜婉晴那两个傻货也是你挑拨的吧?”姜云姒继续说着,甚至冷眼看着姜婉若惊恐无力地挣扎。
“先前姜启之欲要把我嫁给摄政王,也是你出的主意。可是你又在我跟前劝我莫往火坑里跳,你说摄政王阴晴不定,残忍嗜*,让我拒了这婚事。”
“还是你,在哄着我做下诸多可笑之事后,联合你的好姐姐,好妹妹,亲手安排了这件事。想害我失身,让我身败名裂,为你让路……对吗?”
5
看着快翻白眼的姜婉若,姜云姒忽得松开手,便又看着她像一条离水许久,重新回到水中的鱼一般。
姜婉若真是怕极了现在这个鬼一般的姜云姒,但更可怕的,还在后头。
“如今失身的人变成了你,姜婉若,好好享受你身败名裂的人生吧。”
虽然下人们人多势众,但那几个乞丐双岂是好对付的?本来就是亡命之途,比起姜家的下人,要更狠更不怕死。
最终,姜家下人还是没能抓住那几人。
这时嬷嬷也终于发现了捂着脖子咳嗽的姜婉若,她惊叫一声扑了过去,姜婉若心思一转,当即放下手,将脖子上可怕的痕迹暴露在所有人眼前。
姜婉若的皮肤本就白皙,那横在白皙脖子上的红痕因为有了衬托,更显得可怕。
“姐姐,纵然你讨厌我,可是……你为何要在自己失身以后,还要将我骗来此处折辱我?还有这伤痕,姐姐若是想*我,只说一声,我便……”
“你便去死吗?”
姜云姒笑了,她摊开两手,分外无辜,“妹妹,我原以为你只是心思深沉了一些,可是没想到,你居然为了陷害我,以身犯险。”
叹了一口气,她似乎带着几分无可奈何的意味开口,“我早便说了,一支簪子而已,犯不着兴师动众,谁知妹妹敬我至此,居然亲自来寻,还……”
言已尽,但意无穷。
姜婉若呆住了,这是什么意思?她怎么变了这么多?难道是自己下手太狠,刺激到她了?
想到了这个可能,姜婉若的脸色变得难看极了,早知如此,就应该想个办法弄死她才是!拖拖拉拉的便是给了她反击的机会!
可是现在姜婉若转头换上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要是姐姐这么想的话,便是婉若的错,就算是姐姐要婉若死,那也……”
当即,众人看着姜云姒的眼神就不对了,他们刚才只顾着追打几个乞丐,根本没注意到这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再说了,他们的四小姐一向善解人意,温柔体贴,这事,定是大小姐逼迫的。
没想到姜云姒居然又甩了两个巴掌过去,还厉声呵斥众人,“你们都眼瞎耳聋了吗?没看到四小姐已经被吓得说胡话了?她受惊痴傻了,你们也傻了不成,还不快将四小姐带回府上请大夫好生瞧瞧?”
她的一番呵斥让所有人都愣住了,再反应过来时,姜婉若已经在嬷嬷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被簇拥着往巷子外走了。
直到瞧见了巷子外的大街,姜婉若整个人都还是懵的。
巷子里,姜云姒松开被掩盖在袖子底下的攥得死紧的手。
还不能,还不能*姜婉若,上辈子,她濒死之际才知道,原来她娘那一族的人,全是姜启之飞黄腾达的垫脚石。
而那个男人,只不过出身微末,当初为娶她娘,甚至隐瞒了自己已有婚配的事实。
可现实却是,在那屹立三朝的的护国公府一夕倾颓之后,他就将姜婉若以养女的身份认了回来,甚至把姜婉若的母亲荣养在京城别院。
护国公府二百七十三条人命,都是他们该偿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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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云姒知道她如今还没有能力和姜启之对抗,她得先保护好自己,才能为那些屹立三朝的的护国公府一夕倾颓之后些亡魂讨回公道。
忽然她目光一瞥,瞧见了姜婉若仓皇离开后落下的罗帕,她眸光微闪,恰好此时一个偷偷藏在暗处还没走的乞丐怒气冲冲地跳了出来。
“方才你可没说还要挨打!”乞丐一张嘴就牵动了脸上的伤,疼得龇牙咧嘴,可这并不影响他的凶恶。
“规矩我懂。”姜云姒嫌弃地指了指地上的罗帕,“挨打银子我会给你们另算,方才那人是相府四小姐,这帕子便是她的东西,你拿回去,好好收着,说不定以后会有大用处。”
乞丐将信将疑地看着她,明显不太信任。
于是姜云姒又道:“你们已经看过了她的身子,又拿着她的罗帕,往后岂不就能将她拿捏在手里,你们要多少银子,她就得给你们多少,何乐而不为?”
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等好事!
乞丐眼里全是贪婪,盯着那帕子像是盯着香饽饽一般。他飞快地将帕子收好,又在姜云姒手里得了二两银子,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姜云姒也没久留,然而在她抬脚离开巷子之时,一个黑影一闪而逝。
玄武大街上,一辆外表普普通通的马车正缓缓而行。
忽然一阵风拂过,一个黑衣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马车里。
“启禀王爷……”
黑衣人便是藏在角落里看完了巷子里的一场闹剧,此时用着冷漠的声线,为马车上的两人重现当时的场景。
“聒噪。”
沈临州嫌弃他一成不变的音调,倒不像是听趣事儿,反而像是在催命。
他拧眉时,脸色忽得差了几分,却是不慌不忙地掏出一块手帕轻轻捂嘴咳嗽了几声。他的脸上似乎时常带着病色,因此掩盖了他原本惊人的容貌。
可若是知晓他恶名的,便绝不会因他满身的病气而轻视他。
毕竟这人是当今圣上跟前的大红人,也是朝中一众奸臣的头子,摄政王,沈临州。
一个让世人畏惧的存在——只因他出身普通,却靠着自己的头脑与手段一步步爬到了摄政王的位置。
看不惯他行事作风的老臣们巴不得他早些被阎王收了去,以他为首的一众奸臣却又恨不得将全天下的神医,名药都送到他跟前。
就怕他哪一日被些个忠臣良将给咒死了。
与他对坐的鬼医却听得津津有味,若是姜云姒在场便会发现,此人就是与她搭讪的老者。
“哈哈哈,你小子口不由心,口不由心啊。”鬼医哈哈大笑,听得乐不可支,“老夫就说那小娃娃有一副蛇蝎心肠,配着你黑心肝儿的东西,正好!”
随意挥手让黑衣人退下,沈临州将染了血的帕子随手扔下,瞥了一眼那殷红的颜色,咋了一下舌。
“前辈可看好了,我这血,如今还是红的。”
鬼医哼了一声,“全靠老夫出手。”
“是是是。”沈临州这才是口不由心道,“都是鬼医前辈妙手回春,让我这痨病鬼也能顺顺利利活到百八十岁。”
鬼医便是笑了,“百八十岁倒是太看得起老夫了。”说完也不再提,反正是个短命鬼,活不了几年。
“若是有人肯为你试药,兴许……”
“前辈。”
沈临州掀开一角窗帘,透过还没有巴掌大的一块地方看着外头的人声鼎沸。
“待做完本王该做的,便也没什么活头了。”
玄武大街上人来人往,无一处不透着繁华。
可在这繁华的表象下,千里江山,已经不比当年。
正似他这副身体,虽犹在壮年,却已如江河日暮。
7
“都这么久了,人怎么还没回来?”
因着姜云姒“失踪”之事,整个相府的人都活泛了心思。
姜婉怡和姜婉晴是这件事的知情人,她们既怕这事被姜云姒躲了过去,回过头来报复她们,又怕这事成了,却是给姜婉若做了嫁衣。
是以这两人借口担心姜云姒,赖在了前院,偷偷嚼起了舌根。
忽然,姜婉晴眸光一闪,看到了被下人们簇拥而来的人影。
“来了!”她张口对姜婉怡小声道,“看样子婉若得手了,二姐,我们日后可得多防着她。”
区区一个养女,居然能想出让嫡女失身这样的毒计,而且还成功了。不论如何,这样的人留着必成大患。
姜婉怡傲慢地哼了一声,不自觉抬起下巴,“瞧把你吓得,就算姜云姒倒台了,也轮不到她一个养女爬到我们头上。”
论嫡庶,除了姜云姒,其余皆是庶出,可论长幼,她排行第二,且还有个弟弟,乃是相府唯一的男丁。
若是姜云姒倒台了,那么最有可能上位的便是自己。
至于姜婉若,不过是个养女,连跟自己争的机会都没有!
姜婉晴眸光微闪,察觉到了她话中暗暗藏着的得意,嘴上倒是笑着恭维了几句。
另一边,姜云姒院子里的丫鬟们一直被罚跪于此,见到一众人回来,连忙跌跌撞撞地奔了过去。
“大小姐……”
可靠得近了,跑在最前面的一个丫鬟脸色骤变,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四小姐!”丫鬟惊叫一声,吓得姜婉怡两人侧目。
“怎么,瞧见回来的不是我,都失望了?”
姜云姒慢悠悠地跟上众人,就在她露面之时,姜婉怡两人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被下人们簇拥在其中的人。
如果出事的不是姜云姒,那……
“爹爹……女儿真是……没脸活了!”
呜咽一声之后,姜婉若终于哭出了声。
丫鬟们手忙脚乱地将姜婉若带进屋内,那前呼后拥,众星拱月的场面,比姜云姒这个嫡女还要像嫡女。
可姜云姒仅是冷眼看着,目光扫过姜婉怡和姜婉晴两人。
不知怎的,被她冷冷一瞧,姜婉怡两人皆忍不住打哆嗦,就像是……她们的所作所为都被她洞悉了一般。
可那怎么可能呢?姜云姒,不过是个没脑子又好骗的傻货罢了,要不然,这些年怎么会被她们、被姜婉若耍的团团转!
一定是她们感觉错了!
好在姜云姒并未对她们做什么,而是招手叫来了府上的侍卫,不知吩咐了什么,但侍卫们很快就离开了。
“二姐……我怎么觉得长姐她有些不对劲?”
姜婉晴悄悄往后退了半步,将自己的身影藏在姜婉怡身后。
姜婉怡也有这样的感觉,可就是说不上来哪里有问题。姜云姒还是那个姜云姒,难不成,还能变鬼吗?
想着她便咬牙,强装镇定道:“你就是疑神疑鬼的,这次姜婉若栽了,是她自己没用。如果是姜云姒动了手脚,她为什么还要被我们哄骗这么多年?我看她就是个纸老虎而已,而且爹爹那么在乎姜婉若……一定不会放过她!”
正说着,一声怒吼传来。
“姜云姒,你给我滚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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