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圈太子爷温妄出了名的风流,身边女伴没一任超过两个月。
唯一的例外是我,在他身边呆了三年。
众人都传温妄为我收心,金盆洗手。
直到他生日,我无意听到他和朋友的聊天。
「温爷,这次来真的啊,从良了?」
昏暗灯光下,温妄笑的轻佻,语气随意。
「玩玩而已,我就想知道瞎子玩起来是什么感觉。」
三个月后,眼高于顶的太子爷,
匍匐在我面前,求我垂青,妄图成为我的缪斯。
1
我冒雨摸黑赶到别墅时,温妄正被一群人围着起哄。
「白月光回国了,温爷没点表示?」
「放屁,温爷现在可是收心了!」
「白月光算什么,现在也成白米饭咯」
短短几句话,让场内精致漂亮的女孩和我,都沉了脸。
什么白月光和红玫瑰,俗套至极的剧情。
女孩脸色几番转变,最后扯出一个得体的笑,温言软语。
「我们错过了三年啊,错过错过」
我发尾滴着水,眼睛蒙着遮光条看不分明,
沉默又狼狈地站在门口。
仿佛一个局外人。
「别瞎起哄,晚晚可是要订婚的人。」
温妄开口,语气不明,惊起一阵哄笑。
「原来不是浪子回头,是求而不得啊。」
原来……不是浪子回头啊。
隔着点距离,声音我听不清晰。
但语气温柔缱绻的分明,是我许久没听过的语气。
我一时间出了神,甚至都没注意到身侧匆忙赶来的男人。
「嫂子不好意思啊,让让让让」
不高不低的道歉声落在偌大的别墅中,一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温妄也闻声抬头,朝我的方向望过来,眼神中带着几分得意。
今天是他的生日,他知道我会来的。
哪怕今天下着暴雨,他也有十足的把握。
我也确实出现了。
真是没出息。
我站在门口,看不见场内人的脸色,
却把他们话语中的调侃轻视听的分明。
温妄的朋友见状,挑眉碰了碰他的胳膊。
「温爷,怪不得之前不肯亲一个,原来知道嫂子来查岗啊?」
温妄晃着酒杯坐在沙发上,抬眸看着我。
「怕她查岗干什么,她又看不见」
「……」
我局促地拧着被打湿的衣角,被众人目光奚落得千疮百孔。
我第一次觉得,沉默如此让人难堪。
率先打破沉默的人是唐晚晚。
她挂着得体的笑意,眼里闪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你就是宋声吧,温妄的女朋友,久闻大名。」
她笑语盈盈牵过我的手,带着我坐下。
状似不经意的挽上我的胳膊,这份突如其来的亲密让我一愣。
也让别墅里等着看好戏的其他人一愣。
“晚姐,你这是…”
纵然看不清他们的表情,我也听清了,他们话语里的敌意。
我向来和这群富二代合不来,至少是他们单方面看不起我。
从初次见面起,似乎就认定我不属于他们这个阶层,是异类。
他们上下打量我的目光,像是在衡量一个物件的价值。
纵然看不见,也如芒在背。
我第一次见到温妄的时候,他也是这个眼神看我。
看我的眼神,与考虑我的画作值多少钱的眼神,似乎没什么两样。
利益至上的人,我向来不爱打交道。
后面他买走了我的一幅画,我以为我们的关系止步于此。
画家与买家。
没曾想,三个月后,他开始日日出现在美院门口,
高调追求,不惜拍下名画真迹送到我的画室。
明知我看不见,也要博我一笑。
当时我问他图什么,他怎么说的来着,
2
「宋老师和温爷谈这么久,我们还不知道你做什么的呢?」
「盲人按摩吗?」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唐晚晚带着怒气的声音先一步响起。
「嘴巴放干净点!」
似乎是意识到情绪的失控,她压了压气,忽略在场所有人讶异的眼光。
包括我和温妄。
「宋老师是画坛知名的艺术家,盛誉为艺术界的贝多芬。」
我看不见那群富二代们的暗流涌动,但短暂停顿后,别墅又立刻热闹起来。
“这样啊,那下次到宋老师这买画,打个八折呗”
“你当是买菜呢,还八折。”
话里话外的瞧不起,依旧分明。
我朝周柏言投去求救的目光,却没听见他的任何声音。
彷佛被奚落的,不是他谈了三年的女朋友。
他总是这样,漠不关心,高高挂起。
三年来,我受的委屈都与他有关,
却从来是我自己吞下。
我强忍着泪水摇了摇头,正准备找理由告辞,许厌的电话打了进来。
“抱歉,我接个电话”
我起身拿过身旁的盲棍,跌跌撞撞地朝卫生间跑去。
而温妄照旧在沙发上稳坐如山,甚至带着笑意和唐晚晚搭话。
“你也喜欢她的画?下次让她画了送你。”
“不必…”
电话接通的瞬间,泪珠止不住地滑落到唇角。
「宋老师您好,请问您是许厌的老师吗?他现在在派出所,应激失声,需要您来处理一下。」
许厌,我的学生。是个创伤应激后失语的富二代,性格是与我完全不同的张扬刺头。
也就在我面前的时候,稍微乖一点,
像是收敛了獠牙的狼。
我随即要了地址,抹了抹眼泪,打算过去接他。
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和温妄打声招呼,却在走廊听到了他和朋友的对话。
开口的是他的一位朋友,满是揶揄。
「温爷,这次来真的啊?准备从良了?」
温妄大概是漫不经心的叼着烟,烟味呛人。
「玩玩而已,我就想知道,瞎子玩起来什么感觉。」
一瞬间,像是坠入深海,又涩又痛。
我甚至忘记了呼吸。
三年,一千零九十五个日夜,
原来只是玩玩吗?
手机不知何时从口袋滑落,跌落在地上。
温妄闻声回头,脚步声由远及近朝我走来。
“声声,你听我解释…”
话没说完,被清脆的一巴掌打断。
我虽然性格温弱,但也知道,
说错了话,就应该受到惩罚。
3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别墅,一个人到派出所的。
只知道自己整个人浑身湿透,握着盲棍的手不住发抖。
派出所的女警见我也是一愣,急忙拿过毯子把我裹住。
「您是宋老师?先休息一下。」
我裹紧身上的毯子,哑声开口。
“许厌呢?那个小孩。”
没等我过多解释,女警牵引着我朝许厌的方向走去。
似乎无需多言,许厌天生就该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混血的面容是上帝造人的杰作,不说话时眼睛里像是氤氲着一汪大海,清冷孤高。
纵然现在他狼狈,依旧是拽哥模样。
他父母离异,亲眼目睹父亲身亡后,得了创伤后应激障碍。
平时的时候还好,一旦被刺激就会应激失声。
至于他母亲,离婚后便在国外玩的风生水起,只定期打钱回国。
和自己一样的流浪修勾罢了。
我揩了揩眼下的泪珠,抬手揉着许厌一头金发。
他惯喜欢惹是生非,却在我面前乖的像是金毛狗狗。
许厌脸上挂了彩,胳膊也有不少处擦伤,渗着丝丝鲜血。
我看不见,鼻尖嗅到血腥味便猜的七七八八,
正想说些什么,包里的手机不要命地震动起来。
是温妄的特殊铃声。
我跑出来时,他被身后的唐晚晚拉住,不知说了些什么。
许是现下才得以抽身,想起被我甩的一巴掌来。
我挂断电话,发出最后一条语音后,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
“分手吧,温妄,我玩不起。”
分分合合的三年里,我们从没闹到过这种程度。
哪怕他在我生日那天,跑到国外纵情声色,我也只是冷了他一个月。
只因他回来带了我最喜欢的一副真迹。
温声辩解着他是去买礼物,航班晚点了。
他以为我信了所以原谅他,他不知道,他身上女士香水的味道多到发臭。
我只是懒得计较了。
许厌总说我太容易满足,我摇摇头没有争辩。
我也许也图些什么吧,至少和他在一起后,我多了不少灵感。
也许是因为他送的那些画,也许是因为这段又爱又痛的关系本身。
今天回头看,才发觉自己为了抓住这一丝灵感,早就伤痕累累。
我收起手机,拿过一旁的盲棍,牵着许厌起身。
「抱歉,让你看笑话了。」
许厌反客为主牵住我的手,轻轻晃了晃。
而后张开我的手,在手心缓缓写下几个字。
“他配不上你”
“姐姐”
4
不放心我能照顾好自己,许厌索性把我带回他的别墅。
刚一进门,没等我自己弯腰。
手上的盲棍被人接过,脚上的湿鞋给人轻缓脱下。
我并非完全看不见,睁开眼朦朦胧胧看见面前一片昏黄。
是别墅的灯光,垂下眼眸,隐约可见一个人影。
向来不知天高地厚的许厌,蹲在我面前为我换鞋,整个人透着温和。
自己能忍温妄这么久,是因为他恶劣而鲜活的生命力,带给我不少灵感。
最近自己能感受到的灵感越来越少了,
本以为是自己的状态不好,而现在看着许厌……
我手指微动,想画画了。
「随便哪间屋子都是干净的,但姐姐可以睡我隔壁房,有事就能喊我。」
温暖宽大的毛巾盖在我头上,打断我的思绪。
许厌虚虚拢着我,控制在一个不会让人不适的距离,细心的扶我上二楼。
嗅着他身上浅淡的冷香,我一时有些出神,脚下踏空。
“姐姐,怎么这么不小心。”
原本虚扶在腰间的手收紧,源源不断传来热度。
几乎被许厌半抱进怀里,我我恍然意识到,他比自己高了一个头。
好像,一瞬间就长大了。
5
门外雨声不减,淅淅沥沥,扰乱一池春水。
我翻了个身,洗澡时觉得疲累,但真的躺到床上后,却怎么也睡不安稳。
况且,手机还不停地收到来自唐晚晚的消息。
体贴我看不见,还条条发的都是语音。
「我刚一出国,他就追求你,自己不觉得奇怪吗?」
「你生日那天,他来找我,我甚至没叫他来。」
「……」
原本以为唐晚晚是来宣示主权的,听语气却不太像。
似乎是透着挣扎和微微示好,像是朋友间恨铁不成钢的劝告
「他是不是去你那了?」
「注意安全。」
「……」
温妄在哪儿,我再也不会关心了。
我再也不会为了他日日忧心到睡不着,
他去玩赛车,去玩拳击,出不出事都与我无关了。
他不再是我的缪斯了。
一切都与我无关了。
我在黑暗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回了她一条消息。
「谢谢。」
对面飞快的又来两条语音,我听出一丝温柔意味,
“不用,我只是喜欢你的画,你这个人,我依旧持保留态度”
“晚安”
一夜无梦。
温妄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我的梦里了。
6
第二天,手机铃声几乎响了一整天,不用想也知道是温妄。
我忍无可忍直接拉黑,温妄倒是不厌其烦的换着号码,一直打。
第三天,许厌家门铃响个不停。
这几天我早熟悉许厌家,正坐在画室中创作。
许厌见我皱眉,起身作势下楼。
我抬手轻飘飘捏住他的手腕,晃了晃,语气淡淡、
“我去吧,总该正式了结。”
我摸索着,轻车熟路的下楼。
站在门外的,是温妄。
他昨晚不知去了哪里,眼底下一片青黑。
见到我后,恼怒中又有几分惊喜,
身子往前一探,想拉起我的手腕,却被我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