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幕遮
周邦彦
燎沉香,消溽暑。鸟雀呼晴,侵晓窥檐语。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
故乡遥,何日去。家住吴门,久作长安旅。五月渔郎相忆否。小楫轻舟,梦入芙蓉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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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一支沉香,驱散潮湿闷热的暑气。鸟儿抑制不住的兴奋,一大早就欢蹦乱跳,叽喳不已。
雨后的清晨,似乎尤其能激发它们的热情。窗前檐下,都有它们敏捷的身影。看,那双双灵动的眼睛,似乎在探寻这间屋子的主人:这大好时光,为何不出去欣赏风景?
荷香阵阵,荷叶上,那晶莹的雨珠在晨曦的照射下渐渐雾化;池水清澈而幽静,一朵朵荷花如少女的笑靥;轻风吹拂,清润圆正的荷叶纷纷挺立——犹如一群美丽的姑娘在摆裙起舞。
故乡啊,你远在万里之外的江南,身不由己的我却只能久困京城。曾记得,五月的钱塘江上,渔郎快乐而繁忙。那一张张的网,撒下去的可都是沉甸甸的希望……
罢了!罢了!
就让我美美地做一个梦吧:
划一叶轻舟,
伴随清风流云,
驶向那“接天莲叶无穷碧”的地方!
——作为钱塘人氏,看到夏日荷花,自然会想到自己的家乡。当年柳永在《望海潮》里对钱塘胜景就有一番绝佳的描绘,其中的“三秋桂子,十里荷花”更是引得金人食指大动,直欲一口吞下。
周邦彦在这首词里,对荷花的描绘惟妙惟肖,尤其是“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真如神来之笔。难怪王国维也禁不住赞叹:“此真能得荷之神理者!”
由眼前的荷花想到盛产荷花的家乡,由思念家乡想到仕宦在外身不由己,最终只能做一个好梦!语出天然而风情万种,用词清丽而情深义厚,铿锵的音韵,婉转的情思,真可谓“余音绕梁,三日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