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的时候,宝葫芦是作为王葆的“好朋友”出现的。在很多神话和童话里,宝物都是以单纯的“物”的形象出现的,比如神笔马良的神笔、孙悟空的金箍棒、神奇的马兰花等。这些宝物引起人们注意的通常是它们具备的功能,而不是它们本身。但宝葫芦不同,它更多的是作为“人”出现在《宝葫芦的秘密》中。
首先它能够说话,有自己的一套思维逻辑和价值观。它会跟王葆进行争吵、辩论,并不一味的执行王葆给它下的任务,整个童话里有许多情节的展开都是通过它与王葆的对话来推动的。如王葆吩咐宝葫芦在学校后面的空地上变出一座三层的楼房来,结果却是半个影子都没有。王葆为这事生了宝葫芦的气,认为它失了信。结果宝葫芦解释得有理有据,最后还让王葆心服口服地意识到自己错了。
其次,它们还像人类一样的繁衍传承。当王葆惊奇地问道宝葫芦怎么还有爷爷时,宝葫芦却理所当然的反问道:“谁没有爷爷?没有爷爷哪来的爸爸没有爸爸哪来的我?”再次,它还遵循着和人类一样的生命历程,会慢慢由年轻走向衰老,由年轻气盛到精力衰竭。如果王葆不停地使用它,就会让宝葫芦逐渐衰弱,直至死亡。
“教育者”和“引诱者”,宝葫芦背后蕴含深意宝葫芦的人性不是成熟而冷静的,而是天真中带着一种恶作剧般的淘气。当王葆下棋的时候想要“吃”对方的棋子,宝葫芦就真的把那颗棋子送进了王葆的嘴里,事后还振振有词、理直气壮;在王葆发现宝葫芦的东西都是偷来的,一气之下扔掉宝葫芦的时候,它又死皮赖脸的自己溜回来,还油嘴滑舌的给王葆吟诗表达爱意。但根据张天翼自己所说,《宝葫芦的秘密》最根本的目的是想告诉孩子们不要想着不劳而获。
因此,在将“儿童化”的背后,隐藏着“教育者”这个形象。《宝葫芦的秘密》里的宝葫芦,既通过直接说教来表达作者的想法,比如在第十九章和第二十章,张天翼就借着宝葫芦的嘴对主题进行赤裸裸地阐释:“我既然活在世界上,我就得有我的生活,我就得有我的活动,就得发展……我可不能闲着,像一块废料似的。”
但显然,这种直白的说教容易引起人的反感,所以在《宝葫芦的秘密》中,宝葫芦本身就是个反面教材,让看动漫的孩子们能够接受被动教育,并主动进行思考。比如对于宝葫芦自私自利性格的刻画,对享乐主义心理的描写,以及最后对它所谓法力的揭穿,这些都具有讽刺意味,可以让孩子们在不知不觉间被引导着进行独立自主的思考和判断,从而以一种更积极的方式完成成长期心灵的构建。
《宝葫芦的秘密》中的宝葫芦的反面形象还体现在它的“引诱者”身份上。在传统民间故事里,葫芦一都是一个充满正能量的“灵物”,为穷苦善良的人带来幸福,对黑暗的邪恶势力进行惩戒,不仅是劳动人民内心善良战胜邪恶、美丽战胜丑陋这一信念的反映,也是他们在艰苦的生存环境中乐观、积极的心态的体现。
但张天翼却颠覆了宝葫芦的传统寓意和象征,将之塑造成一个专门利用人内心*来吞噬其灵魂的“引诱者”。它不断地满足、刺激王葆的*,慢慢剥夺他原有的生活,占用他的头脑。可以说,宝葫芦本身就是从王葆无法抑制的贪念中诞生出来的:在王葆种不好向日葵的时候,他希望借助宝葫芦的力量种出更好的向日葵;在和科学小组闹矛盾的时候,王葆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反思自己,而是想要有一个宝葫芦帮他做出模型,让小组成员大吃一惊。
正如宝葫芦自己所说:“我是个空脑瓜子,得依靠别人的头脑过日子。”这说明它一直利用王葆的*生存,王葆也在*不断得到满足后,一步一步沦为宝葫芦的阶下囚。但尽管如此,王葆一直没有想过要扔掉宝葫芦,反而更加依赖它。宝葫芦最终的失败不是因为王葆意识到自己不劳而获的贪念,而是因为宝葫芦的本领不是“变”,而是“偷”,这导致王葆在老师同学家人面前丢了面子。而在那个讲究“集体主义”的“大我“年代,这样的耻辱是王葆所不能忍受的,他才最终将宝葫芦抛弃。
结语张天翼塑造的“宝葫芦”的形象对传统童话中的葫芦形象有着一定的突破。传统童话中为人类带来财富、创造幸福、捍卫正义的“灵物”的宝葫芦到了张天翼手中却变成了一个邪恶的引诱者,一个穿着伪装的撒旦。
这样一个形象的改变,带来的不仅仅是宝葫芦身份地位的变化,同样也颠覆了传统童话中“喜剧”式的道德灌输模式,取而代之的是打破孩子天真的幻想、毁灭孩子美好的梦境的“悲剧”式说教。
参考文献:
《宝葫芦的秘密》
《中国古代神话》
《中国儿童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