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母亲朱梅馥写给儿子的廖廖数封家书里面,最为出名的一封就是朱梅馥对自己于傅雷婚姻的解释:
“我对你爸爸性情脾气的委曲求全、逆来顺受都是有原则的,因为我太了解他,他一贯的秉性乖戾、嫉恶如仇是有根源的。修道院式的童年真是不堪回首,到成年后孤军奋斗、爱真理、恨一切不合理的旧礼教,为人刚正不阿,对事业忠心耿耿,我爱他,更原谅他。”
这一段话,信息量何其大:
首先,如果是我,我很可能这样说,“我对你爸爸性情脾气的委曲求全、逆来顺受都是有原因的”,而不会是“我对你爸爸性情脾气的委曲求全、逆来顺受都是有原则的”。
原因是在给自己的错找借口,虽然能解释事实,却总给人一种推卸责任的感觉,比如“你听我说,我迟到是有原因的”、“是因为……才没有来”……
而原则是一种底线,既包含做人的标准,又代表一个人的追求,比如“我做人的原则是……”、“我做事的原则是……”。而朱梅馥对傅雷的爱情里面就藏着自己的这一原则:爱你,是我的事儿,与你无关。
开篇曾说到,朱梅馥的爱情曾经遭遇过两次危机:
第一次是刚订完婚就出国留学的未婚夫傅雷爱上了热情似火的少女玛德琳,这样看似才子佳人的爱情,很容易让人想到徐志摩与林徽因的故事。
好在故事里面的主角还是留在故事里面是最美丽的。遭到拒绝的傅雷及时回头,是看到了朱梅馥的好,还是有刹那间已经明了自己的心意,我们不得而知。但是从傅雷一回家就与其完婚的行动来看,少年的心应该是着了落。
第二次危机出现在七年之痒时:也许是被朱梅馥养在花房里太久了,也许是为了弥补当年法国昙花爱情的无疾而终,傅雷在30出头时爱上一个女学生的妹妹成家榴,一个如当初的玛德琳一样热情的女子。
两人很快就陷入热恋。而这个时候朱梅馥的做法让人很是不解。她不仅不曾与丈夫傅雷闹过一次,而且还将成家榴请到家中,让热恋中的两人可以朝夕相处,寄情于信。
本来以为会成为第二个张幼仪的朱梅馥,没能感动丈夫,却感动了“第三者”成家榴主动退出。就连晚年的成家榴回忆起与朱梅馥相处的这段时间,都说:“*妈人太好了,最后我不得不离开。”
不得不说,这样大度的女子即使在今天也是让人钦佩的。始终坚持着爱傅雷是朱梅馥自己的事情,所以不曾给自己的丈夫添任何一丁点麻烦,就连傅雷自己都觉得是被“梅馥养在花房里”。
用爱孩子的方式来爱自己的丈夫,注定会让自己很累,可是累并快乐着,就是朱梅馥的爱情原则,也是她的婚姻底色。
03 婚姻的真味是需要时间来沉淀亲情没得选择的,所以会苛求爱情。以致于很多人会将亲情中的缺憾带入了爱情甚至婚姻里面。朱梅馥将傅雷的脾气、性格归咎于童年的原生家庭之罪。
的确,一个人不受原生家庭影响是不可能的。傅雷自己都知道,他将原生家庭的痛带入了他的脾气秉性,带入与儿子的互动中,所以他对儿子傅聪时而严苛,时而卑微,时而很强势,时而又甚是愧疚。
而在朱梅馥看来,傅雷的原生家庭就如同一件身上破了洞的新衣服,不需要扔掉,但需要及时补丁。
而这枚补丁就是朱梅馥自己。有了补丁的衣服虽然不再是新衣服,可是却是穿着最舒服、最能感受到温度的衣服。我们都说鞋合不合适只有脚知道,可是在朱梅馥的爱情里面,鞋合不合适还真的要鞋自己来说,因为这双鞋已经比脚自己还要了解自己的需求。
看偶像剧的时候,最受不了的就是深情的男二号,不管如何的优秀与温暖,就是无法走进女主角的心里,觉得太虐了,但是这样的剧情总是上演,为什么呢?因为弗洛伊德告诉过我们,如果不是来自“本我”的喜欢,即使在“超我”状态下可以容忍对方一时或三刻,却没有办法隐忍一辈子,对美食是如此,对美景是如此,对感情更是如此。
不管朱梅馥还是傅雷,在最青春的十几岁爱上对方,其实就是“一眼即是一辈子”,只是婚姻的真味是需要时间来沉淀的。
后期朱梅馥对于自己与傅雷的爱情越来越笃信。在给孩子另一封家书里,朱梅馥客观地评价了她与丈夫之间的爱情:“你爸爸现在年龄大了,火气也退了,对我更体贴了,更爱护我了。我虽不智,天性懦弱,可是靠了我的耐性,对他无形中有些帮助,这是我可以骄傲,可以安慰的。我们现在真是终身伴侣,缺一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