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在江西粮道任上,被节度使参了“失察属员,重征粮米,苛虐百姓”,万幸皇上“姑念初膺外任,不谙吏治,被属员蒙蔽,着降三级,加恩仍以工部员外上行走,并令即日回京”。第一百〇四回,贾政回京都后,皇上召见没有食言,贾政算上逃过了一劫。
但是,贾政在被召见的过程中,皇上了问了两件案子的情况,“云南私带神鎗一案”涉及原任太师贾化,“纵使家奴强占良民妻女”涉及贾范,虽然都和贾府没有特别大的关系,都往前数几代也是一家人。这其实是埋下了伏线,贾政逃过这一劫,不过是“病入膏肓”的贾府的回光返照罢了。
我们贾化、贾范这两个案子,其实在第一百〇一回“大观园月夜感幽魂,散花寺神签惊异兆”中,贾琏已经在抄报上见到过。
······第二件是刑部题奏云南节度使王忠一本:新获私带神鎗火药出边事,共十八名人犯,头一名鲍音,系太师镇国公贾化家人。贾琏想了一想,又往下看。第三件,苏州刺史李孝一本:参劾纵放家奴,倚势凌辱军民,以致因奸不遂,*死节妇事。凶犯姓时,名福,自称系世袭三等职衔贾范家人。贾琏看见这一件,心中不自在起来······
——《红楼梦》第一百〇一回
贾琏看到这两件案子,为什么心中会不自在起来?不是因为是同为贾家人而心生同情,贾府应该与这两家都有利益上的来往。贾政素来不问俗务,当然不会清楚这些情况,贾赦、贾珍应该是比较清楚的。《红楼梦》第四回,门子曾提说过:“这四家皆连络有亲,一损皆损,一荣皆荣,扶持遮饰,俱有照应的。今告打死人之薛,就系丰年大雪之‘雪’也。也不单靠这三家,他的世交亲友在都在外者,本亦不少”。贾化、贾范这两家应该就属于“世交亲友”行列的,他们和贾府同样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一损皆损,一荣俱荣。先有薛蟠惹了命案,始终协调不下来;后有王子腾病逝后被以任上亏空弹劾,贾琏找裘世安协调不顺利;再到贾化、贾范被皇上治罪,贾府毫无作为。贾府的这些姻亲故旧接二连三的出事,一则导致贾府越来越变得孤家寡人,渐渐失去可以依靠的政治伙伴;二则说明贾府早已不复当初的荣光,在朝廷的势力也一落千丈,越来越弱,已处在崩溃的边缘。
这次面见皇上后,贾政与同僚们的聊天中,透露出两条极为重要的信息。一是贾珍做得坏事太多,名声已经被搞臭;二是贾珍的敌人们已经跃跃欲试,准备攻击他。
众人道:“二老爷的人品行事,我们都佩服的。就是令兄大老爷,也是个好人。只要在令侄辈身上严紧些就是了。”·······众人道:“没听见别的,只有几位侍郎心里不大和睦,内监里头也有些。想来不怕什么,只要嘱咐那边令侄,诸事留神就是了。”
——《红楼梦》第一百〇四回
贾珍被朝廷里的侍郎、内监们“惦记”上了,出事是早晚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