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这蒲草可是我的财富。我把门口水塘浅水区都栽满了,秋季收割,晒干,就会有北方人来收购,他们说买回去编织蒲草包或者蒲草席。这蒲草席我小时候也睡过,挺软乎的。现在,已经被现代编织材料代替,再也没人买蒲草了。但是它净化水质,美化环境,还是很有作用的。蒲草,又名香蒲,果实名叫蒲草棰,上面的棉绒能治疗外伤。我们从小缺医少药,哪儿碰破了,用蒲草棰绒子敷住,布条一缠,几天就愈合了。
鱼儿最爱在蒲草圩里觅食,因此我们在蒲草附近水域下插钩往往都会有收获。不利的是,夜晚鱼咬钩后折腾的利害,还往往惊吓到了庄户人家——他们晚上到塘沿洗脚,黑灯瞎火地听到那蒲草圩里动静,老是迷信地以为有鬼。次日晨我们兄弟几个去收获时才发现钩绳缠绕在蒲草上,钩断鱼跑了。
因为水塘生态好,又是几十年未干过,因此鱼儿特多。一年夏天,雨后,一条黑鱼十四斤,我们父子几人从上田逮到下田,终于逮住了但也舍不得吃,被父亲卖了换取油盐钱。
我九岁那年秋天,下到水塘里割了半天蒲草,不幸患上荨麻疹,这个病从此折磨了我三十多年。最早两片扑儿敏药片立马就好,但是后来却用尽一切办法也治不好。好在人到中年,居然无形中自愈了。
十岁那年,有一天晚上,大家相约去几里外看电影。回来的路上犯了从众心理的错误,大家拔了邻队的花生。次日上午集体出工休息的当口,被队长召集群众开会逐个点名批评,扬言要罚款,我自然大名在册,父亲回来后狠狠地批评了我。后来有一天队长经过我家屋后,我正在晒蒲草,竟主动跟队长坦言,待蒲草卖掉后缴纳罚款。队长于被感动了,又在一次群众大会上公开表扬我态度好,父亲很是自豪了一段时间。印象中,我的父亲母亲因为活得卑微,常是批评对象,我能够为他们挣点面子,也算是幼小就开始尽孝心吧。
过去我以为蒲草只可以移植扩种,但朋友告诉我可以用蒲草棰当种子,我于是又尝试新的种蒲草技术。我掐了了两根蒲棒,在另一个水塘里,隔几米揪一把,用稀泥团住,丢在水里。后来居然也长满了河边。我又学到一个种植技术。
除了香蒲草外,家乡还有一种臭蒲草,又叫菖蒲,亦可入药,前几年几乎被群众挖绝迹。我们端午节有个习俗——门头插臭蒲草和艾蒿,据说可以驱虫避邪。我成家后,每年端午节也保持这个习惯,保留一点传统节日的习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