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进入了地坛公园,史铁生就觉得仿佛一种神秘的磁场在吸引着他,就象宿命中约好了似的,这个历经了沧桑的古园一直在静静地等着他的到来。
宁静的古园里,史铁生感受着草木昆虫所散发的生命气息,他开始认真地思考关于生与死这个问题。
在这期间,有一个人给史铁生带来了深深的心灵震憾,这个人就是他的母亲。
童年的史铁生和母亲的合影
在史铁生最灰暗的日子,是母亲一直默默无言地陪着他,
史铁生每次动身去地坛,母亲便静静地帮他上轮椅,看着他摇车拐出小路,再看着他渐渐走远……
有一次,史铁生想起一件事又返身回来,看见母亲仍然站在原地,还是那样怅然地站着,对儿子的回来竟然没有一点反应。
可见,儿子身体上和精神上的痛苦是怎样啃噬着一个母亲的心。
每一次史铁生晚归,母亲便穿过地坛深深的草木,走遍整个公园去悄悄地寻找他……
一天,母亲走进了史铁生的房间,对百无聊赖的史铁生说:“北海的菊花开了,我推着你去看看吧。”
在儿子答应了之后,她欢天喜地出去准备东西,结果就再也没有回来。
儿子的病痛对她长时间的内心折磨,早已让她患上了严重的肝病!终于她熬不住了,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充满遗憾地走了,走时只有49岁!
母亲的猝然去世,令史铁生痛不欲生。
他明白:母亲临终前未尽的遗言是嘱咐他“要好好地活下去”!
他在痛心疾首的同时,长时间思考的关于生死的问题,也在脑海中日渐明朗,终于顿悟:
人纵然有很多种去死的理由,但死却是一件无须着急去做的事,是一件无论怎样耽搁,也不会错过了的事,是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
既然这样,如果还没有死,那么就试着好好活着吧。
从此,他坚定了一个信念:好好活着,哪怕只是为了母亲!
4
人生的意义
母亲离开后,史铁生更是经常地跑去地坛,这里成为了他精神依托的地方。
史铁生在这里曾遇到一个小女孩,这个小女孩长得十分漂亮,却是个弱智。他亲眼见到几个不良的少年围着她戏弄她。
之前史铁生一直觉得命运待自己不公,可是在这个小女孩的身上,他觉得上帝好像给谁的都不会太多,这也许就是世界存在的形态吧。
每个人都想完美,每个人都想好运,可是“所谓命运,这一出人间戏剧需要各种各样的角色,你只能是其中之一,不可以随意调换。”
想清楚了这些之后,史铁生认为既定的命运已然这样,既然还活着,就得找点事干,因为人生的意义不仅仅是活着,还得大于活着。
1979年,史铁生开始写作,连续发表了《爱情的命运》《法学教授与夫人》和《兄弟》三部曲。
初涉文坛,史铁生就取得了不俗的成绩,这更坚定了用写文的方式生活下去的决心。
可就在史铁生的生命底色刚刚有点色彩的时候,命运又来跟他开玩笑了。
1980年,史铁生的身体又出现了状况,这次是他的肾出现了毛病,和身体瘫痪相比,这次的病更为严重,直接威胁到了他的生命,连大夫都预言他可能活不过那个冬天了。
可是史铁还是活下来了。
为了避免肾盂积水,史铁生还做了膀胱造瘘来排尿。但是医生还是悲观地预测他活不过五年。
这次史铁生明确地知道了自己已经时日不多,反倒变得格外达观了。
在他后来的作品《病隙碎笔》中,他写道:生病也是生活体验之一种,甚或算得上一项别开生面的游历。生病的经验是一步步懂得满足。发烧了,才知道不发烧的日子多么清爽。刚坐上轮椅时,便觉天昏地暗。等到又生出褥疮,一连数日只能歪七扭八地躺着,才觉得端坐的日子其实是多么明朗……终于醒悟:其实每时每刻我们都是幸运的,因为任何灾难的前面都可能再加一个“更”字。
1983年,史铁生在《青年文学》上发表了他的成名作《我的遥远的清平湾》,轰动了文坛。之后他又发表了众多优秀的作品,其中散文《我与地坛》,被称为是五十年来不可多得的用心之作。
史铁生的的文学道路是越走越宽,可是身体却是每况日下。
冬天,腿随时有坏死的可能;夏天,全身的热量只能从上身排出,额头的痱子从来不断,而前列腺疾病带来的疼痛,令他直不起腰来,只能天天躺在床上…………..
而在身体快要支撑不下去的时候,史铁生的精神却迎来了从未有过的愉悦。
他遇到了爱情。
他的爱人叫陈希米,是一个腿稍有点残疾的象天使一样的女人。他们在用书信交往了一年多以后,1989年,他们见面了。
见到爱人的第一眼,史铁生就笑了,对她说:“你正是我想象的模样。”
从此,陈希米就象他生活中的一抹阳光,照亮了他整个生命。
史铁生和爱人陈希米
史铁生觉得这一次老天待他还是不薄的。
即使是后来,他的肾病演变成了尿毒症,必须得靠透析才能维持生命的情况下,他也没有任何的悲观。
他调侃自己:起落架(两条腿)和发动机(两个肾)一起失灵,那么索性“把疾病交给医生,把命运交给上帝,把快乐和勇气留给自己”吧。
2010年的最后一日,也就是12月31日 那天,以不屈的意志缠绵于病塌38年的史铁生因突发脑溢血,永久地离开了这个世界。那一年,他59岁。
他走时的遗愿是:身体上的器官能用的都捐了吧。
而他的身后留下了几十篇和数十部优秀作品,至今无人取代。
很多人在经历的痛苦之后,对人生都会产生疑问:人为什么活着?人活着有什么意义?
胡适说:生命本没有意义,你能给他什么意义,他就有什么意义。
而史铁生就用他的人生告诉了我们一个道理:所谓生命,是既然来了,就好好地用力地活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