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永历帝接到这份奏疏时已立足柳州,他不仅未表示驻跸桂林之意,相反“三敕召卿,面议大计”。
要求瞿式耜也前往柳州。瞿式耜得报很是惊讶。又立即上疏永历帝,请其“速幸桂林”。他严肃地指出“居重乃兴业之基,处偏非宅中之计”。
认为“柳州傜僮杂处,地瘠民贫不可久驻;庆远壤邻黔界,南宁地通交夷,不可远幸”。
而桂林却为“西省上游,形胜嵯峨,城郭坚固,确然兴王根本之地”。
正是“居重”、“宅中”之地。
他殷切希望永历帝不可彷徨,“毅然张主,星言幸桂。若复迟回却顾,舍此而别为他狩之图,人必以皇上不复注意中原。既冷思汉之心,且昧进取之计,天下大事从此去矣!”
这份十月二日上奏之疏,永历帝被说服了,他批示:“朕刻期入桂。”
表示不再它往,选定合适日期入跸桂林。
但事情的发展并不顺畅,永历帝迟迟未动。
在诸臣的努力下,形势对永历朝十分有利。
虽然由于湖南为清兵所据,郝永忠等率兵退入广西,出现了“主客”之间的矛盾,但在瞿式耜、何腾蛟、严起恒等昼夜焦劳,筹划,调和了主客,使郝永忠与焦琏一时较为协和。
十一月,当清兵大举进攻全州之际,郝焦“誓于神前,刻期出师”。因而何腾蛟指挥自如,大效了进犯的清兵。
永历帝得报,称为“奇捷”。“真中兴战功第一”。并再一次说“朕已刻期跸桂”。
直到十二月初方来到桂林。
其实在此之前,他从柳州出发时,本欲从象州至南宁,由于乱兵阻隔才转跸桂林,而三宫却被护送至南宁。
瞿式耜与严起恒并为大学士,庞天寿则为可礼监秉笔太监。而被逐的旧司礼太监王坤此刻通过马吉翔的力量重新入朝。
本来勾结刘承胤极力怂恿永历帝移跸武冈的马吉翔,又以扈跸功,深得慈宁太后及永历帝信任,加少保、进文安侯。
从武冈逃之至象州,票拟皆出其手。永历帝到桂林后,票拟之权“始归诸内阁”,但“阁拟复多改票。式耜力争之,不能得”。
其根本原因是永历帝偏袒马吉翔之故。瞿式耜针对朝中这种不正常的现象,疏请永历帝“揽大权,明赏罚、严好恶、亲正人、闻正言、威德兼行,以服远近”。
当时即被认为是“名言”的这些谆谆话语,永历帝也很为感动“嘉纳之”。
瞿式耜也为局势的好转,君臣协和而高兴,认为这是振兴国家的良好契机,于是他竭诚地负起辅臣之责,“五鼓,肃衣冠而起,黎明入阁,夜分始归”。
他密切注视永历帝的动静,竟至永历帝不食他不敢先食,“犹孝子之事严亲也”。“各路奏使,计道路远近给口粮,四方蜡表月数至,远人亦以桂林为归。”
桂林大有中兴之都的景象。但可惜地又是好景不长,无奈永历帝缺少励精图治的精神与刚断,他总怕辛劳,怕困难和挫折,也懒得多动脑筋,总要依靠一些人替自己出主意,又孝心至醇,唯太后之命是听,往往被坏人钻空子。这次仍然如此。
对瞿式耜尽忠之举和有针对性的言论,马吉翔十分反感,他通过太监夏国祥向慈宁太后诉苦,“谓式耜间己,不容皇上有患难亲臣”。果真产生作用,瞿式耜“言遂不用”。
这样,忠臣志士用生命和鲜血换得暂时安稳与良好的转机并未能很好巩固和利用,永历帝驻跸桂林的安稳日也并未持续多久,令他心惊肉跳的事情又接连发生。
6、皇帝被“打劫”永历二年(1648)二月二十一日驻防全州兴安的郝永忠声称为清兵所袭,急忙奔向桂林,面奏永历帝指出桂林危险要其马上移跸柳州。
永历帝身边侍臣也极力鼓动迁移。留守瞿式耜坚决不同意。
但侍臣们仍然惊恐不已。瞿式耜说,实在不得已,请等督师何腾蛟归还再决定不迟。但永历帝的心早已飞出桂林,听罢此言大不高兴,他说:“卿不过欲朕死社稷耳!”
他殊不知死社稷终比弃社稷高尚的道理。
瞿式耜面对这个胆怯愚昧不通情理的皇帝,气得无言以对,悲伤得“泪下且沾襟”。严起恒极力周旋,提出以明晨再议的主张。式耜见无法挽留,乃准备好御用白银300两。但未及进呈之时,一场大灾突然降临。
二十二日凌晨、就在永历帝正要出逃之际,郝永忠挥兵大肆抢掠桂林,他尤其憎恨民团,于是放火烧城,发泄积在心头的怒气。
本来郝永忠率领的一支原属大顺农民军的部队,自从归明抗清以后,多立战功。但明军将领对其成见甚深,对其所到之处不仅不予合作,甚至故意制造麻烦。上年七月,当奉调至桂林时,竟有乡团“扼于路”。诸臣还有提出“闭门不纳”或“闭门歼除”的主张。
进驻之后,蔬莱得不到供应,处境十分困窘。后以全州遇警,永忠又奉命率军前往,为避免与焦琏军冲突,遂分驻兴安、平乐。永历帝当然也了解此情,但他却绝无本事也未想去消弭各将之间的纷争,致使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永历帝君臣都蒙受了这场劫难,十分狼狈。
据《粤事记)所载:
这次抢掠是从夜间开始的,首先抢入皇宫大内,“劫帝于寝被,舁出城外”。
将文武百官“捆吊勒索,尽逼所有,妻孥不保”。
瞿式耜也被“劫掠如洗”。永历帝的龙袍都被抢去,成了裸体之人,幸亏未受伤。其出逃时是“马吉翔备布袍竹轿,掖帝而行。遇水濡足,过岭板枝,可谓行路难矣”。
永历帝就这样结束了诸臣为他争得的暂时安稳生活,告别了曾经出现过的大好形势,告别了瞿式耜一再请其驻跸居重之地的桂林,又开始了新的播迁。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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