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孤独中说话拐弯抹角的人,百年孤独中有一句话

首页 > 文化 > 作者:YD1662024-06-02 14:13:51

在写满了各色“疯子”的《百年孤独》里,费尔南达是作者马尔克斯唯一施以刻薄的嘲讽的人物。

嘲讽她的不切实际,活在自己的幻象之中,并将这个自己基于营造自我身份感而衍生出来的严苛秩序、规则推行给家里的所有人。她将自己幻象中的设定强行搬到现实之中时,愈发显出了她与所处环境之间的格格不入,也愈发地折射了她本人的顽固以及困境。在这格格不入中,周遭他人对她颇有怨言嘲笑,嘲笑她不合时宜的“仪式感”(她个人心中幻象的具体呈现)。她作为一个悲剧性的人物,身上除了可悲可笑之外,也略有可恶之处。

原本自由轻松的家族氛围,经她的到来及拥有话语权,便渐渐启动了一项重要的变革。家里原本存在着的诸多令她不满的状态、方式与现象,在她看来触犯禁忌或有失体面的名义下渐渐予以取缔。所到之处,会将自己以为当然的规则与“礼仪”推行之于他人。

小说我读的时间比较长了,中间有一些细节记得不是很清楚了。但是其人物特征留给我的印象倒还是挺深刻的。似乎这样的人物身上有着许多值得深入发掘的价值。其身上展现出的许多特质,既显矛盾,却又似乎合情合理。美貌、高贵又端庄的她,在奥雷里亚诺家族里,却又如严苛教条不近人情的面孔出现着。让周围人不自在的同时,也使自己添堵着。这一切都源于她与这个世界的格格不入,而她与世界的格格不入,又有很深的源头可以追溯——她童年里的家庭处境与经历!

她是一个从小被隔绝于真实外界而养大的女孩,其父亲给予她教导灌输了许多其现实处境无法支撑的贵族标准。鼓励与欺骗她,她生来就该是做女王(或王后)的人选,故而诸多方面的培养都是依照着这些要求而出发的。而她自己无疑也自诩了自己身份上的这种优越感。

但是这些优越感也使她抵制了那些十分人性的内容,也许在那样的教养的家庭中,这种对于人性的厌弃与否定,势必与对规格的强调是一体两面的。她从未接过地气,活在自己的世界当中。因此与周遭他人的关系始终存在隔阂、矛盾与疏离。

她在一次情绪爆发训斥她丈夫的言语当中表露出:“阿尔瓦公爵的教女,出身于连总统夫人都艳羡不已的名门望族、有着高贵血统的她有权在签名中列出十一个半岛的古老姓氏,是这个私生子横行的市镇里唯一能自如运用十六件套餐具的人....闭着眼睛都知道什么时候、从哪一侧、用那种酒杯上白葡萄酒,以及....”这一长段的内容我附在截图出来下面,

百年孤独中说话拐弯抹角的人,百年孤独中有一句话(1)

其中的内容算是比较直接地展现出了她自己的独特优越身份感所营造的自我幻象。而这些与现实的种种错位,则是马尔克斯的对其人物所展现出的嘲弄。而她自己本身也是十分孤独的,“她出于拐弯抹角的说话习惯,从不直接叫出事物的名称,不惜前后颠倒以减轻羞耻感,将分娩说成排出,将血漏唤作胃热,结果乌尔苏拉合乎情理地得出结论,认为她的病与子宫无关而属于肠胃问题...”

这些都暴露出优越的地位与身份之下,她自身其实是存在着诸多的困境的——这些困境由难于去承认及接受那些自身身上那些十分人性的内容使然。似乎隐隐然有着“耻感”。而表面上她对于外界、她人所展现出的严苛的、繁琐的要求,事实上在她本身,则是都已然内化着的——当然由于其自小的教养过程!如果换个角度看,她也许本身也是这种教养的受害者——虽则这教养里的理念给予她赋予了一种外在的优越身份感(的幻觉)。

这些其实又得说回来她自身的成长历程了。他自小父母便向她隐瞒了家族衰败的事实,回避了告知以重要真相,更多则灌输以祖上很荣耀,血统很高贵,曾祖母曾是女王——而她将来也会是!而这一切的营造,不管父母出于何种原因,都将费尔南达的成长与正常的孩子隔离开了。她极少与外界接触,直到青春期为数不多的与外界的联系是领居家传来的钢琴声,十二岁时第一次出家门,仅是去两个街区距离处的修道院也要乘坐马车,并且被刻意地与其它孩子隔离开,保持距离。

这些身份上的优越背后,是身处囚牢的现实。而哪怕是优越的表象下,许多反差也已渐渐遮盖不住。“她学会了用拉丁文作诗,弹奏古钢琴,与绅士谈鹰猎犬、和主教论护教学,向外邦君主阐述人间政务,为教皇诠释天国事宜——回到父母家中却又编起花圈!”而她的学费里却有父亲卖掉居家物品。这里不仅可以看出其父母培养她的心态里带有不切实际的成分,除了回避重要真相以维系体面表象的做法之外。她的自小的处境、经历,也是与现实所架空着的状态的——而这一切后来在夫家同样也延续着。

父亲自小没有对她坦诚事实,鼓励她沉迷某种幻象。同样地她后来也难以去认清生活中的现实——这是她在夫家与他人存在隔阂与矛盾的原因。后来其父亲经她的口中描述,也渐渐地成为了某种超凡的圣徒般的存在。(谎言、自欺的延续)她自幼在家庭里父母身边所习得的繁文琐节,也成为了在夫家掌权后的不切实际的要求。从小被与周围人隔离开来的她,始终也没有再与任何人结成密切关系,丈夫疏远她在外面找了情人,女儿因为她对自己恋情的阻拦而与之结怨交恶。

她在为自己编织的体面而优越的囚牢里,始终孤独着。不知道描述到这里的时候,读者们能不能联想起自己生活中曾经出现过的那些与生活与周遭他人格格不入的人呢?这些人活在自己的世界之中,在这个世界中构建出许多赋予了特殊意义的设定。也许这些脑海里自欺的设定都能够给予他们带来自我价值感的提升,但却无疑也是将他们与周遭人隔绝与疏离着了。作者马尔克斯以着这样一种隐秘的刻薄与恶意去描述这样的一个人物,不知道这跟他自身的成长经历中所经历的内容是否有所关联呢?

马尔克斯是极为出色的小说家,其对世事与人性的观察也有着自己的犀利。在他个人的叙述之中,费尔南达后来显现出来的诸多特征,与其自幼成长的经历所给予的影响显出极大的契合。然而,我们今天如果从心理学的角度讲,如果从一个孩子的真实自我被父母忽略,而只期待其表现出父母所希望的特质,这种情感剥夺的层面上看,我们也许也能够在对费尔南达这个任务的可笑可悲可憎的命运之中,读出她本身深藏于心的真正孤独无助可怜之处。(由于真实人性及自我得不到尊重而后产生的对这些的深深羞耻感。除此之外,人有时之所以会格外地在意外界价值标准的评判,感受到自己的身份感必须得依照那些外在设定的原因,也恰是由于自身自孩子时的真实自我、自由,便被剥夺的缘故。当然,我知道这些如果展开,本文则又是另外一个话题了。在此止住!)

仅给予这一错位于时代与环境的人物以刻薄嘲讽,而未能在了解其命运缘由的基础之上对其悲剧投以悲悯共情态度,不知道这是否也算是马尔克斯作为小说家的局限之处呢?

先前曾经写到过的

里也谈及了孔乙己在内心中构建独特身份感所给自己在现实中带来的窘境的情况。其人物心结、机制与费尔南达的有些许共通之处。

写完了这些,另外说点题外话。关于被有些人借用来提高自己价值感、身份感的“格调”这种东西,之所以常被一些开明的人所批判,恰是因为它其实就像壁垒与墙壁一样,是将人与人的距离拉开的因素,而非是将人与人连接起来的桥梁。费尔南达在《百年孤独》之中,在其推行的种种繁文琐节的规范的强迫性之中,其实某种意义上也是不断地强调着“格调”的存在。然而,于流动的世事与生活之中,她毕竟是受困于此间了。而如果她能够去从自身营造的幻象及过往、早年经历中觉醒,看破自己所强调执迷的一切的了无意义,也许她才能走下自己被迫端着的架子,走出自己基于幻象而营造的与他人之间距离的壁垒,以及最终自己的困境与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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