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救赎这个词吗?
生活中,一个人的出现,往往会伴随好多事情。
一个身处阴暗的女生或男生,一个阳光开朗的男生或女生,两个人要有交集,会发生一些事情,以致使主人公得到救赎。
本篇故事的主人公是江松,警察;宋让,嫌疑人。
警察局,审讯室里。
“宋让,是什么理由让你*死了自己的母亲?”
对面的女生面无表情,面对一切似乎都那么坦然。
“我没有*她,不是我。”
女生变得有些惊恐,泪珠从眼眶里涌出来。
气氛依然是那么凝重,审讯室警官不敢懈怠,因为就是两个月前,一个男孩误食老鼠药而亡,那个男孩就是宋让的弟弟。
当时警察介入,因为家人没有任何作案动机,所以就判定为误食而死。
可是,一个星期以前,宋母的死让所有人不得不怀疑眼前这个刚成年的女生。
三个小时过去了,审讯毫无结果。
临近下班,江松来换岗了。
“小江,年轻人就是勤奋哈。”
陈师傅赶紧纠正着:“小方,平时说话注意点,工作这么多年了,怎么还.....”陈师傅话未说完,停了,下面的内容要自己悟。
王闫芳赶紧捂住了嘴:“得,小江啊,我看你以后有大出息,瞧,现在都不让别人随便叫了”
王闫芳这是在故意逗陈师傅,陈师傅脸一倔,惹得全办公室都乐。
王闫芳来警局四年,从来了就没调走,离家也近,慢慢也都和警员们处成了家人。
局长性姜,老姜,小江,虽然字不同,但音一样,虽然说出来都知道,但都有一没一的提几嘴,也图个乐子。
江松,今年才调来,也算是实习。
“哎哟,芳姐,快别这么说,受不住啊,受不住。”
临走,王闫芳特意嘱咐了句:“你慢慢来,这案子有点复杂,证据不足,能审出什么就是什么了,别着急。”
“好,知道了。”
宋母的死,很蹊跷,全身上下找不到伤,也没有服药迹象,死的很突然,听邻居说,她死的前一天还吆喝着给闺女买条裙子。
“邻居说,死者,就是你母亲生前对你很不好。”
闻声,宋让缓缓抬起头:“不,很好,她对我可好了。”
江松看见,宋让眼里布满血丝,却依然失着神,嘴里念念叨叨着什么。
“不管怎样,她是你的亲生母亲,你怎么能狠心*掉他们呢?还有你的弟弟,宋箐!”
“你们去查啊,去问啊,不是什么都知道吗!不是我,我说过了,不是我,不是我!”宋让情绪躁动起来,妄图从凳子上做起来,可是徒劳。挣扎中,椅子倒了,宋让也掉落在地上。
“嫌疑人情绪现在很不稳定,先带她下去休息。”
警方去死者家附近做了调查。
死者十年前和丈夫离婚,据说因为死者太懒惰,照顾不好家,其丈夫因为这个原因与其离婚。离婚后,死者变本加厉,整的家里乱七八糟,常常进不去屋门。
宋让那时才八岁:“哎呀,小姑娘那时候才七八岁,很小的,整天就被她妈又打又骂,干这个干那个,看的我都心疼呀。”邻居亲口描述。
因为此,宋箐的案子被认定为误食而亡。
但是,接连的两起案子开始让警方怀疑,事情背后另有真相。
宋让今年高考了。
江松回自己工作台喝了两杯水,觉得还是要去看看那个女生。
宋让蜷缩在床脚,嘴里依旧在念叨着什么。
江松缓缓靠近,没有引起宋让的察觉。
“你有什么难过的事情吗?可以和我说一下,我愿意做你的倾听者。”江松试探地同她说着话。
宋让开始表现出的是惊喜:“真的吗?”可是,接着又转变成怀疑,失落:“告诉你你不会嘲笑我吗??”
江松还想开口,回头一想,发现自己也没办法给她明确的答案,转身离开了。
江松回桌拿了本本子和一根笔,又离开了。
“把东西记在纸上就不用怕那些了,放心,在这里是不会被别人发现的。”
江松并没有太多的工作经验,他就是觉得眼前的女生有些压抑,压抑的有些可怜,他想帮她,但是她的防备太重了。
警察局没权利拘留正常人,所以如果还没有发现,宋让就要被释放了。
第二天,又是审讯。
依旧没有结果。
“陈师傅,芳姐,在房间墙角里发现了这个。”一本本子,江松解释着:“报告,这本子和笔是我的,我给她的。”
“芳姐,我们能看看吗?”一位年轻警员问。
“看吧,不过如果与案件无关,我们要自行保密,江警官,你的本子,你来看。”
“是。”
无尽的脏乱,无尽的家务,无尽的咒骂,好像,无论我做什么都是错的,妈妈都不会爱我。我最近到底是怎么了,好难受,感觉好委屈。高考成绩下来了,我比她们分数都低,妈妈说我是废物,我是废物,可总比那个人强吧!他每天什么都不用干,就下床吃个饭然后再继续回去玩手机,妈妈就喜欢他。凭什么啊,他现在也十五六了,我十五六的时候在干什么,他又在干什么,他才是个废物。妈妈说我就是个笑话,现在他们都在看学校,我也想啊,可是妈妈不同意,既然这样,他为什么要拿我的分数和人家比?宋让啊宋让,你就是个多余出来的东西——
后面就都是笔划出来的痕迹了,很乱,江松通过画面感受到了画主情绪的波动。
江松合上本子,“没什么可疑的,就是一些心情的记录,好了,把本子放回去吧,这是她的隐私。”
两天,在派出所宋让整整呆了两天,没有人知道她是什么心情,什么想法,两天的拷问也并没有什么结果。
两天后,宋让可以离开了。
她自己离开了警察局。
下午,江松来换班,发现宋让不见了。
“芳姐,宋让呢?”
“今天早上离开了啊,我们又没有证据拘留她。”
“她一个人走的?”江松语气听出来有些紧张。在得到准确回答之后,他快步跑出了警局。
江松自己也对自己的行为,情绪感到奇怪,自己好担心那个与自己素不相识的女生,或是直觉,他觉得自己应该帮助她。
几公里的路程,江松骑自行车不到十分钟,上楼发现门是开的。
江松推门而进,宋让敏感的打了个寒战,继续往墙角缩了缩。
江松缓缓走进,靠近宋让,蹲下,轻声问:“你一直蹲在这里吗?自己会不会害怕?愿意和我走吗?放心,我不是坏人。”
宋让盯着江松的眼睛,许久,怯生生地回应:“我认识你,你是警察。”
听到回答,江松似是舒了口气,吊着的心也放下了一半,小声问:“那你愿意和我走吗?”
少女轻轻地点了点头。
她知道,他给她本子,他是好人。
江松的房子是父母买的,中等,但住一个人倒显得格外宽敞。江松把宋让带回了家,只是宋让来时,抱了一个箱子,江松不知道里面放了什么。
第二天,江松上班走时宋让还没有起床,他在桌子上留了便签,冰箱里有面包牛奶。
一个人的生活总是有些简单的。
警局里,仍然还有人关心着宋让的案子。
“那个小姑娘的事就这样完了?”一个警员问。
“没办法,只能定为正常死亡了,案子就这么.......哎,小江,昨天你跑出去干什么了,回来还挺晚。”
“芳姐,昨天我去看了看宋让,总觉得一个小姑娘不放心。”江松犹豫道。
陈师傅听了叹口气打断道:“到底是年轻人关心年轻人啊,想得周到。”
江松只是笑了笑接着忙自己的事了。
晚上,江松是闻着饭香进门的,进了家门,有些惊愕,房间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一点没了当初的模样,恍惚中,江松觉得自己走错了家门。
但是翻遍家里,也没有看见宋让的身影,江松有些紧张。
他叫着宋让的名字,却没有人回应。
最后,江松在窗帘后的玻璃窗找到了她,依旧缩在角落。
泪水沾湿了少女的脸庞,打湿了睫毛,满脸泪痕。
江松劝了好久,宋让不肯下来。许久,宋让先开的口:“你先去吃饭好了,我没事,让我自己静静。”
她的情绪依旧不稳定,她的心里没有人懂。
一天下来,江松一直在想那个箱子,宋让抱来的那个。
第二天,江松觉得宋让情绪有些稳定,便找了一个心理医生,给宋让看看。
无论对案子有没有帮助,案件的真相是什么,江松想让这个女生过正常的生活。
从开始到结束,宋让都没有抗拒。半个小时的催眠,心理老师的辅导,解说,宋让的内心有了些解脱。
心理医生说,病人随时有自*轻生的危险。
“建议你们半个月后再来一次。”
回家时,宋让在出租车上哭了,从默默流泪,到抽泣,接着嚎啕大哭,所有的委屈在这一刻全都倾泻出来。
那哭声,任谁听了,都会有感触,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委屈和酸楚。
江松带宋让去吃了肯德基,宋让自从哭后,话也渐渐多了起来。
她说这是她第一次吃肯德基,先前都是只听同学说过。
她说她好久都没有这么放松过了,她很开心。
她说他(江松)是个好人。
她说她好像开心的生活下去。
可是江松的一句话又让刚刚停止哭泣的女孩又流了泪。
“以前,你家里人对你不好吗?”
泪珠顺着少女长长的睫毛滑落到食物上,女孩抽泣了两下,缓缓开了口:‘其实,也并没有,就是每天要完成的任务太多了,没有时间去做自己喜欢的事。’
“好啦,慢慢吃,吃完我们回家。”
一段时间相处下来,江松发现女生很懂事,很有礼貌,只不过一切都太过头了,所有都规规矩矩,像一个客人,即便她是一个客人,但江松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半个月后,两个人又去看了心理医生,箱子的事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了。
半个月,宋让性格开朗了许多,话也开始多了,有时候她也会主动问江松一些事情。
医生说,宋让恢复的不错,已经开始放下心里的防备了。
那天晚上,吃晚饭,宋让把箱子拿给了江松。
“我可以和你分享我的秘密吗?”
许久之后,宋让在沙滩边,和江松提起当年的事情:“当时一个未知少年,还是希望有人可以知道自己的伤疤的”
箱子里,是从小到大宋让的日记。宋让叫江松回房间自己看。
一本本日记本,上面记录的都是每一天宋让的真实生活。
日期是从2008年开始的,也就是宋让八岁那年。
八岁那年,宋让父母离异了。
“邻居说,爸爸妈妈离婚了,可是,什么事是离婚啊,我看到爸爸把东西都搬走了,弟弟在楼下哭,不知道妈妈去了哪里,妈妈不会不要我了吧”
“今天妈妈说爸爸不要我了,因为我太不听话了,以后我要好好听话,那样爸爸就会喜欢我了吧。”
“今天我去莉莉家玩了,好多小朋友,他们还都抢着说,下次到他们家去,我呢......我也想大大方方邀请他们,可是 我家的墙壁好黑,家里好乱好脏,算了,下次我不去了”
“昨天晚上被妈妈骂了,我以后不可以去小朋友家玩了”
“我长大了,但是还不够大,今天我扫了地,帮妈妈打扫了厨房,厨房变得干净一些了,虽然还是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但是我一点点做,一定可以的。”
“今天我拿了双百,好开心,以为妈妈也会开心,可是没有,弟弟今天磕到腿了,我又被妈妈骂了”
“今天是十二号了,爸爸该回家了,可是妈妈没有大扫除,最后,爸爸也没有来。爸爸是不是真不要我了”
“今天奶奶来了,家里没有开水了家里的凳子床上都摆满了东西,没有地方可以做。妈妈被奶奶批判了,我又被妈妈骂了”
“家里好多老鼠,哪里都有,我好害怕,老鼠,一点都不可爱”
“今天老师批评我了,校服太脏了,我好怕老师知道我家里的情况,怕他笑话,可是妈妈洗的衣服都不干净,这次我要告诉她,让她好好洗”
“家里没有人管了,妈妈每天好忙啊,没有时间收拾家里。”
“妈妈说以后衣服要自己洗,我想爸爸了,好想让爸爸回来啊,这样家里一日三餐才准时,才不用每天啃馒头。”
“妈妈又做了一天手工活,锅碗没刷,饭也没有做。她总是这样,总是说做完剩下的一点就去,可是剩下的那么多,我只能乖乖等着了。”
“妈妈工作好忙啊,今天我自己袄的饭,手汤了个包,好痛”
“弟弟把我的书包扔到猪圈里了,同学都在看着,好丢人,妈妈在街上训弟弟,弟弟不听,也好丢人。”
“今天有一个男同学说我家里很脏很脏,我不知道怎么反驳。”
“上初中啦,我要长大啦。”
“回家啦,一星期没回来了,我想象的家好像与现实有点差距,锅都长毛了,碗里的馒头也生了虫子,我好害怕它一动一动的,妈妈说,她是为了把那一点活紧完,一紧就一星期,可是,我看到,明明还有那么多。我把锅碗刷干净了,好累。”
“从小打到大,他为什么总是欺负我,没有人帮我,我好像个笑话。”
“别的孩子每次放假都有礼物,都有可口的饭菜,而我什么都没有,什么从都要做。”
“弟弟真可怜,不会自己动手,还没干净衣服穿,我不要帮他,他是妈妈的儿子。”
.......
“我和妈妈说我感冒了,嗓子哑了,她只说我不喝水,怪谁啊.....”
“我做什么都都是不对,他每天躺在床上打游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妈妈就喜欢他,为什么啊,妈妈每天说我是废物,他才是废物把”
“家里为什么还是这么乱”
“好多家务要做。”
“情绪不好,想离开这里”
“今天和他打仗了,我这是怎么了,天天哭”
“我不想活了,今天和弟弟打仗,我拿了剪刀,他还是不害怕,我真想割下去,可是,真的死了怎么办,我舍不得妈妈。”
“为什么总是欺负我,我.......”
........
“我好想有一个干干净净的家啊”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妈妈,什么都不做,我不正常了,好烦躁,每天都想哭,好委屈,为什么,这个愿望这么难实现。”
“逃离......”
“妈妈总是说我丢人,不管我做的多好,宋让啊,宋让,果然多余。”
“妈妈不让我上大学了,他说爸爸不会给我上大学的钱的,我该怎么办,我可以自己挣学费啊,她不许”
“今天,我去了医院,去了火葬场,因为弟弟死了。他吃了老鼠药,好像他死了我也没有那么开心,他真的死了”
“我心里好烦啊,家里苍蝇满天飞,弟弟的床,弟弟的房间都臭了,也没有人收拾,妈妈已经两天没回家了,就昨天中午跑回来一次,我该去找找她了。”
“妈妈回来了,在河边找到的她,她一直在说,弟弟在河里朝她招手,怎么会呢,好害怕妈妈疯了”
“妈妈说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是我放的老鼠药。”
“好难受,我为什么放老鼠药,是因为有老鼠啊,再说了,我放老鼠药有没有给他吃,他自己这么大了还没有自理能力,都是妈妈惯得,一个废物,在桌子上拿起馒头就吃,怪我吗”
“家里好空啊”
“妈妈这几天有点不对劲,妈妈开始对我好了,好到不敢相信,这是我的妈妈吗”
“和妈妈吵架了,妈妈好生气,我错了,都是我,不该和妈妈顶嘴。”
“警察来了,妈妈走了......”
所有的故事一夜被看完,一直到凌晨,这些年的苦,无人知晓。
从那天起,真相水落石出,即使心中有疑惑,但他想好好爱护这个女孩,好好爱她,保护她。
之后,他用了好多年,带女孩去看世界,看漫山遍野的温柔,赏落日余晖,观沧海蜿蜒,带女孩补完残缺的日志。
多年后,江松在婚礼上对宋让说:“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翻山越岭;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一生守住陶罐。即使你不说耀眼的那颗星,我愿意守护你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