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碰瓷就要碰得光明正大
西南边陲县城,晨光带着雾气洒在灰瓦白墙上,不平整的石板路因露水略显湿滑,小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突然,两个披头散发的人影,一边叫喊一边挤过:“油着油着,碰着碰着,乡亲们让让路啊。”
在一家药店前,人影终于停下来,只听见“嘭”得一声,披头散发的人影撞停在一人身上。被撞之人身量颀长,挺拔如松,面如刀刻,俊美阳刚。站在晨光里纹丝不动,只不过浑身散发着摄人的寒气?
苏溪顿时打了个冷战,多年混迹江湖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人,有毛病!没事站路中间干嘛,当模特吗?还有,肉好硬,撞的她脑袋生疼。
习惯使然,她随口喊:“赔钱,你撞疼我了!”身后,丫鬟金子迅速上前搀起主子,心疼的问:“小姐,你没事吧!让他占了便宜怎么行?赔钱!”。
“被占了便宜的小姐”的内心想法是:傻丫头,是我撞了他好吗?只是怕他碰瓷,就先下手为强了!
只是,尚存的一丝丝良知让她最终决定,放那男人一马,也放自己一马,毕竟是自己撞人在先,碰瓷在后,省的偷鸡不成惹一身*。
于是,苏溪豪气的一挥手:“算了,卖药要紧。”然后,她麻利的背起掉落的竹筐,头也不回的跨进药店。
被碰瓷的俩男人,石化在原地。其中,那个靠后站的护卫模样的男子,睁大眼,张大嘴,好一会儿才发出来自灵魂的一问:“为什么…要要要赔钱?不是她撞了您吗?”
被撞的男人,俊彦紧绷,满身戾气,带着寒冰的薄唇咬牙吐出一个字:“滚。”还不待护卫消化好这个答案,灵魂又被一击,惊呼出声:“爷,你你你…胸口破了个洞!”
这边,苏溪卷着一阵风跨进药店,看到的不是老掌柜那张带着假笑的脸,而是他瞪着眼,抖着手,一边指着她一边惊恐的喊:“你干了什么呀?我的小祖宗!”
顺着他指的方向,苏溪一路看过去,差点没吓死:“完了,碰到个硬茬子,为了碰瓷比我还不要脸啊。”
只见,背光的男子看不清脸,周身的寒气漫进来,随着寒气进来的,还有他胸前的一缕长长的丝线,墨色的,柔柔的,在晨光里散发着华丽的气息,丝线的另一头正挂在竹筐上,风一吹,晃啊晃。
苏溪的脑子轰的一下炸了:妈呀,这得赔多少钱啊?虽然没穿过,但见过啊,这可是上好的苏绸锦缎,虽然是墨色很低调,但价值不菲啊。刮坏了得赔死啊…
这时,平时机灵的丫鬟金子却糊涂起来,扯起竹筐上的线头就要问这是谁的?苏溪一把拍掉金子的爪子,伸手假装撩头发,其实是挡着眼睛暗戳戳的用余光偷瞄。
看门口那碰瓷男的反应,看他一言不发,只是冷冰冰的站在门口,苏溪计上心头,假装看不见那根丝线,而后故意可怜兮兮的对掌柜喊:“掌柜的,您行行好,我爹爹病了,这灵芝您给我卖个好价钱,不然我真得卖身救父啦,嘤嘤嘤…”
金子……老爷啥时病的?掌柜……这丫头,为了不赔钱连爹都咒。老掌柜刚要拒绝,却听那男人说:“走吧,你赔不起!”然后伸手斩断胸前的绸线。
苏溪一听这话,如临大赦,身旁的金子却是很不服气:“你看不起谁呢?一件破衣裳而已。”苏溪一把捂住金子的臭嘴,赶紧催着掌柜结药钱,头一次大方的没要零头。
不是她苏溪大方,实在是太怕赔钱了,急着走!掌柜的一边结钱,一边问:“你俩这是怎么啦?搞得这么狼狈?”
只见苏溪划拉了两把乱发,尴尬的笑道:“别提了,被街口那恶狗追了几条街,我们藏在杂物垛里好久,那狗就爱咬美女。”
老掌柜……已经不知道如何接话了,有这样披头散发、浑身恶臭的美女吗?门口那个侍卫模样的男人,仿佛听懂药铺老板的心声一般,扭头做了一个呕吐的动作,不知道是被姑娘身上的味道熏得,还是被姑娘的话恶心的?
第二章 一朵帝王家的冷血奇葩
苏溪拿到钱,溜着门边就出去了。只是在经过两个男人身后,丫鬟金子对着那护卫呸了一口:“臭男人!”那护卫听了,眼一横:“嘿,到底谁臭?”金子头也没回的答:“谁接话谁臭!”然后跟着自家的小姐,快速的跑远了。
那护卫还要再争辩,只见自家爷一个眼刀子射过来:“想死吗?先办正事。”然后,迈开大步进了药铺。
进去之后,护卫向药铺老板出示了一个乌牌,老掌柜心神一怔。然后对伙计使了个眼色,把两位男子请进后院。一进后院,老掌柜恭顺的跪地行礼:“老奴叩见主子”。
原来,这位被认为碰瓷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懿亲王的独子萧瑜。六岁拜师幽山掌门,习武学文,武艺超群。因常年离京避世,虽俊美不凡,但生性刚毅,少言寡语,行事狠辣,独来独往。
不过奇怪的是,虽从不与人结党交好,独独与当今皇上感情笃厚。除了皇上,谁的话都不遵从,不尊父,不尊母,不尊太后,不尊朝臣,唯尊尚未掌握实权的皇帝,是生于无情帝王家的奇葩。
如今南下,正是奉皇命秘密建立信息网,一为监察国内,为皇帝从太后一党夺权做准备。二为监察敌国,太后监国却不治国,敌国一直蠢蠢欲动。
因为常年上山习武,远离朝廷,来无影去无踪,萧瑜做这件事再合适不过,更重要的是皇上亦是只信他。而这个南方边陲县城,因处在最靠近边关的地带,国内国外各方势力鱼龙混杂,是一个重要据点。
待老掌柜领进屋,萧瑜还未开口说正事,一旁的贴身侍卫俞木就急急的问:“那两个脏丫头是什么人?”
不是他八卦,而是他家主子从来没吃过那么大的亏,不但被一而再的诬陷,胸口红心还差点没了遮羞布,真真是耻辱,奇耻大辱!
其实,他家的主子此时此刻根本没有被辱的自觉,想的是:像药铺这样的分据点以后可以多考虑每个地方设置一个,目前看还是不错的,既和百姓打交道,能收集各方信息,又有大夫有药物,兼具自救的实用功能。
老掌柜尴尬的看了主子一眼,老实答道:“小的也不清楚,只知道她们是主仆,看打扮应该是附近的村民,隔几天就带些草药来卖,看上去像是很缺钱的样子。因为每次都为了零头碎银子讲价很久。”
想了想,老掌柜又补充:“她们不只在我们一家交易,应该还和别家有生意往来,每次来都赶时间要去别的地方。”
这时,萧瑜已经没有耐心听他们瞎咧咧了,不耐烦道:“要是没异常,就不要在她们身上浪费时间了,正事要紧。”
俞木一听,知道自己主子来脾气了,气他没眼力见儿的傻劲了,也讪讪的闭了嘴。
转眼,萧瑜带着俞木去了下一个分据点。作为最接近敌国的城镇,情报据点的设置肯定是多个,如此,万一这个被破,也能保证消息畅通。
第三章 又男又女难道是妖怪啊
当下,两人所在的天海楼便是第二个分据点。萧瑜进去的时候,人山人海,欢呼不断。俞木疑惑的问:“爷,咱来错地方了吧?这是戏园子吧?”忙抬头看了眼招牌,一副见鬼了的表情说:“没错啊,是天海楼啊”。
其实,萧瑜也有刹那的怔愣,怎么这么热闹?吃饭的地方,顶多是推杯换盏的笑闹声,怎么这里还有奇怪的歌声,还有观众的欢呼掌声?
据点的选择上,他只是负责定大方向,具体实施还是底下的人在经营,这些分据点他也是第一次来,是以,现如今的情况他也是一头雾水。
待进去后,他才发现,原来是有人在表演。酒楼的中间架起一方戏台,戏台中站着一个单瘦的人影,披着深色斗篷,带着狼牙面具,正在高歌。“狼烟起,江山北望,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一边往里走,俞木一边赞叹:“唱腔真不错,气势如虹,唱得我浑身血液沸腾啊”。走在前面的萧瑜一言不发,只是刚硬的背影在听到戏台上的声音偶尔转头。
“各位客官,开个嗓热个身,这首《精忠报国》怎么样?”“好…唱的我都想上阵*敌了”底下叫好声一片。
收回视线,萧瑜两人来到柜台前,俞木抢先一步说:“掌柜的,黄家梨花酿一壶”,然后出示了乌牌。
掌柜一怔,忙绕过柜台道:“客官跟我来,这是小店秘制,上楼享用”。
往楼上走的过程中,俞木八卦兮兮的问:“掌柜的,这戏子哪里找来的?唱腔真好!”
掌柜的自豪道:“还真是老奴幸运啊,是她自己上门自荐的,我自己哪找得到”。
听罢,萧瑜一顿,如鹰的目光看向戏台中央,只见那身影旁边又多出了一个人,定睛一看:原来是她。
恰在这时,俞木也看到了,张着能吞一个鸡蛋的大嘴,转头看着自家主子:“爷,是那俩脏丫头”。
这时的萧瑜,内心虽然震惊,但面上平静无波,毫无表情,连个眼神都没给俞木。只是射向戏台的目光犀利冷冽,带着隐隐*气。
俞木打了个哆嗦,心想:爷这也忒小气了吧,刮了件衣服就想*人解恨啊。而小气的爷内心想的是怎么又遇到她们了?是偶然还是故意?要是故意,是不是和敌国有关?
此时,一行三人来到二楼,楼下戏台恰好又开唱了。
“那一年的雪花飘落梅花开枝头,那一年的华清池旁留下太多愁…爱恨就在一瞬间,举杯对月情似天,爱恨两茫茫,问君何时恋…”
听到这婉转多情的唱腔,俞木正要想说:这曲不如上一曲,啥玩意儿,情情爱爱的。这话还没说出口,听到一声男音唱词,不可思议的揉揉耳朵,手上拉着萧瑜的胳膊,连尊卑都惊得忘了:“爷,她怎么又是女的又是男的,妖怪啊”。
萧瑜嫌弃的撇一眼,哼道:“蠢,那是一人分唱男女声。”
掌柜立马赞道:“您慧眼如炬,这是那丫头的《新贵妃醉酒》,一人分唱男女两人唱词”。
俞木小声嘀咕:“想不到脏丫头还是个才女”。
第四章 非礼要赔钱无耻谁怕谁
此时,才女苏溪刚唱完,忙着准备下一首歌曲。忽然觉得背后一寒,好像有双眼睛一直盯着她下冰雹。
猛地一回头,果不其然对上一双寒眸。只见男人一身鸦青劲装,利落飒爽,气宇轩昂,只是一双下刀子似的寒眸让人不忍直视。
苏溪隔得太远,看不清脸只能看个轮廓。不过单是这身形与气势,她就觉得非常熟悉,“不会吧,臭男人这么小气,坏他一件衣服一路追到这里”。
一想到这里,苏溪一阵后怕,叫过丫鬟金子,让她快去结账,今天提前收工。金子开始还觉得奇怪,她家爱钱如命的小姐,今天怎么放着银子不赚就收工了?
在听到原因后,吓得一个机灵,忙出主意:“小姐,他要让你赔衣裳钱,你就让他赔非礼钱,谁怕谁!”
苏溪一头雾水,她啥时被非礼过?她自己怎么不知道?金子提醒:“小姐你忘啦,在药铺前,你撞他怀里了呢。”
苏溪……“这都能讹钱,你无耻的我都替你脸红”。金子嘿嘿一笑:“还不是小姐教的好”。苏溪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忙推她去结钱。
楼上,掌柜刚给萧瑜他们点了一桌子菜,还没开吃,俞木又八卦兮兮的问:“接下来他们唱什么?”还不待掌柜回答,店小二过来报,说唱曲儿的今天身体不适,提前结账走了。
听后,萧瑜冷哼:“怕是心里有鬼吧,她们的背景知晓吗?”
掌柜一脸懵逼:唱曲儿的还要查背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严格?嘴上却马上赔罪:“爷恕罪,小的失察,她们是自己上门的,只说叫小苏和小金,其他一概没说,下次小的见到她们一定调查清楚”。
萧瑜心里疑惑更甚:又是隐藏身份,什么都不知道,果然有鬼。于是厉声道:“查,查个清清楚楚”。
县城虽小,五脏俱全。到了晚上,有个地方推杯换盏人声鼎沸,娇笑软语香气扑鼻。这不,萧瑜带着侍卫一前一后踏进牡丹楼。
俞木看了眼自家主子,弱弱的堆笑提醒:“爷,您…要不要笑一个?”俞木觉得自家爷这脸色,不像是逛花楼的,倒像是来寻仇的,血海深仇!
萧瑜扭头,眼刀子射过来:“想死吗”!俞木讪讪的闭了嘴,心里默念:好吧,您是爷,您有理。
门前的莺莺燕燕们,看到这两人进来,虽然觉得气度不凡,是有钱的主儿,可是莫名觉得害怕,竟然没人敢上前招呼。
最后还是老妈子功力深厚,挤出一个标志性的大笑脸,甩着芬芳的大帕子,扭着水桶腰过来了:“吆,两位爷,头次来吧?”
大帕子刚甩一半,在空中调转了头,直接扑在俞木脸上,心里后怕得不得了:他娘的,那位冰山脸,来寻仇的吗?经验告诉她,别去招惹他。
俞木被这散发着劣质香粉味的帕子熏得直咳嗽,皱着眉,捂着嘴,瓮声瓮气的吩咐:“是啊,先来个雅间再说”。
看到俞木这雏样儿,妈妈职业病上来了,小媚眼一斜,自以为万种风情的看着萧瑜调笑道:“来玩是开心的事啊,多笑笑姑娘伺候的更卖力啊”。
第五章 把花楼逛得像寻仇一样
这时,俞木看不下去了,虽然他也认为爷该换个喜庆的表情,可这话他能说,这老鸨算什么东西,她哪有资格说,呛声道:“你有病吧?爷是来买笑的,又不是来卖笑的。”
萧瑜……妈妈一听这口气,得,看着怪俊的俩傻小子,是个暴脾气,惹不起。忙赔笑:“是是是,您这边请”,扭着水桶腰往二楼去。
边上,萧瑜万年不变的寒冰脸,终于出现一道嫌弃的裂缝,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一进雅间,俞木出示了乌牌。
原本满脸风*的妈妈,怔愣片刻后,噗通跪地,一脸虔诚。一盏茶功夫,妈妈快速走出房间,去请牡丹楼的主事而去。
这边,俞木急忙推开两边的窗户,迫不及待的说:“爷,您先透透气,等会儿再关窗。刚才差点就把那妈妈扔出去了。太难闻了,说书的不是说女人的体香都很好闻的吗?”
萧瑜第一次无比同意俞木的话,真是熏得够呛。刚呼吸几口新鲜空气,就听走廊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定睛一看:怎么是她们?
只见苏溪主仆二人一边咬着耳朵说悄悄话,一边四处张望。萧瑜脑子里一下出现这个词:贼偷贼脑。
贼头贼脑的主仆二人还不知道危险已经来临,正商量着自己的小计划呢。
玫瑰园的包房前,苏溪叹息道:“今天我要好好表现,仨挣钱的地儿就剩这一处了。”金子握着小拳头,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一定可以的,小姐,你这么漂亮,迷死他们!”
苏溪一听顿时信心满满:“必须迷死他们!”飞仙髻上的飘带随风摇曳,烟粉色面纱和一身的桃花装交相辉映,明眸含笑,身姿袅袅。虽然满身并无珠宝半颗,却更仙气飘飘,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宛若仙子下凡。
不远处的萧瑜定定的望着眼前人,眼皮突得一跳。想不到,这女人还花样百出!别说,颇有些看头。
俞木看自家爷一动不动的望着远处,不禁好奇。顺着目光看去,然后不知死活的说:“谁家的姑娘这么美,好想娶回去做媳妇啊。”
嘭,萧瑜合上窗户,一把推开他:“你想死直说!不好好办差,竟想着娶媳妇!”
一刹那,俞木在自家爷眼里看到了*气,不禁心惊:我艹,我是哪里惹恼了爷?这种玩笑以前也开过啊?以前怎么没事!
他摸摸头,讪讪的闭了嘴!萧瑜转身过来,莫名的气不打一处来,死丫头,胆子够大的啊,竟然跑到这地方来来来……讨生活!
这时代,一般的姑娘别说来这种烟花之地讨生活,就是出门都得面巾遮面,尽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女人倒好!直接跑到狼窝里来了!不知道这地方多么危险多么脏吗?还穿得这么粉嫩!
突然,萧瑜猛地意识到不对:关注点偏了!不是该调查她是不是探子吗?难道又是跟踪他来的?
想到这,他快速的闪身出去,身后的俞木一脸懵逼,忙追了出去,心里不禁嘀咕:今天爷的心思真难捉摸呀,哎……
第六章 带面纱的粉女人又来卖
走出厢房,萧瑜恰好看到那片淡粉色的裙角一闪而过,他不动声色的跟上去。
只见,主仆二人在玫瑰园前停步,轻扣两声。苏溪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金子则站在门口,贴着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
小姐和她约好,小姐在里面表演的时候,她在外面守着,万一听见里面小姐被臭男人纠缠,她要破门而入,或假装走错门的丫鬟,或假装传话说妈妈叫小姐,甚至兜里揣着痒痒药偷偷抹男人身上。总之,要不动声色的给小姐创造脱身的机会,又不能惹怒顾客。
其实她是特别心疼小姐的,清清白白的姑娘家,被那些臭不要脸的男人占便宜,还要忍气吞声。虽然小姐聪明机敏,每次都能轻巧躲过,可是每当听着那些不入流的调笑言语,金子气得眼泪吧嗒直掉。唉,都是银钱闹得。
可小姐说了,银子大于天,保护自己,赚到银子,其他都不是事儿,又没真的被怎样,就当被臭虫爬了下,被狗吠了几声。
知道小姐的不易,金子更加卖力的站好岗,目露凶光,眼若铜铃,一瞬不瞬的盯着门里门外的动静。
俞木惊奇道:“这丫头,是来行凶的,还是来卖笑的?”萧瑜也发现,这丫头死死地盯着门口,正面肯定找不到突破口了。略一思索,转身去了没人处,飞身上了屋顶。
在玫瑰园那间厢房停下,掀开瓦片,观察屋里情况。只见屋内灯火葳蕤,两位大腹便便的锦衣男人,正搂着花楼姑娘调笑。
靠门左边的纱帐下,苏溪正神情投入的婉转低唱:“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
柔情百转尽显,丝丝哀怨入耳,萧瑜竟一时分不清哪个才是真的她。是冒冒失失装傻充楞的她,还是一人分饰男女两人的她,还是眼前粉裙娇俏柔情百转的她?
谜一样的女人,让从来波澜不惊的萧瑜一时迷了眼。“靠,还怪能装的,一时一个样儿。”俞木一张臭嘴及时煞了风景。
不过,这也恰让萧瑜瞬间清醒了。对,她很可能是敌国探子,若是的话,看这本事,极有可能是厉害且重要的一人。
此时,“敌国探子”一曲完毕,突然换了曲风:“玫瑰玫瑰,我爱你,玫瑰玫瑰,最娇美,玫瑰玫瑰,最艳丽……”
俞木捂脸:“我去,这姑娘也忒大胆了吧,不过我喜欢这欢快的小调,刚才那咿咿呀呀的不好听。”
萧瑜心里冷哼:还真是多变,刚才柔情,现在火辣。突然,俞木一声尖叫打破平静:“爷,你你你…流鼻血啦?”萧瑜来不及阻止这猪头的叫声,爆喝一声:“住嘴”。
正是这几声,惊醒了屋里的人,苏溪抬头一看:靠,有人偷窥,老娘的表演要付费的好吗?
再一听声音,不对啊,好像是那个断她财路黑煞神的。
咪咪的,一件破衣服而已,竟然一路追到这里,一个字:跑。她故意一声尖叫:“啊,屋顶有刺客!”然后,撩起小粉裙,一溜烟夺门而去。
第七章 滑得和泥鳅一样的女人
屋里喝酒调笑的人,顿时一阵惊慌,抱头鼠窜。这些恩客,个个非富即贵,谁人身上不背几条人命,谁没得罪几个冤家同行,最怕被人报复截*,惜命的不得了。一听刺客俩字,顿时一阵慌乱。
屋顶,萧瑜气得要吐血,一脚踹在俞木的屁股上:“蠢蠢蠢…撤!”一贯的涵养,让他骂不出“猪”那个字。俞木挠挠头:哎,爷刚才被那女的气得流鼻血,现在被我爷气得结巴,真可怜。
可怜的萧瑜黑着脸回到原来的厢房,恰好妈妈此时领着牡丹楼主事回来。主事四十多岁,一看就是个干练的人,恭敬朝萧瑜行礼。
还未起身,就听见主子一连串的发问:“玫瑰园唱曲的女人是谁?来这多久了?别人推荐的还是自荐的?”
一脸懵逼的主事看向妈妈,以眼神询问。妈妈连忙答道:“回主子的话,全名不知,只知道叫小苏,去年夏天自己找上门,说是会才艺,想唱曲卖钱,其实她那姿色,接客来钱更快不是……”。话一多,她这妈妈体质又上身,扯起了皮肉生意经。
正说的起劲,抬头一看,主子一双寒眸渗着*气,忙又正经起来:“不过她说卖艺不卖身,还别说,她会唱的那些曲儿,还真特别,客人都爱点她的单。”
萧瑜不耐烦道:“她怎么收费的?”其实想知道,她来这里的日期。妈妈忙道:“按曲子收费,一曲一两呢,贵着呢,不过来这的也不在乎这个钱。”
萧瑜寒着脸打断她的话,问:“银钱是月结还是日结?”妈妈自知揣摩错了主子的意思,忙回答:“一月来一次,当天结账。”
俞木突然脑子开窍的问:“今天结了账吗?”兴许结账耽误时间,还能抓住那俩丫头。
结果妈妈叹道:“说来也奇怪,今天就唱了一间客房,就匆匆走了,以往要唱一整个下午呢,关键钱没结。”
俞木一听,完犊子了,不能将功补过了。妈妈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她俩可抠门呢,少一文都不行呢,那么缺钱来卖身不就好了吗?真是可惜。”
萧瑜听着她的话,摆手让她下去了。然后吩咐管事:“不惜一切代价,查这个女人。”
出了牡丹楼,萧瑜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看着身边走过的一个个笑着、叫着、或快、或慢的人,他拳头握得咯咯响,低声道:“俞木,吩咐三处据点,一起查”。
俞木应了声是,不过心里却隐隐乌鸦嘴的说:他俩跟泥鳅一样滑,八成找不到了。
此时,苏溪和金子却猫在临街一家小面馆里,吃着清汤寡水的素面。丫鬟金子偷瞄了主子一眼,不忿的说道:“那两个人真是黑煞神,每次遇到他们准没好事!”
苏溪心里默默哀悼一分钟:真是我的克星啊,专门克我财路。好不容易在县城找到的三个赚钱的地方,都被他给掐断了。咪咪的,上辈子我*了你全家吗?这么大仇!
心痛过后,苏溪猛地回神:看那男人的衣着气质,不像是为了银钱追着她不放的人,那他一直跟踪她,是为了什么?难道看出了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第八章 一个女人养一山寨男人
原来,苏溪也是穿越大军的一员。在现代,她是广告公司的经理,加班出差是家常便饭,因为现在流行直播,她在下班后还做才艺主播,想测试这个新媒体的玩法和规则,好活学活用用到新项目中去。
不过可能是工作太累又深夜直播,结果疲劳过度嗝屁了,流行说法叫猝死。
然后穿越到这遥远的古代,她一开始是懵逼的,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因为人生地不熟,这里没有手机、没有空调、没有外卖、没有汽车地铁,有的只是现代人向往的纯天然,吃喝拉撒全都纯天然,靠她自己。
不久她才知道,不仅吃喝拉撒靠她自己,还有一山寨的人也靠她自己,养活!
原来,原主的爹是占山为王的山大王。啊不,是寨主,他爹一直拒绝承认是山大王,觉得那是土匪之流的称呼。
因为他原是戍守边疆的粟家军将领粟安,因不愿被刘氏一党驱使,而被刘党视为心腹大患,假借通敌卖国之名,妄图把把粟家军消灭殆尽。
如此含冤被诬,粟安和一帮誓死追随的亲卫,隐姓埋名在两国交界的三不管地带——黑风寨,占山为王,安营扎寨。
但是,没了朝廷的军饷,就没了口粮,但作为曾经保家卫国的将士,内心的骄傲与坚持,又不允许他们像真正的山匪一样去偷去抢,这就尴尬了!
一帮武艺高强的汉子,只能放下刀剑,开荒种地,上山打猎,下河捕鱼,但也只能维持温饱果腹,因为没有银子啊。
去卖苦力吧,工头一甩鞭子,他们本能的就要抬手抵抗,谁敢用?去酒楼打杂吧,常年握刀握剑的手,不是捏破盘子就是打破碗,工钱还不够赔的?
最重要的是,原主爹,不忍心让当年战场上铁铮铮的汉子,被工头老板吆来喝去的使唤,觉得那是对他们的侮辱。
舍不得兄弟们被侮辱,自己又拉不下脸,可总得有人去挣银子啊,油盐之类的日常生活也要用银子的呀。之前,原主主动承担了这个任务,只是她好像没有挣钱的天分,银钱也是十天半月见不到几个铜板,山寨仍旧是穷得叮当响。
其实,原主拼命赚钱,一是为了为寨子里的人赚油盐钱,二是为了积攒上京的路费。因为,从小她就看到爹爹经常坐在山头上眺望北方,苏三告诉她:那个方向是上京,污蔑爹爹的人和事都在那里。爹爹是不甘心被污蔑通敌叛国,可奸臣当道,又无可奈何?
自她懂事以来,苏溪的心里就默默许下心愿:在爹爹有生之年,希望能查清当年事件的始末,帮爹爹他们平反。要想查清原因,第一步就是去上京。
只是,迈出这第一步就千难万难了,上京千里迢迢,总不至于一路乞讨要饭去吧,多少要有点银钱住店吃饭吧。
为了赚更多的银钱,原主苏溪漫山遍野的找野灵芝之类药材。因为她实在没别的挣钱本事了,希望找野灵芝卖个好价钱,凑齐上路的费用。可是,一次失足坠崖之后,就不幸的嗝屁了,而同名的苏溪正好魂穿过来。
第九章 银子大于天的心酸谁懂
粟老将军也发现,自从那次有惊无险的跌下山崖之后,他的女儿像换了个人似的。不但性格活泼了,连银子都挣得哗哗的,他甚至一度以为丫头被逼急了,用自己的身体换钱了!
可是,跟踪了几次之后发现,这丫头只是在城里一些地方靠才艺赚钱,并非他以为的那样。虽然有些地方他也有点接受不了,不过闺女的一句话堵死他的嘴:银子大于天。
而且闺女还笑话他是老古董,靠才艺赚钱,那是骄傲的事!只要不触碰底线,其他靠边站!好吧,人家赚钱,人家说了算!
苏溪拉回思绪,占了人家的身体,也怪不好意思的,原主想做的事,如果有机会,她会量力而为。
就现下而言,她力所能及的,就是多赚些银子,让山寨的人吃好穿暖。可是,偶尔想起原主的伟大心愿,她都愁得直薅头发,她算哪根葱啊,炝锅都嫌细了。
可话说回来,什么都不做,又感觉对不起人家原主啊,算了,走一步算一步。烦躁的抹了把脸,苏溪推开面前的空碗,付了账。
丫鬟金子还在得得的骂那两个黑煞神,骂得嘴角都起了泡沫,苏溪无语问苍天:银子大于天,赚钱要紧!如今县城可以赚钱的点没了,得赶紧找下家!
此刻,萧瑜这边正如俞木那张乌鸦嘴,那主仆二人一去不复返,任凭三据点众人撒网式摸查,竟然杳无音信,痕迹全无。
如果不是亲眼见过他们,萧瑜甚至都怀疑自己精神有问题,像是幻想出来的人,毕竟世间没有一丝她们存在过的痕迹。
俗话说:得不到的永远在*动。萧瑜也是,他已经“*”了一个月了。一方面,这里确实需要他坐镇,着重布置暗网,甚至是敌国的谍网系统。
另一方面,他确实是想找出那个女人。像无赖,像豪侠,像仙子,搞得他都精神分裂的女人,谜一样的女人。
当然,找到这个女人的理由是,她可能是敌国探子,而且是很厉害的探子,也许会产生很大影响的探子,必须找到。
俞木默默腹诽,她俩更像骗子吧,要钱不要命的骗子。不管是探子,还是骗子,反正近一个月的时间,除了性别,还有不知真假的名字,一无所获。
萧瑜脸色一天天黑下去,满心的不甘,满眼的愤怒,连俞木都安慰:“爷,您都气瘦了,别自虐了,咱回吧,远离这个倒霉地儿,”更重要的是皇上下密旨令他们回京了。
六个月后,上京。懿王府内,红灯高挂,丝竹声声,丫鬟小厮忙碌穿梭。
后花园湖面正中央,一座戏台高高立于碧波之上,台上正在上演男女对唱,男生嘹亮高亢,女声婉转娇柔。
水榭暖房内,懿王妃一身华服,满头珠翠,一派雍容华贵的笑问:“小王爷人呢?让他也来看看这奇景。”
转过身看着旁边的阁老夫人,懿王妃面露心疼:“瑜儿呀,自从半年前外出回来,心情郁郁寡欢,面上总是冷冰冰的,我看着怪心疼的,总想着有好东西让他开心开心。”
暖阁内的夫人一片赞叹:“您真是疼爱小王爷啊,小王爷真是有福之人。”倒是丞相夫人叹道:“哎,亏的你还这么不计较,这么多年了,他什么时候给过你笑脸?”
懿王妃眼角含泪,低声道:“问心无愧就行,他,开心就好。”众人看王妃这小心隐忍的模样,心里都替她暗暗不值。
第十章 冥顽不灵的冰冷臭石头
懿王妃,萧瑜的继母,姐姐贵为当今太后,哥哥更是当朝丞相,家世滔天,富贵无双。
所嫁懿亲王虽然手握重兵,可是常年戍守边疆,这么多年她一人独守懿王府,至今尚无一儿半女,诚然如此,对继子萧瑜却是视如己出,真真是品德无双啊,全上京没有人不盛赞懿王妃的贤名。
懿王府虎啸阁,陈冰寒倒挂在百年银杏树上,像个吊死鬼一样荡啊荡。他一边吹着扇形树叶一边贫嘴道:“臭石头,你那菩萨继母又在黑你了,你去戳戳她心窝子呗。”
萧瑜一脸漠然的擦完剑,平静的指着陈大公子的心口:“我喜欢戳你的心窝子,要不要试试?”
陈冰寒瘦长的小身板,吓得差点跌下来:“靠,你把那玩意儿收起来。”
站在廊下的俞木,看着这一幕,不禁心生安慰:唉,自家爷只有在和陈大公子在一起的时候,才有点人味儿。
明明是高高在上的懿小王爷,因为多年在外习武,回来亦是不屑与上京纨绔为伍,加之心性冷淡,要好的知己好友寥寥无几,这位陈国公府的大公子算是铁磁。
要不说是好友呢,这陈冰寒陈公子,连身世都和自家爷有几分相似。陈国公和之前的发妻感情甚笃,无奈前国公夫人身体不好,生下陈大公子没几年就撒手人寰。
陈老夫人不忍儿子年纪轻轻独身一人,硬是将自家的侄女钱氏嫁给了陈国公做续弦。刚刚及笄的贵女,温柔似水,加上陈老夫人的加油助攻,陈国公和这续弦娘子也算是相敬如宾。
只是钱氏到底是后娘,怎么着都隔着一层肚皮。有了自己的一双儿女之后,她更是把小冰寒看做是眼中钉肉中刺,千方百计的想把小冰寒除掉,给自己儿子让路。
于是,表面把陈公子捧得高高的,要星星不给月亮,实实在在养成了个富贵纨绔。花钱如流水不说,吃喝嫖赌样样门清,调戏小媳妇大闺女抬手就来,气得陈国公隔三差五就要打断这逆子的腿。
而陈冰寒和萧瑜的相识相交,正是源于那次父追子逃的闹剧中。
那年太后整岁寿诞,因懿亲王戍守边疆不能归,小萧瑜带着厚礼替父祝寿。
正当他抬脚要上马车之际,突然从一辆正在行进的马车上蹿下一个年纪相仿的小孩,拉着他的衣袖躲闪躲。
随后跳下车的陈国公,看到小冰寒没摔着,先是松了一口气,之后想起他跳车的缘由,又是怒上心头:那逆子闯祸,不愿听他的训斥,竟然还嘴辱骂继母陷害,他假装想教训两下,没成想那逆子竟然跳车而逃。
当时,吓得他这老心脏都骤停了,那么高的马车,还在行进当中,万一摔倒,可不得摔出个好歹。
惊吓过后,陈国公顿时怒上心头,上来抬手就要给这逆子颜色瞧瞧,没成想巴掌下去的一瞬间,竟然被这半大的孩子一把捏住。
小冰寒看到爹爹的大掌竟然被这小哥哥攥在手里动弹不得,顿时喜上眉梢,天哪,这世间还有这么厉害的一号人物,小小年纪就能接住爹爹的“铁砂掌”。
这把小冰寒佩服的不行,之后就缠着萧瑜要做人家小弟,非要跟人学本事。萧瑜被这小子的缠功磨得受不了了,只能点头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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