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意要购置一身战袍,黄色的白色的
塔庚
那是多么美好的往事。年少的时候,真是什么荒唐事都做得出来。当时觉得合理极了,多年以后回望才发现,那些都是只有那个年纪才会做的事。当时不做,以后就再也不会做了。
偶尔会有这样一种执念,比如穿某个颜色会带来好运气,出门靠左走会带来一天好心情,这个绿灯如果顺利通过一定会遇上绿波带……
其实胜算只有一半,但我们总是愿意相信生活中的小确幸,它让我们觉得,这一天和其他日子,有点不一样。
高考那年,我和闺蜜的执念就是,一定要购置一身战袍,才能战无不胜。于是高考前一日,我俩相约逛街去了。现在想来,这脑沟回也是跟别人不一样。没有复习,没有跟老师最后讨教,也没有和父母相看两厌,而是愉快地走上街头,为出征前做最后的准备。
什么颜色最有战斗力呢?
我们都不知道。18岁的年纪,对各种颜色已经免疫,平日里最爱黑白灰,觉得这样最酷。可是披上这些颜色,总感觉有点垂头丧气,用今天的话说就是太丧了,应该是很难“考中”的颜色吧。那么,什么颜色的隐喻是金榜题名呢?红色?太招摇了,也太热了。毕竟炎炎夏日,一身火红总让人觉得异类,还没开考,自己先要浑身不自在。逛了好几个小时,流了几身汗,依然无果。
我们的城市有一条街,像很多城市一样,它有个没有辨识度的名字,叫风光路。小时候,从不觉得它俗气,一到新年或开学季,就要来这里买新衣服。那一年的高考还在7月,因为这件人生大事,我和闺蜜结伴前来。
具体方案怎么出炉的,谁提出谁附议,早已不得而知。但是这天下午,我们应该是瞒过了父母,弄来了钱,秘密出动了。
多年以后,看到埃莱娜·费兰特“那不勒斯四部曲”之一《我的天才女友》,两个女主在少女时代逃课一日,把钱藏在石头底下,瞒过父母去看大海……两个少女在野外裙角飞扬的自由时刻,我想到的就是和闺蜜相约逛街,在父母觉得紧张透了的时刻,我们胜利出逃了。
那天整条街逛遍,我们购置的战袍是一件黄色的T恤衫,一件白色的短裤。黄色是主色调,白色来平衡一下,明亮,吉祥,又不那么热闹。好吧,就它了!
傍晚,我们很自然地各自回家了。第二天一大早怎么如约穿上它,怎么跟父母解释的,我们应该自有一套。总之我们按计划实现了自己的愿望,考前甚至还在学校门口碰了个头。
这身战袍3天未换,捂了一身臭汗,我们却觉得完美至极。
后来跟朋友聊天,大家对高考前一天都有奇怪的经历:有人3天没洗澡,坚信一洗澡好运气就没了;有人一夜没睡,跑到河边看星星;有人平日住校,高考前一天特意离开宿舍找个安静的地方,以为可以好好休息,结果适得其反。
同款战袍并没有带来好运气。我踩着底线进入一所心仪的大学,却没读上心仪的专业,她选了一所民办大学,读她最喜欢的英语。
这些年际遇会有短暂不同,但一切都是可变的。只要时间的长河足够长足够宽,你们又一直有联系,总会再次找到同样的步调。现在我们扔过来扔过去的,是跑步机上的卡路里,谁要是敢偷懒,就等着对方狠狠地用数据砸过来吧。某晚发了一个朋友圈:年少的时候比成绩,成年之后比体脂。闺蜜第一时间评论:我们穿过同款同号,都不许胖啊。
时光迅速打回那一天。两个80斤的姑娘,穿着最小号的黄白色战袍出征高考,我们都以为,彼此会有一样明亮的未来。
鼓励与祝福翻山越岭 复读生很幸福
张雨生
我细细浏览了每一份期望,最新的留言说:“班长,明天就要高考了,带着全班的力量去冲吧!”我登时热血升腾,有一种说不出的激动和感动,每条留言都直接敲打在我的心上,我给那个未接来电最多的号码回了电话。
那个日子特别好记, 2016年6月6日,是我参加复读,第二次高考的前一天。借着看考场的机会,我第一次从郊区的学校走进县城。
6月初的光景,小城格外炎热。在此之前,我从未见过这片学校之外的天地。
我不敢错过窗外任何一处风景,同时又急切地想要到达目的地,看看考场的那一方课桌。在那张普普通通的桌子坐上两天之后,其结果就能决定我一年前的偏执是否有意义。
我家在农村,复读需要住校。一年里,我回家的时间不超过20天。学校是封闭式教学,跟外界联系不便,对于从前的朋友和同学来说,我如同消失了一般。
第二次填写高考报名表的时候,我想到了第一年高考的情形,那次,父亲在工地请了两天假,全心全意陪着我应考。
父亲可能是刚下工就赶了过来,一脸的疲倦,还拿着那个常用的破旧布包。我考了两天,他在男生寝室一张堆满衣物的床上睡了两夜。每一场考试结束,他都在人群中满怀期待地等着我。
在第一次高考失利后,我成了班里唯一复读的人。班里没有一个人认识我。
看完考场回来后,我们几个同学还是像往常一样上自习,这两天,手机不用上交给老师了。我打开社交空间——每次打开,都会收到从前班级同学给我的留言,饱含鼓励。今天依然有很多条。
我细细浏览了每一份期望,最新的留言说:“班长,明天就要高考了,带着全班的力量去冲吧!”
我登时热血升腾,有一种说不出的激动和感动,每条留言都直接敲打在我的心上,我给那个未接来电最多的号码回了电话。
熟悉的声音,瞬间让我红了眼睛。
她曾在同学录上寄语我:要成为自己喜欢的人,要一直开心,万事胜意。
手机另一端的她正在大学就读,此刻在上着晚自习。她溜出来,跟我细数以前的岁月点滴,赞许我的勇气,说我今天肯定紧张,过了明后两天就好了。
“很多同学都在惦记你,都知道你马上要高考了。你现在的坚持是对的……”她给我讲了自己的大学生活,我明白,她是为了让我的信心更加坚定。
回到了教室的座位,班主任在和大家聊天,开始讲每一个人在这一年的趣事,以及这一年的改变。他谈到我的时候,带着和悦的笑容:“你总是第一个到教室,学习努力,从来不会让我操心过多,只是成绩进步得慢一点……”
他望着我说:“也许月考没有展现你的努力成果,由衷希望,明后天的考试成绩是你最满意的一次。”他眼神坚定,同学们也都和他一样,投来鼓励的目光。
那天晚上,语数英、政史地的各科老师一一走进教室,还是在谈解题方法和注意事项。只不过这一次大家都很轻松,把之前的每一次错误,每一个遗憾都放进了笑声里。
最后,每位同学都在黑板上写下了对自己的总结和展望。我写的是:“时光谦和,一年里从未对我的理想挑三拣四,荆棘相伴,信念之种更加坚定。”
离开的时候,我们又齐声诵读了组建复读班立下的班训:“今日何为,明日何成。”
同学们的目光坚定,充满期许,和我收到的那些留言一样。如今我坐在大学教室里,仿佛又看到了他们,看到去年今日的自己。
独一无二又明亮 我被男生当众表白
李歆
我突然有些释然,发现自己根本生气不起来,一种奇怪的情绪在心底蔓延开,冲淡了高考的紧张感。我那除了复习就是补课的中学生活,在临近结束时,因为他,突然增加了一笔意外却又绚烂的色彩。
时至今日,我偶尔还会想起,自己在兵荒马乱的高考前一天被一个男生当众表白,几乎惊动了整栋教学楼。每每和同学谈起这段经历,我都不禁感慨:“很特别的回忆,也算终身难忘了。”
那天本来和3年的每一天一样,似乎没什么差别。教室里的风扇呼啦呼啦地吹,却赶不走渗入空气里的炎热。大家紧着眉头,专注地盯着一沓又一沓的错题集,仿佛多看一道题,高考就能多得一分。
午休时,后排给我传来一张皱巴巴的纸条。我一脸狐疑地打开,上面潦草地写着:“陈默说,他喜欢你。”停顿了好几秒钟后,我暗暗戳了一下旁桌的好友,问道:“陈默是哪个?我忘记了。”在好友指点下,我才把人和名字对上号,不禁有点尴尬。
我所在的是理科班,45名同学,只有12名女生。升高三时,学校整体换班,使得我除了对座位周围的男生还算熟悉,后排的男生只能勉强记住名字。很多男生的名字,我临近毕业都没完全搞清楚。
高三注定不适合在学习之外的任何事上投入过多精力,“或许是玩真心话大冒险游戏受罚了吧。”我顾不上想太多,平复了一下被打乱的思路和情绪,把它当作玩笑抛到脑后。
但我还是低估了这个“玩笑”的后劲。高考前最后的一个晚自习,老师让大家出去休息,放松心情。不知何时,教室里已没剩下几个人。我正和好友聊着天,门口传来声音:“李歆,有人找。”我应声出门,看见班里的男生们都群聚在教室边上的大走廊里。那个叫陈默的男生被他们推了出来,一脸纠结,不停地挠着头,低头看了我几眼,想转身回去,却被男生再次推出来。忽然间,我脑子里有一根弦开始晃动,拼命地提醒我后面可能要发生什么。我有点慌了。
还没等我做出反应,陈默像作了一个重大决定,面对着我,闭着眼睛,大吼了一声:“李歆,我喜欢你!”说完转身就跑,留我一人目瞪口呆地站在走廊里。因为动静太大,隔壁几个班的同学都奔出教室,询问着发生了什么。
好友看见我蒙蒙的样子,拽着我想把这件事问清楚。陈默再一次被男生们推了出来,我忽然间怂了,拉拉好友:“算了别问了,就当是玩笑话,不会有啥影响。”陈默听到后突然激动起来:“李歆,我再说一遍,我喜欢你。这是第三遍!我是认真的,没开玩笑。”
陈默的话让我当场愣住,内心五味杂陈:没开玩笑?我的天!都不认识怎么就喜欢了?明天就要上考场,为什么现在说!
正当我愣神的时候,楼梯口的男生大喊:“老师来了!”大家瞬间以最快的速度奔向教室。这场告白事件,在老师的到来下,停在了告白未果阶段。
剩下的晚自习,我都心不在焉,甚至没在意老师说的注意事项和鼓励。晚自习下课后,陈默追上了还没缓过神的我,喘着气道歉:“对不起李歆。今天不应该跟你说这些,要是影响到你考试,我罪过就大了。”见我不说话,他便解释,自己是因为真心话游戏被推出去表白,但害怕高考后见不到我,脑袋一热便说出了“喜欢”。
“但我说的话都是真的!不管你对我有什么样的看法,也不管你会不会给我一个答复,我都无所谓,我喜欢你就好了。总之,李歆,高考加油!你在我心中是最厉害最好看的!”说完,他一溜烟跑了。
我突然有些释然,发现根本生气不起来,一种奇怪的情绪在心底蔓延开,冲淡了高考的紧张感。我那除了复习就是补课的中学生活,在临近结束时,因为他,突然增加了一笔意外却又绚烂的色彩。
最终我的高考还是没有发挥出正常水平,但并不是因为陈默,而是避免不了的紧张。陈默却和我截然相反,超常发挥,去了一所不错的大学。在接下来的几年里,陈默只发给我屈指可数的几次节日和生日祝福,我俩心照不宣地没有更进一步,止于某种不尴尬的平淡,并在这种平淡中渐渐失去联络。
我从没有责怪过陈默当年的举动,年少冲动的荷尔蒙总是无法抑制。相反,我有点感谢那份无所畏惧脱口而出的“喜欢”,没有他的表白,我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那个人,也不会知道自己被默默地喜欢。在高考的重重硝烟里,它成为了独一无二的明亮记忆。
放过自己吧 那一晚不朽的失眠
林飞
如果那天晚上我选择睡宿舍,命运会不会因此不同呢?每一次在心底静静复盘当年当日,我都像回到案发现场的侦探,总会察觉到更新的蛛丝马迹,然后去印证10年后的人生境遇。
高考已经过去10年了,那一晚的彻夜未眠,依然赖在心中。因为我至今还在琢磨一个不会得到答案的问题:如果那天晚上我选择睡宿舍,命运会不会因此不同呢?
每一次在心底静静复盘当年当日,我都像回到案发现场的侦探,总会察觉到更细微的蛛丝马迹,然后去印证10年后的人生境遇。最后一次模拟考,是全市重点中学联考,我考了本校第二名,全市前10名。按照高三这一年的平均成绩,正常发挥,上清华北大是稳的。
就像任何一个班级都存在“尖子生光环”一样,班主任老师对我寄予厚望,尤其对我的语文科目成绩。高中三年,我始终是她最爱的“小作家”。班主任期待从我手中,诞生本校一篇满分作文,能在书店教辅书上流芳的那种。
“语文怎么会考砸呢?”我和很多同学都觉得数学是拉分大科目,其他科目则对前程不太会有决定性作用。而这是第一个“打脸”的伏笔。就让时间线回到高考前一天,在夏日阳光洒满青葱校园的早晨,我作了一个重要决定:今晚回家住!
我家位于这座城市边缘的小镇,去高中学校有段不远不近的距离,要坐中巴车,因此高中3年我都是只在周末回家的住校生。
我的高中宿舍位于顶楼,6个人挤一间,冬季朔风呼啸,夏天则是炎热不堪,不过习惯了夜里倒也能勉强安睡。其实宿舍里安装了空调,但我从来没见它运转过。
高考前一天早晨,班级同学都忙着收拾满满当当的课桌。我看着窗外刺眼的阳光 ,思考今晚如此重要,会不会在宿舍热得难以入眠……我走向班主任,说今晚我想请假,搬回家住。
此前班主任开过班会,说他们还是希望住校生考前不搞忽然的“特殊”,怕影响高考发挥。但毕竟班主任对我有一份额外的偏爱和信任,她犹豫了一会儿,同意了我的申请:“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好好考。”那天下午,我如愿以偿地回了家,在凉爽舒适的空调房间里翻了翻书,看了一遍错题集,还睡了一会儿觉。一切都以自然顺畅的节奏往前发展,没有异象。
晚上,我按照平时在宿舍的睡觉时间躺下了。好了,悲剧正式上演。
我在浅睡眠中大约徘徊了一个小时,却没能顺利进入下一层睡眠,而是不知被什么奇异的力量拽起来,进入恍惚状态。
卧室空调悠悠地吐着冷气,屋外也不存在任何一点儿噪音。对啊,很适合睡眠啊!为什么我睡不下去了?
我努力保持JPG一般的静止状态,反复告诫我的身体,此时真的太适合睡觉了,请所有细胞别再亢奋了。
然而,自我催眠毫无作用。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当时间以夸张的速度狂奔向凌晨,然后又向清晨步步紧逼的时候,我终于被迫承认一个恐怖的事实:我,失眠了,居然在高考前一夜失眠了。
依稀记得那个清晨,我的有效睡眠时间不超过半小时。然后被我妈叫醒,洗漱吃早餐;我爸开车送我去考场。父母不知道我这一夜的煎熬。
对于一个注重睡眠质量的人而言,失眠的后果是严重的。坐在稳操胜券的语文考场,我明显感觉到困意和焦虑交缠在一起,联手去我试卷上捣乱。我以昏昏沉沉的精神状态,靠身体的本能,机械地答题、写作文……
交卷那一刻,我很确定地告诉自己,语文考砸了。
好在我心态没有崩盘。中午抓紧时间补了一个午觉,下午数学开考时,感到真实的灵魂终于重回体内,整个人复活。
等到所有科目考完,对了一下语文答案。大约20道选择题,我错了一半。以及我还知道一件比语文考砸打击更大的事儿:我选择回家的那一晚,学校宿舍竟然史上第一次开空调了,大家都睡得好满足。
语文几乎比正常发挥少考了25分,其他科目还算理想。就因为语文,我和北大擦肩而过,班主任无言以对。虽然最终踏入的大学也很好,但整个大一我都沉浸在悔恨中。
一转眼10年过去,生活看着还行,而我始终总是忍不住去研究那一晚的失眠。我最近一次提起时,家里那一位很毒舌地说:“哎呀有啥好研究的,也许你睡宿舍吹空调更兴奋,语文又少考10分呢!”
这倒也是,既然那一晚并不美,那就给一个更差的假设放过自己吧。
妈妈说别紧张,明天就当模拟考
白简简
我背着拎着、自行车载着3年所积攒的书和练习册,走在回家的300米小路上。路两旁的香樟树都已亭亭如盖,想着前程命运要靠这些纸张来决定,少年的心还是有一点说不出来的愁——愁的另一个原因是,书有十几斤,我家住六楼,没电梯。
我的故事和事故都十分丰富,然而面对高考这个重大事件,在它前一天,我的日子却没有一点特别。那是13年前的事情了,没有失眠,没有焦虑,只记得那天特别想吃西瓜。
第二天就要高考了,考试前几天,学校把我们都放回了家,用班主任的话来说,你会几分就是几分,剩下的看心态。
正好,我是一个心态很好、不较劲的人。中考时发现这所县一中离家只需步行5分钟,填志愿就果断放弃了省城的特招班;高一时发现自己和物理没缘分,高二就果断选了文科;甚至到后来高考做文综卷,发现有3道选择题完全不会,整整12分,考完就开始盘算要不去个Z大算了,选清华还是选北大就不纠结了……
其实,让我们回家还有一个理由,就是把书桌抽屉清空,布置考场。
在多年考试的训练下,我能背出每一本课本的内容,包括小字注解,甚至熟识配图上每一位历史名人的发型。后来我经常想,如果那时候的记忆用来背点别的,说不定我能拿《中国诗词大会》冠军。但对当时的我来说,高考将是有生以来最大的一次比赛。
江南的6月上旬,黄梅天蠢蠢欲动,墙壁上地上的水汽正在洇出来,一如没开空调的我。爸妈都去上班了,家里十分安静。我是一个“整理控”,坐在房间地板上,把所有的复习资料分门别类摊了一地,如同一个广有四海的库房管理员——明天要验货。
不怕高考是假的,当时不怕也是真的。从公布高考分数的那一天起,薛定谔的猫已经确定是活的了,蝴蝶的翅膀也同时扇起了时至今日的种种际遇。所以,我能在此气定神闲地回忆高考前一天。
有不少同学为高考做了万全准备:家里住的远的,特地在考点附近开了宾馆房间;父母平常工作忙的,这两天也都请假在家陪着;据说还有妈妈量身定制了旗袍,准备送孩子去高考那天穿,寓意“旗开得胜”。
我和爸妈都没有做特殊准备,毕竟,我家离考点那么近,我妈也穿不下旗袍。我爸直到我高中毕业那天,都对我是高三几班不是十分确定。我妈倒是一如既往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席间他们都没有跟我谈高考,顾左右而言他。多年后,我明白,他们是故意回避的,自以为天衣无缝。
高考前一天,连作业都没了,这让做了12年作业的我十分不适应。据我妈的口述史,我在上小学时就十分热爱做作业,暑假作业能兴致勃勃做两遍,练就了无以伦比的速度。高三的作业量那么大,我还能每天10点上床睡觉,睡前还能看会闲书。
今天没作业了,睡觉还有点早,让人不知所措。无所事事的我,独自上了屋顶露台乘凉。现在想来,是用一种“少年不识愁滋味”的心情,自我伤感了一下茫茫不知所往的前途,就像那会儿的多云天气,没有北辰星指引我的方向。不知道明天卷子难不难,不知道未来4年我会在哪里……想了半天,只有一点是确定的,初夏的夜晚,有蚊子。
临睡前,我妈没绷住,跟我说了句,别紧张,明天就当模拟考,然后就被我爸拉走看电视去了。我走进房间,最后检查准考证和文具袋,想让自己紧张一点,配合一下明天高考的气氛,可是袭来的是困意。
嗯,麒麟瓜已经放进冰箱,明天考完第一场,中午就能回家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