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儿见到今夏自然是格外的兴奋的,撇下陆绎,绕过案几径自过来拉着今夏的手:姐姐,你怎么来了,我以为你又要隔上好久才来看我。
陆绎早已习惯了靖儿与今夏这般亲昵,虽偶有芥蒂,却也知晓靖儿年幼,不过是贪恋今夏这位“长姐”对他的疼爱罢了,故而时间久了也便不太当回事了。
今夏也渐渐习惯了将靖儿当作弟弟,而非皇上看待,偶尔也会有些姐弟间才有的亲昵举动。说来也怪,今夏对于靖儿总有一些莫名的亲近感,和他一同相处倒也并不觉得有何拘束。
今夏浅浅地笑着,松开靖儿的手,正正经经地和他行礼:皇上。
靖儿略愣了愣,已经许久不见今夏和他如此正经地行礼了。靖儿赶紧扶着今夏:姐姐,可是有什么事要和靖儿说么?
今夏站直身子,正色道:不知皇上还记不记得此前答应臣的事?
靖儿略愣了愣,有些摸不着头脑:姐姐,什么事呀?你怎么忽然这么严肃,是有什么要紧的大事么?姐姐但说无妨。
今夏往陆绎身边挪了半寸,正次行礼:皇上,臣想请皇上为我赐婚。
话音一落,靖儿喜滋滋地拉着今夏的手,原以为她有什么要紧的大事,不过是赐婚,一道圣旨的事。方才见她那般正经,着实是吓了靖儿一跳:姐姐,不过是赐婚罢了,一会儿我便下旨。
靖儿满心欢喜,而陆绎却是满脸诧异,甚至来不及做些掩饰。前次靖儿要赐婚,被今夏拒绝,此番她却又特地进宫请旨赐婚?
靖儿瞧了一眼陆绎,平日里见他总是一副沉稳持重的模样,从未见他有如此失态之举。靖儿倒是童心大起,有心要逗他一番:不过,姐姐,你我给你和谁赐婚呀?
今夏转回头望着陆绎,眼神里满是柔柔的笑意:和他!
今夏的眼神对上陆绎的眸子,他漆黑的眸子里分明写着惊讶、意外。今夏默不作声,只是盯着陆绎。陆绎尚未回过神来,只是愣愣地看着今夏。
靖儿略提高了些嗓音:王爷、王爷?
陆绎这才回了回神,略欠了欠身子:皇上。
靖儿瞧了一眼今夏,又瞧了一眼陆绎:我将姐姐托付予你,你可愿意么?
今夏悄悄握住陆绎的手,眼神坚定了望着他。
陆绎攥紧今夏的手,而后松开,随即整了整衣衫,正正经经地向靖儿行跪拜大礼:微臣陆绎,谢皇上隆恩。但,微臣不愿意!
陆绎的话一出,今夏和靖儿都愣了。陆绎竟然是不愿意的!
靖儿瞬间恼了:陆绎,朕将姐姐托付给你,可是给了你天大的恩典,你竟然敢抗旨不尊。
今夏木然地愣在原地,直到陆绎拉着她齐齐跪下,膝盖处传来隐隐的痛意,才让她回了神。
陆绎再次俯身叩首:皇上,微臣陆绎,奔波十载,为国为民殚精竭虑,不敢有丝毫懈怠。如今蒙先祖庇佑,皇上得以平安还朝,四海升平、百姓祥和,微臣有一事想请皇上允准。
陆绎顿了顿,起身牵起今夏的手:如今微臣已觅得心爱之人,还请皇上念及微臣忠心耿耿、勤勉卫国的一片赤诚,将长公主殿下许以微臣,入主王府,操持家务,一生相伴!
今夏愣愣地看着陆绎,由着他牵着她的手,由着他一字一句诚恳地请求靖儿赐婚,大脑早已一片空白。
靖儿撇撇嘴:你们两个这是在搞什么,轮流来请我赐婚。
陆绎再次俯身:长公主殿下才智过人、惠质兰心、机敏善良,微臣请皇上允准,将长公主殿下下嫁微臣,微臣定一生守护,绝不怠慢于她!请皇上允准!
靖儿摆摆手:罢了罢了,你们两个的事你们两个自己商量去吧。
陆绎转回身时,今夏两眼含泪,有些委屈、又有些欢喜地望着他。陆绎轻抚着今夏的脸颊,方才他分明听到了她跪拜时“咚”的一声,只是在靖儿面前,他须得谨守君臣礼仪。
陆绎柔声问她:今夏,嫁给我,好不好?
今夏点点头,眼泪随之掉落。
见今夏点头,靖儿开心地挥挥手,转身往案几走去:姐姐赶紧起来,我这就写赐婚圣旨。
今夏一手扶着陆绎,正要起身,孰料身子一歪,险些摔倒。
陆绎一把扶着今夏:刚刚跌疼了,是不是?
今夏委屈地点点头,方才跪的突然,着实是伤着些膝盖了,此刻隐隐作痛,不能站立。
靖儿一时也慌了神,不知今夏伤的重不重,赶紧呼太医来为今夏诊治。
太医细心地为今夏检查过伤处,还好只是跌伤,并不太严重,擦一擦药膏,好好休息一日,明早便可活蹦乱跳的了。
靖儿瞧着今夏受了伤,有些不舍得送她出宫:姐姐,你便在宫中留宿一晚,待全好了再回去。宫中太医值守,也方便给你擦药。
今夏略有些犹豫地望着陆绎,约好了明日要去拜访袁大娘的,今日若留在皇宫岂不是又要往后推了。
陆绎不着痕迹地牵起今夏的手,淡淡地望着靖儿:皇上,今夏既已是微臣未来的王妃,那便该由微臣照顾。若这点小伤微臣都照料不好,岂不是有负皇上的托付。
靖儿想了想:也对,那你好好照顾姐姐,等她大好了再进宫来陪我玩。
陆绎起身作揖:皇上,微臣还有一事相求。
靖儿点点头:王爷请讲。
陆绎余光瞥了今夏一眼:微臣向皇上求娶长公主,皇上允准赐婚,微臣感激不尽。但今夏尚有娘亲在世,微臣不可只求皇上允准,也须遵从长辈的意愿。所以,微臣恳请皇上,晚几日再下赐婚圣旨。
靖儿恍然大悟:对啊,姐姐的娘亲我还没有见过。姐姐,我封你作公主,那姐姐的娘亲是不是也该有所封诰才是?
今夏皱了皱眉,连连摆手:皇上不必客套,我娘是个极随意的人,赏她封诰反倒让她不自在了。我替我娘谢皇上的恩典,赏赐就不必了。
靖儿嬉笑着靠过来,挨着今夏坐下,拉着她的手撒娇:姐姐,这赏赐不要,至少也该让我见见你的娘亲吧。至少也该让我见见,到底是何人能将我的姐姐养的这么又善良又聪慧。
靖儿这一番话倒叫今夏不知该如何拒绝了,方才替袁大娘回绝了赏赐,这回再拒绝似有不妥。
陆绎看着今夏,却是在对靖儿说:皇上才还朝不久,尚不适宜出宫......
靖儿有些不耐烦地打断陆绎的话:今夏既是我的姐姐,那我就该去拜访姐姐的娘亲。不然,让姐姐的娘亲进宫来也行。
陆绎皱了皱眉,靖儿这耍赖的模样,怎么和今夏这么相似。不过数日,竟也被她教坏了,陆绎不由瞥了今夏一眼。
今夏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我娘不过是一介妇人,进宫会吓到她的。
靖儿嬉笑着挽住今夏的手:那还是我悄悄出宫吧,一会儿你们出宫的时候,我就换了衣裳扮作王爷的侍从,随你们一道出宫。
陆绎刚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靖儿抢了先:好,就这样说定了,我先去换衣裳。
说罢,靖儿已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