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推理作家西村京太郎凭借小说《天使的伤痕》斩获了1965年江户川乱步奖。
看上去小说写作的年代距离我们当下已经颇为遥远,这一点或许会让读者对其望而却步。然而作为一本社会派推理小说,《天使的伤痕》所讲述的社会内核,在当下并不过时,这也再一次证明了社会派推理小说的魅力。
太阳底下无新事,那些聚焦社会议题的小说总能穿越时间河流,在不同时代的读者间引发共鸣。
《天使的伤痕》和许多推理小说一样,都由一桩凶*案开始写起。
记者田岛和恋人昌子前往三角山游玩,结果却意外发现了一名被害的男子,男子只来得及说一个“天”字,随即便去世了。
田岛很快报了警,同时基于他记者的职业敏感,在警方展开调查的同时,田岛也开始私下查访。
根据调查,死者名叫久松实,平时借偷挖他人隐秘进而勒索谋生。警方因此怀疑久松实是因为勒索不成而被反*。久松实死前的遗言让警方顺藤摸瓜找到了一位艺名为安琪·片冈的舞女。
针对久松实的命案,安琪·片冈表现出了诸多疑点,但警方还没来得及展开进一步调查,安琪·片冈就因为试图逃跑而意外死亡。
案情似乎陷入了僵局,但此时久松实公寓的管理员又神秘死亡,让案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管理员是自*还是他*?安琪·片冈究竟是不是*死久松实的凶手?
留给警方和田岛的谜团越来越多,然而田岛的一个意外发现却将案件引向一个猝不及防的走向,更多的人被卷入,甚至田岛也在浑然不觉中成为了局中人……
《天使的伤痕》并不是一本单纯的社会派小说,故事中也有传统推理小说的诡计和破案元素。但恰如社会议题才是社会派小说真正的魅力所在,《天使的伤痕》最引人深思的也并不是故事中的犯罪与命案,而是犯罪究竟因何而起?又该如何阻止?
作者西村京太郎直到小说的结尾才抛出了故事核心的社会议题,但看到这里,我们才会发现,在前文中事实上已经有了细节伏笔在呼应这一点。
事情起源于一款名为阿尔德林的药物,它曾被用作安眠药物,但后来发现存在严重副作用,孕妇服用的话可能会导致胎儿畸形,最终该药物被叫停。
药物可以叫停,但它已经造成的伤害却无法因此消弭,那些已经出生的畸形孩子要如何成长?社会该如何妥善地对待他们?
这原本是应该谨慎处理的议题,但最终却被草率地掩盖。这种掩耳盗铃的方式只会将悬而未决的问题演变为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整个社会的头顶。我们无法预料它何时会落下,以何种方式落下,又将会伤害到哪些人?
《天使的伤痕》中的命案,正是因此而起。
在小说结尾,警方选择草草结案,不去追根究底。但记者田岛却决定弄清所有的真相,他想要叫醒这个装睡的社会,想要给那些遭受无妄之灾的天使们一个更美好的未来。
他控诉道,在我们的社会中,有一种壁垒,在阻止这个社会性的问题扩大到要由全社会来承担责任。居高位者认为,只要把信息隔绝了,对大众隐瞒了,就等于问题解决了。而大众也选择自我麻痹,一味地压抑自己的悲伤与愤怒,还误认为这是一种高尚的美德。
这些错觉不断累加,发酵成了《天使的伤痕》中的命案。
田岛的上述控诉针对日本社会当时的阿尔德林事件而发,但我们不难看出。小说中所说的“壁垒”不单单存在于阿尔德林事件之中,也不单单存在于日本社会,更不单单存在于上世纪60年代。
在我们当下,在世界的各个角落,我们都会看到这种掩耳盗铃、粉饰太平的壁垒。
这个时候,我们也会问出田岛的疑问:这样如何能解决问题?
《房间里的大象》中提到了一个观点:说话只需要一个人发声就可以,但沉默却需要所有人的配合。
在所有人心照不宣的沉默当中,田岛决心成为第一个撞向铁屋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