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水落石出终有时3
邪神虽然与玄心正宗所有人都相熟，却是孤独的，他不肯轻易地结交朋友。
每次*人后，他都会把自己关在自己的小屋里。
每次第一个进入他的房间的一定是玉菩萨。
而每一次玉菩萨进入他的房间，都会带着邪神最爱吃的美食，当然还会有一坛好酒。
也许，就是那一坛好酒，才能让邪神忘记*人的痛苦。
玉菩萨道：“既然如此，如果我想知道几件事，你是一定会告诉姑姑的？”
邪神笑着道：“小侄当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姑姑尽管问。”
邪神忽然想了想却又加了一句，坏坏的一笑道：“不如这样，你我相互问对方几个问题，如此自然可以解开你我心头的所有谜团，而且谁也不吃亏，怎么样？”
玉菩萨笑笑，她的笑比哭更难看，道：“你果然不做亏本的买卖。好，就答应你。”
邪神没有想到玉菩萨竟然会答应自己。
血娘子却真的从心底佩服了邪神，她知道，在整个玄心正宗，没有几个人有胆量如此对玉菩萨说话。
玄心正宗宗主都要卖几分薄面给玉菩萨，却没有想到邪神竟然能够如此。
邪神又是无奈的苦笑，无奈的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长幼有序，你是长辈，你先问好了。”
玉菩萨开口问道：“总算是你还有些良心。那我来问你，《天心诀》真的在你手上？”
玉菩萨做事果断，绝对不拖泥带水，开口问得很直接，也很简单。
《天心诀》，又是《天心诀》，阎王爷就是为了它而来。
玉菩萨关心的也是《天心诀》。
邪神也笑笑，笑得很坏也很无奈，他似乎已经看清了大元帅来塞外的目的，开口道：“不在。”
他的回答很直接，更干脆，也更简答。
邪神从来不说谎，他没有说谎的必要。
玉菩萨当然不相信，看一眼血娘子，故意道：“十年前，你背叛了血娘子，大婚之日逃离玄心正宗。江湖人都知道，后来你带着受了伤的火凤凰到了般若寺。若是你不自废武功，毒佛会出手相救吗？”
一句话，却又同时刺痛了邪神和血娘子两个人，血娘子的心中在滴血，但是脸上却依然挂着笑。
她知道，这不过是玉菩萨故意为之，她就是想要刺痛邪神。
她一双眼睛看着邪神。
邪神曾经背叛了自己，但是自己却对他恨不起来。
十年前，邪神为了逃避与血娘子的婚事，在大婚之夜悄然地离开了玄心正宗。
邪神在火凤凰和玉麒麟大婚之日，血洗麒麟府。
而火凤凰却用自尽来赎罪，受了重伤。
邪神就将火凤凰带到了般若寺去找毒佛。
毒佛本是邪神的朋友，玩毒的专家，更是医术精湛之人。
整个玄心正宗的人都知道，毒佛离开玄心正宗住进般若寺的时候就给自己立下了一条规矩，就是只研究炼毒解毒之法而不救人，更不会救治玄心正宗之外的人。
邪神从来就没有求过人，但是那一次他却跪着求毒佛的。
邪神又被勾起了伤心往事，他叹了一口气，看着血娘子，也许那是他一辈子都还不清的债。
他忽然开口道：“当年，毒佛确实是要我留下一样东西，但是我身无分文，全身上下连一个铜板都没有。我最值钱的东西就是自己的一身无用的功夫而已。我答应把我最值钱的东西留给他，他才肯救火凤凰。”
玉菩萨道：“你真的废掉了自己一身武功？”
邪神长叹一声，道：“当时我本想要废掉自己的武功的，但是却又被人给拦下了。”
他是被毒佛拦下的。当然是毒佛，也只有毒佛才能拦得了他。
邪神很是伤感，叹口气道：“毒佛却废了自己一条膀子，因为他破了自己的规矩。任何人都要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当然，整个江湖上进入般若寺而能全身而退的没有几个人而已，因此毒佛自废臂膀的事情并没有人知道。玉姑姑你作为毒佛的师妹，二十多年来应该都没有到过般若寺吧？”
邪神的话并非嘲笑。
玉菩萨虽然是毒佛的师妹，但是两个人的关系却势同水火。
邪神接着道：“而我，安然无恙地出了般若寺，你们就以为我现在的武功是修炼《天心诀》，也就不奇怪了。”
邪神没有自废武功，自然没有必要练《天心诀》。
邪神道：“现在该我问你了，姑姑你听好了。你是大元帅，是暗王朝的元帅，我就想知道暗王朝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王朝。”
一提到“暗王朝“，江烟波和印封侯的脸色却是一变。
玉菩萨却道：“难道，叶寒山没有告诉你吗？”
叶寒山早已经是个死人，他告诉自己的不过就是九牛一毛而已。
邪神无奈地搔搔头，看着玉菩萨。
玉菩萨道：“叶寒山就是你想要的答案。”
叶寒山已经死了，死人是不会再告诉任何人答案的。
玉菩萨拍拍手，开口道：“暗王朝就是一个*人的王朝。”
话刚说完，霹雳虎常悲秋就推门进来了。
他不是一个人进来的，而是带着叶寒山的尸体进来的。
邪神没有看玉菩萨，也没有看叶寒山，而是看着常悲秋。
一夜而悲秋。 常悲秋脸色低沉，没有血色，就像是刚从鬼门关爬回来一样，令人感到心寒。
邪神摇摇头，不禁长叹一声，自语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几人回啊？”
常悲秋手中的刀很亮，但是没有动。
*人的人，*人的刀。
但是他还能*谁呢？
玉菩萨却没有心情听邪神念诗，接着又道：“现在该我问你啦。那柄干将剑是否在你手里呢？”
邪神这一次不能否认，他也没有否认。
江湖人都知道，上古神兵干将剑确实是在他手上的。
当年邪神作为玄天宗的第一*手，就是用这柄剑刺穿过很多人的咽喉。
血娘子更是对那柄剑不陌生，她跟邪神曾经一起*过很多人。
邪神不能否认，默默地点点头。
玉菩萨道：“我想看看那柄剑。”
邪神耸耸肩，笑笑道：“江湖上有很多人都想看看那柄剑，但是看到那柄剑的人都已经入了土，见了阎王。”
玉菩萨还活着，还没有见阎王爷。
邪神接着道：“现在应该我来问姑姑你问题了。青龙阁的龙云聪是否在你手上？”
玉菩萨也笑笑，道：“龙云聪确实在我手上，难道你不想看看他吗？若是你想看，随时都可以。”
邪神却摆摆手，道：“不用了。”
邪神害怕了，他怕龙云聪也和叶寒山一样，死得惨不忍睹。
自己还要给他收尸。
只要保证他还活着就可以了。
自己虽然和龙云聪没有太多交情，但毕竟是他护送应文师父安全到达了太平集。
太平集发生的一切似乎都只是大元帅和邪神之间的恩怨。
而邪神却并不希望别人因此而受到牵连。
玉菩萨道：“现在又找到我了？财神爷的宝藏你知道？”
邪神略一沉思，没有避讳道：“知道。”
话就两个字，很简单，很明了。
玉菩萨接着道：“你能不能将财神爷的宝藏告诉我呢？”
邪神又看看哀牢山三虎，笑了道：“只要见到财神爷，你就能见到他的宝藏。”
邪神低头，脑海中瞬间闪过这几日发生的所有事情，却忽然开口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玉菩萨却笑了，笑得很恐怖，道：“我就是暗王朝的大元帅。”
这不是答案，却也是答案，不能称之为答案的答案。
邪神转身就走，知道这些就已经足够了，也许这些就可以解开这个谜团了。
哀牢山三虎没有动，站在那里就像是三具僵尸，很冷，令人胆寒，三把刀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玉菩萨却开口道：“你这就想走吗？”
邪神道：“你知道了你想知道的，我知道了我想知道的，你我两不相欠。我不走留在这里没有什么意思啊，难不成玉姑姑还要设宴款待我一番？”
玉菩萨没有笑，冷冷地道：“我知道了我知道的，但是，我没有得到我想要的。”
邪神眉头一皱，道：“小侄愚钝，不知道玉姑姑你想得到什么？”
玉菩萨道：“《天心诀》秘籍，干将神兵，还有财神爷的宝藏。”
任何一个人如果练成了《天心诀》的内功心法，绝对可以神功盖世，威震天下，加上干将神兵在手，就如虎添翼。
财神爷的宝藏也绝对可以让任何一个人都富可敌国。
没有人会不动心。
贪心，私欲，就像是一个无底的洞。
你一样，我一样，大家都一样，玉菩萨当然也一样。
有贪心是每个人的共性，每个人都有贪心，*就像是一个无底黑洞，永远也填不满。
邪神却开口道：“你是想将我留在这里了？”
玉菩萨笑笑道：“我可不想留你，你就是条毒蛇，比蛇还要毒。如果咬我一口那怎么办？”
邪神道：“你也没有让我走啊。”
玉菩萨道：“你只要留下那三样东西，你自然会走。而且我保证你绝对安全。”
邪神却叹息道：“那三样东西不是我的，我没有权利来支配。如果你真的想要，至少要得到它们主人的允许啊。”
玉菩萨道：“他们的主人？他们的主人是谁？”
邪神摇摇头，无奈地叹一口气，却又笑笑道：“《天心诀》是玄心正宗的圣物，它的主人就是玄心正宗宗主。干将剑的主人也自然是干将，莫邪。财神爷的宝藏当然是属于财神爷的。玉姑姑不会连这些都不知道吧？”
玉菩萨知道邪神是故意骂自己笨，开口道：“那他们岂非全部都已经入了土，见了阎王。”
邪神就开口道：“玉姑姑这回就聪明了。正因为如此，所以才请姑姑到下面给阎王爷说明一下，看看阎王爷他老人家放不放人啊。”
死人，当然只有死人才能见到阎王爷。
玉菩萨的鼻子都要被气歪了，脸色都要变青了。
玉菩萨从来没有受过如此大的侮辱，而且是自己一手带大的邪神的侮辱。
玉菩萨已经不是菩萨了，现在就是一只狗，疯狗，叫嚣道：“你是找死。”
没有人想找死，因为没有人想死，邪神更不是傻瓜。
死对他来说很奢侈，生活虽说很艰辛，但是活着毕竟比死要有意思得多。
常悲秋，江烟波还有印封侯，哀牢山三只老虎就站在那里，没有出手，他们已经仿佛是死人，已经忘记了怎么出手。
刀，刀在他们手中，握得很紧，随时都准备出手，*气却已经很重，重如千斤，压得人喘不过气。
他们没有出手，是因为他们还没有得到命令，大元帅还没有让他们出手。
血娘子脸上现出焦虑，她知道，这几个人并不能伤及邪神，但是她还是为邪神担心。
何寡妇脸上却露出一丝不易被人觉察的笑，她现在就希望邪神能够死在这些人手上。
玉菩萨却忽然开口道：“还不出手。”
玉菩萨的话就像是符咒，催人死的符咒。
哀牢山三虎，三把刀，*人的刀，*人的刀通常都很快，也都很毒，比蛇还要毒。
刀，三把刀，不是刺向邪神的，刀是刺向玉菩萨的。
谁都没有想到刀会刺向玉菩萨，就连玉菩萨自己也不会想到。
玉菩萨当然不是菩萨，不能掐也不会算，但她的心却绝对够冷，出手也绝对不慢。
玉菩萨一个凌空翻身就避过了印封侯的一刀，反手一掌就将印封侯击退。
一个转身，很慢，很轻，轻松地避开了江烟波的一刀。
常悲秋的一刀，玉菩萨没有躲，单手并拢，刀，就夹在手指中间。
印封侯挥手又是一刀，刀没有刺出，却到了脚下，人也跟着倒了下去。
邪神定眼看去，只见的印封侯咽喉处赫然插着一把刀，断刀。
玉菩萨竟将常悲秋的刀硬生生地折成了两半，一半还在常悲秋手里，一半已经在印封侯的咽喉处。
事情就在一瞬间，没有人会相信玉菩萨的功力到了这种炉火纯青的境界。
血娘子瞪大一双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
何寡妇的脸上早已经变得煞白，没有血色。
不过几天的时间，她已经看见过太多死人了。
而他们都是瞬间死在自己面前。她的心开始在不停地搅动，似乎有一种想要狂吐的感觉。
每个人都会死，但是所有人却都不想死，更不想死在别人的刀下。
邪神却相信，他不能不相信。在玄心正宗七长老中她的功夫排名第一，甚至超越了左右护法。
江烟波已经吓傻了，两腿都已经在发颤，裤裆处已经是湿漉漉的。
玉菩萨轻蔑地看着他道：“何必如此呢？如果你*了常悲秋，我就会将解药给你。”
他们都中了毒，中了玉菩萨的毒。
没有人想死，没有人不怕死，他们就成了玉菩萨的奴隶，像一条狗一样。
玉菩萨让他向东他们自然不敢向西。
江烟波定定神，出手，刀没有刺向常悲秋，而是刺进了自己的咽喉。
死有时候也是一种解决问题的方法。
“大哥。我们本不必如此的。对不起啊……”这是江烟波说的最后一句话，一句话就已经足够了。
他们当然不用如此，在哀牢山他们就是土皇帝，但就是为了财神爷的宝藏，他们就像狗一样做了玉菩萨的奴隶。
但是，财神爷的宝藏却像海市蜃楼一般成了虚幻。
死亡真真切切地摆在每个人面前。
现在，就连死后都不知道是喂了豺狼，还是喂了苍鹰？
他们只知道一点，那就是他们永远回不了哀牢山。
时间不停地向前走不会回转，世间永远没有假如，后悔药也没有人见过。
常悲秋，原本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但是现在满脸的鼻涕眼泪。
他也已经看见了死亡的气息。
不能同生但可同死。 常悲秋怒喝一声，挥刀出手 。
断刀也是刀，也可以*人。
他没有*人，而是刺向自己。
但是他却没有死。邪神已经出手夹住了他那柄断刀。
邪神看着一脸错愕的常悲秋，开口道：“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常悲秋不是诗人，不解地看着邪神，开口道：“你不想让我死？但是我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吗？”
邪神道：“你活着确实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你现在和死人也没有什么分别。但是至少也要将你这几个兄弟带回哀牢山吧？客死异乡成为孤魂野鬼可不是什么好事。”
邪神长叹一声，接着道：“难道说你们也想像我一样，做一个孤魂野鬼终老在这荒凉的塞外之地？”
他的话语简单而悲凉。 邪神的话就像是一道圣旨。
常悲秋丢掉手中断刀，竟然真的开始替自己兄弟们收尸。
常悲秋扛起江烟波的尸体就踏步走出了房间。
却听得“啊”的一声惨叫，“哐啷”一声巨响，只见得常悲秋就从窗外飞了进来，跌落在玉菩萨脚下。他嘴角带着血，脸色却慢慢发黑。
死，真的也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情。
邪神知道常悲秋中毒已深，想来是无力挽救了。
他回头就看见了阎王爷，阎王爷就站在窗外，脸色阴沉，就像是窗外的天。
常悲秋就是被他一掌打飞进来的。
阎王爷用一双毒辣的眼睛看着邪神。
玉菩萨当然不是菩萨，一副伪善的菩萨面下却掩藏着狠毒的心肠。
她就像是没有看见常悲秋一样，忽然又开始敲着木鱼，口中却又开始念佛经，对那尊菩萨顶礼膜拜，竟真的像是虔诚的佛教弟子。
那尊和田玉菩萨手里托着的东西又是什么，为什么还要用黄丝巾盖起来呢？
玉菩萨就站在那尊菩萨前面，就像忠诚的卫士，难道黄丝巾下面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也许，一切的秘密都在那块黄丝巾下面，这是邪神的想法。
玉菩萨还在那里，又忽然转头看着邪神。
她脸上有了笑意，那是一种很奇妙的笑，很阴险，很可怕，更恐怖。
玉菩萨的眼神也放着光。
凶光，就像两柄剑，利剑，随时会刺穿你的咽喉。
邪神从来没有感到如此的寂寞无奈和孤独无助，他面临的是死亡，他全身开始发凉，很冷，一种侵入骨髓的冷，几乎要将他整个身子冻僵。
阎王爷绝对是个难缠的角色，他身上的*气已经弥漫了整个房间。
邪神感到进退两难，若是两个人同时出手，自己又有几分把握能够活着走出这间屋子？
邪神却忽然脸上带着笑，道：“阎叔叔还没有走？雪鹰子可能已经回天山了吧？”
阎王爷知道邪神是在故意羞辱自己。
他想到那天在何寡妇的杂货铺里，雪鹰子仗剑救下邪神，并扬言让自己离开太平集。
但是自己却没有走。那是他一生最大的耻辱。
阎王爷接着也开口道：“我还没有拿到自己该拿的东西，怎么能走呢？”
#元末明初三国后人的江湖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