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朋友、敌人,也不管属下、上司,柯世兰永远是这副春天般温暖、相声般饶舌的样子。他和跟班熊每次出场都要逗上两三分钟,从拉屎般拧扳手,到上蹿下跳拍照,到关于穿衣打扮和人生遗憾的讨论,那真是没来由的笑果,无端端的欢乐。
这让我想起《铁齿铜牙纪晓岚》里和珅和老纪的逗闷子,想起《与青春有关的日子》里吴胖子和七匹狼互动时的无厘头。当然,还能想起《老农民》里牛大胆和马仁礼之间的“相爱相虐”。电视剧里有些段落是为趣味而生的,看似闲篇,信息量一点儿也不低。
现在的电视剧要么是急惊风,事赶事,不允许有一分钟慢下来。其实打打**有那么高的价值吗?多数都没有。还有的电视剧是慢郎中,徒有颜值和花衣裳,事儿做得拖泥带水。《谜砂》给这两类剧都上了一课:该说事时说事,该逗趣时逗趣,疏密有致,张弛有度。
其实,不光是柯和熊的戏有想法,我公安干警这头的互动也有潜台词。仅举一例:前三集里,前方齐雁南孤身深入虎穴,后方检察官跟两位公安局长交涉。请注意,马局是正局长,年龄大,它对年轻的副局长戴局的称呼用了三种:老戴、小戴、戴局。
开始我以为演马局的石兆琪老师岁数大了,喊乱了。后来发现不是,每一种称谓都有特定情形下的特定含义:“老戴”是同僚之间,正局长对副局长的称呼,也有提醒他不要冲动的含义。“小戴”是一个老警官对年轻警官的称呼,有摆资格拉家常劝服他的意思。而“戴局”是有他人在场时的称呼,有公事公办的意味。
柯和熊的互动,马局对戴局的称呼,细微之处见功夫。一年看那么多工业流水线上下来的产品,见了这种处处彩蛋的作品就格外欣喜。推理就需要智商,耐看不外乎人情,这两个元素是电视剧可以抗衡并超越网剧的关键所在。
柯世兰这个家伙我还得多说几句。一般毒贩是很难回头的,只能不断把生意做大做强,他是巴不得赶紧研制成功谜砂(韦陀散),好上岸成为一个受人尊敬的商人。
李乃文用他丰富的表情包和形体动作,演活了这个逆向而行的犯罪分子。在此之前,他是《动什么别动感情》里的小李美刀,也是《借枪》里的军统特务杨小菊。在此之后,他是《温暖的味道》里的张子灏,也是《逐梦蓝天》里的赵德良。
李乃文就是传说中的黄金配角,不管跟谁对戏,他都光彩照人。他也是磨刀石,不管谁跟他对戏,都面临着如何保持存在感的问题。
2016年,耍宝成为了警匪剧的显要特征。传统电视剧中有《谜砂》中的柯世兰,而在网络剧《余罪》中,则是张一山扮演的余罪,他们都极尽耍宝之能事。后来,警匪剧回归硬核,耍宝又回到了配菜的位置上。
《谜砂》中,李宗翰硬朗起来。齐雁南虽然不能耍宝,但他可以冷冷地看着柯世兰,最后将他绳之以法。石兆琪演局长手到擒来,赵子琪演女检察官很高冷,张磊演暖男的样子很有欺骗性,陈瑾压得住阵脚,叶璇撑得住场面,人物群像就鲜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