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里丢个细节,那里丢个细节,最后你这戏就不叫戏了。” 杨烁一直记着孔笙的这句话。
在拍摄现场,小到每个场工屁股后面挂一个垃圾袋,随时清理场内的垃圾,大到每一个部门的器材都摆放得整整齐齐。“我当时就感叹,细节决定成败,这样的团队怎么能拍不好?”
包括拍摄一场下雪的戏,造出来的雪竟然飞到了屋檐下沾上了。这种细节于常理不符。导演发现以后,做出了及时但平和的反应。
杨烁说自己要是遇上这种情况肯定先发火,但孔笙不是,他的第一反应是自己过去先给它扫掉。他太知道剧组里每个人的辛苦,所以会更加包容,以至于杨烁感叹,自己近几年确实还做不成导演。
做演员需要把握人物的心理逻辑,做导演要把握从片场细节到整体剧情,以及个体表演的逻辑性,“找回学生心态,要学习的还有很多。”
《未名》:整理自己,奔赴下一个十年
“我出道一直到现在,每一个转折都跟他息息相关。 孔笙导演不仅给了我事业,他还给了我完整的家。”
谈及这些年,杨烁承认“浮躁或是膨胀,是肯定会有的一个变化过程”,但他正试着学会消除浮躁,克制膨胀,至少也要尽量缩短这个阶段的时间。
还记得《大江大河》剧组第一次开会的时候,别人都搬个板凳坐着,杨烁就席地而坐,他说他是农村长大的,农村人就是这样。包括拍摄过程中,困了他就去马棚睡一觉。
演雷东宝兄弟的几个演员,害怕过于热闹的东北腔使这个发生在安徽的故事串了味儿,也害怕抢了他的戏。杨烁说,没关系,都放开了演,最后由导演把关,他会去权衡呈现的效果。
在拍摄宋运萍死后,雷东宝泣不成声地给宋运辉看手上写字的那场戏时,孔笙要等天光变暗。最初杨烁感到不解,可是当开机时,太阳正好是在山尖上,夕阳下是暮霭,山下有竹林和小院子,这幅景色在镜头中尽显悲凉,更加深了雷东宝的伤痛感。
杨烁说:“像孔笙这样的导演,得需要有人去传承。谁来传承?一定是一些热血的人,还想去坚持的人,去做这件事情,证明咱中国不是没有艺术,不是没有作品。”
农村戏*青的那天,杨烁沿着村子走遍了每个角落,最后他坐在了雷东宝家中的院子里,泪如雨下。
实际上,在拍摄《大江大河》的过程中,杨烁的心态变得更加平和。
他开始整理过去,回想自己做学生的时候。每天在中戏的服装间和道具室穿梭,陶醉于怎么搭个布景,恨不得把导演系的积木也“偷”过来一起搭。
回想上课时所做的笔记,绑着沙袋四处奔跑的日子。杨烁一直说,所有人都能看出来问题所在,但专业院校出来的,“我们还应该有解决问题的能力”。
比如,对于一些角色,杨烁认为其行为动机不合理,他会开始尝试用编剧的思维去解释,去重构人物关系。
他也开始“反刍”一些拍戏的细节,具体到《大江大河》里警车路遇游行村民的那场戏,究竟应该是一辆警车对,还是两辆警车对,他都认真琢磨过。
杨烁仍然渴望着塑造好角色,但他也明显有了幕后创作者的思维方式。演员这份职业,给他带来了荣光,也曾把他推进困境。但在风雨过后,他对影视创作者的身份有了更加清晰的体认和热爱。
追寻雷东宝的故事,我们期待《大江大河》第二部。同时,也期待杨烁早日拿出他作为幕后主创的作品。
【采访/李星文 文/大水梨、文朔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