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章:孙老先生的任务
夜很深了,山桃坐在炕上,她没有睡意,她在想她的娘了。她这两天一直梦见她娘被恶狗撕咬的梦。好几夜都是在惊叫声中惊醒。她不知到底怎么了,她娘是不是有危险。
秦守成知道山桃的心思,他不能让山桃知道她娘去世的消息。他决定去南山村打探个究竟。想着,连夜骑马直奔南山村。
秦守成看了看徐保长的屋子,上前敲了敲门。徐保长的老婆开了门。她一看,说:“是秦寨主,快快请进。”秦守成看了徐保长的老婆一眼,说:“徐大哥不在,我还是改日拜访吧!”
徐保长的老婆说:“你来一趟不容易,有啥事跟我说吧!等俺家那一口回来再转告他。”秦守成说:“我想打听一下栗秀云的情况。”
徐保长的老婆叹道:“栗秀云太惨了。她被日本鬼子的大狼狗咬死后,就被日本鬼子吊在高杆上进行暴尸。姚三林他们实在看不过去了,他们已经前去抢夺栗秀云的尸体,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秦守成说:“他们手无寸铁敢去抢夺栗秀云的尸体?我去助他们一臂之力!”说着,转身走了。
姚三林他们几个人趁着夜色,悄悄地来到大旗杆前,鬼子的岗哨早已经撤走,空荡荡的广场上,散发着熏天的腥臭味,甚是恐怖。张大山掏出枪,潜伏在隐蔽处,为姚三林把风。姚三林看着发臭的尸体,戴上涂了白酒的口罩,戴上橡皮手套,将旗杆上的绳子解开,缓缓地放了下来。
姚三林刚要抱起栗秀云的尸体,秦守成已经赶到,伸手抱起了,他将栗秀芸的尸体上的绳子解开,放到毛峰看管的平板车上。姚三林说:“秦寨主,她的后事就由我们来办吧!”秦守成点了点头,从兜里掏出十几枚银元,说:“给她办一副像样的棺材,葬在她男人身旁吧!”姚三林点了点头,蒙了一层帆布,拉起平板车快速走了。
他们将栗秀芸的尸体抬进提前准备的棺材里,然后放入提前挖好的墓穴里,一伙人七手八脚将土掩埋成丘,才匆匆离去。
栗秀芸的尸体被盗后,日伪军很快就知道了,他们很快就赶到了南山村。由于鬼子在司马川大力修建公路。由共城上来的公路是战略公路,要过三排车道的,有一半路程是山路,需要大批劳力。为了控制司马川,他们在司家寨驻扎了一个中队的日军,以及一个营的伪军,还要修建防御工事,架设通讯线路。这都需要人力,南山村的大批中年人被屠*,造成极其严重的后果。如今又再次在南山村造成村民损失,这对鬼子的统治有了不利的苗头。为了平抚南山村的民心,鬼子这次来却是将部队留在了村外。
日军指挥官带着慰问品到了村里。徐保长再次将群众集合到庙前,翻译官说:“乡亲们,上次皇军对丰田媳妇错*刘二愣子一案,处理得不妥,没有得到有力证据,现在被皇军的警犬咬死,皇军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为了表示对死难者的家属歉意,皇军中队长亲自带慰问品对死者家属道歉!”
日军指挥官在汉奸的带领下,到了张丰田的家。日军指挥官看见院门紧锁,将慰问品放在地上,对着大门深深地鞠了一躬。翻译官说:“由于当事人不在,为表诚意,皇军将对死难者家属赔付抚恤金,请徐保长代替死难家属保管。另外,全村遇难家属都可以到镇南村物资调拨中心免费领一袋白面一袋精米。”日军指挥官对他的部下叽里咕噜说了几句话,那名日本兵“嘿”急忙跑到村外面去了,他的部队到了张丰田的坟前,对着天噼里啪啦放了一阵枪,然后就走了。
伪军见鬼子开走了,伪军连长才站在碾盘上说:“你们都得到皇军的礼物了,该得到的都得到了,该付出的也是要付出的。现在,皇军的通讯线路已经修通,为了防止破坏,皇军决定抽调一些劳力晚上看护线路,皇军现在根据南山村的实际情况,修路出劳力就免了,看护线路的安全,上缴皇粮杂税应该比别的村子多一些,大家应该没有意见吧?我现在宣布看护电话线的名单。孙铁恒看护一至五号线杆之间的电话线,包括上面的照明线。刘程序你负责六号至十号线杆;张根,你负责十一号至十五号线段。王春你负责十六至二十号线段。张明你负责二十一到二十五号线路……你们要仔细看好了,如果电线内部出了问题和你们无关,如果电线被盗割了,谁的负责区域出事谁负责。皇军的处罚可是出乎你我的意料。好了,明天开始执勤上岗,大家回去休息吧!”说着,带着伪军离开了南山村。
却说孙铁恒由于是个教师,教黑学就是现在的国学。没有一点男子汉阳刚之气,伪军连长就是看到了这一点,老实巴交,就将山上最高离村子最远的电线杆分给了孙铁恒。孙铁恒无奈,只好天天在山上守着那二百米的线路。
孙铁恒天天提前吃过晚饭,早早地背着羊毛毡到了山上。他看了看山上的线杆,上面的三根电线牢牢地绑在线杆上,暗暗松了口气,坐在一块凸起的大石头上,喝口茶,看对面山沟里面正在修路的热闹场面。那些日本兵持枪站在两旁的高岸上,那些汉奸拿着皮鞭站在公路两旁,谁稍有点怠慢,皮鞭呼啦一声,就招呼到身上了。他暗暗庆幸,自己没有到工地上出苦力,看线路虽然离家远了一点,最起码不用干活。
这么高的地方,谁敢来盗割电线?这小日本太多疑了!孙铁恒这么想着,就靠在大石上睡着了。
孙铁恒被一阵清风惊醒,他急忙睁开眼,只见他的南边一根线杆上正爬着一人,正掏出手钳去剪线杆上的电线。孙铁恒刚想站起来阻止,忽然就觉得脖颈后面冷飕飕的隐隐发痛,知道有人用兵刃抵住了他的命门,只好又坐在了原地。那人冷哼道:“管好你自己的电线好了,别的事情最好别管。”
孙铁恒只好不语,他看了看身后的人,只见那人身穿灰色的土布军装。既不是伪军、又不是鬼子兵、有点像国军,却有点不一样。虽然穿着军装,脚上穿的却是草鞋,这是什么部队?难道是土匪?孙铁恒正在暗想,那些人已经将三股电线往南边卷去,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孙铁恒只听身后那人说:“嗯,还算老实,今天就放过你。”身影一闪,瞬间就消失不见。
孙铁恒怕被日本问询,见自己看护的线路段没事,天刚刚胧明,就急忙下了山,回家去了。
鬼子本来以为有人看护不会有事,谁知道电话线照明线还是被盗割了!中队长气急败坏,派伪军顺线路查了一遍,查到镇南村交界后,才查出原因,只好回去报告。中队长一面派通讯兵重新架设线路,一面联系司马川下面的揭山乡,派人看护。由于揭山乡的劳力已经全部调到工地上了,抽不出人手,只能先破案,查出盗贼才是正事。中队长无奈,只好将孙铁恒传到指挥部。
翻译官笑道:“孙先生,这次请你来没别的意思。昨晚,皇军的联络通讯中断,虽然你负责的线路没事,但是你知情不报,皇军很生气。你只要说出盗割线路破坏社会稳定的人,皇军就不会责怪你。”孙铁恒苦笑道:“他们有枪,指着我的脑门不让我睁眼,我怎敢看他们?”翻译官说:“他们有枪?他们有多少人?穿什么样的衣服?”孙铁恒挠了挠头,说:“既不是皇军,又不是伪军,也不像国军,好像是灰色军服。当时天太黑,而且又不让睁眼,所以偷偷地看了一眼。”翻译说:“好了,没你的事了,你回去吧!”孙铁恒哈腰弯身走了出去。
中队长从里间走了出来,说:“宋君,你认为他说的话可靠吗?”翻译官沉思道:“这里的百姓过得很贫苦,为人很诚恳,没有必要撒谎!穿灰色军服的,只有晋绥军以及一些地方杂牌中央军,不过他们从来没有盗割过对手的电话线。倒是我想起一支部队专门干一些割电线,拆铁轨的勾当。”“土八路?”中队长难以置信地想起了。
翻译官点了点头。看来要确认是不是土八路来了,还得从孙的身上查起。”他在翻译官的耳边轻轻地说出来自己的计划。翻译官一听,笑着竖起了大拇指说:“高!这个主意实在太绝了,我马上去准备!”中队长端起茶杯,满意地喝了一口茶。
孙铁恒又趁着太阳没下山,早早地来到他看护的线杆旁。他又在看那些民工在鬼子、伪军、汉奸的监视下,吃力地修建公路,他数着每一天的进程,心里十分欣慰。好景不长,一阵强劲的北风刮了起来,西山边的乌云将夕阳下的晚霞遮住了,孙铁恒暗暗叹了口气,暗说:“看来天要下雪了!”孙铁恒极不情愿地钻到羊毛毡里面,只有那里面还暖和一点。
天渐渐地暗了下来,他往南边看了看,远处有几盏闪烁的马灯,他知道揭山乡派人看护电线了。他又看了看北面的电线。电线杆下每一盏灯光连接起来,就是电线的延伸。
纷纷扬扬的雪花飘落下来,开始无处不在地向山石、荒草、松柏叶间撒落。孙铁恒正想乘兴做一首雪的诗,他刚要朗诵,忽然听到远处传来脚步声,他急忙将耳朵竖起仔细听。
他倒不是怕鬼,而是怕狼。山上的狼经常下山叼羊,甚至叼小孩。大人睡熟了它也敢舔人的脸,由于狼的舌头带刺,一旦舔了人的脸,整张脸皮就算没了。想着,急忙从羊毛毡里面拿出准备好的戒尺,准备出其不意地给它一家伙。
孙铁恒刚拿着铁戒尺从羊毛毡里露出了头,一支明晃晃的刺刀已经抵在了他的胸前。“我们是八路军,需要借一点电话线用用。”说着,吹了一下胡哨,从暗处窜出一伙人马,直奔上次割电话线的地方。他们迅速地将攀线杆的脚拐套在脚上,迅速地上了线杆。
孙铁恒感觉什么地方不对,他又找不到哪里不对。他的铁戒尺刚要动,一枪托已经击在他的后脑勺,这一家伙险些将他砸晕。“老实点,只要和昨天晚上一样,老实地呆着,就没你的事!”那些人很快就割完线跑了。
第二天天不明他就马上离开现场,由于一夜的大雪,已经将脚印全部掩埋了。他刚到山脚下,日军的太阳旗正迎风招展。两挺机枪正指着孙铁恒,旁边五六个八路军正拿着盗割的电话线,哈哈大笑。孙铁恒一切明白了。不对劲的地方就是这些八路穿着新军服,棉布鞋、还穿着专门上线杆的脚拐。而八路军是没有脚拐和新棉鞋新棉衣的。一切都晚了,他被鬼子抓起来了,押回南山村了。
孙铁恒被押到了南山村庙门口,把他的衣服拔去,绑在碾盘心插着的木桩上。日本鬼子看着孙铁恒冻的浑身发抖,笑道:“冷吗?”孙铁恒冻的牙齿合不到一起了。刚下过雪,只穿着单衣单裤,绑着动弹不得,能不冷吗?“冷,冷,冷……啊泣!”孙铁恒冻的只打喷嚏。“给你暖暖身。”从屋里拿起一根酒杯粗的豆架棍,将头在火盆里点燃,拿到外面,在孙铁恒的身上一顿乱戳。
孙铁恒被火柴头点的到处都是水泡,疼的只叫。“还冷吗?”孙铁恒急忙开口:“不冷了不冷了。”那你感觉热吗?”孙铁恒急忙点头“热热……”“那就给你冲冲凉!”端起一盆冷水顺头浇了下去。孙铁恒被迎面倾下的冰水沁入心脏,人顿时昏迷过去。
伪军对着南山村的村民说:“这就是知情不报的结果。你们以为看好自己负责的线路就好了?没用,关键是安全,只要皇军的线路畅通,你们才没事。懂了吗?要牢记这个教训,免得再发生。好了,将孙铁恒抬下去吧!”孙铁恒的家人听了伪军的话,急忙将冻僵了的孙铁恒从木桩上放下来,拉回家解冻。
孙铁恒在被窝里灌了两碗姜汤,用热水袋包裹住被子,慢慢地解冻。刚开始还麻木不知,随着血液的逐渐畅通,开始浑身不舒服。他的心速加快毛细血管扩张,心就像上百只蚂蚁在里面来回爬挠,只是哼哼着看谁都不顺眼。
他的小舅子牛春霖听说了,急忙赶来看他。牛春霖看着他姐夫浑身发紫,吃惊道:“这是咋回事?”他姐说:“你不在工地干活,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牛春霖说:“工地昨天遭到不明身份人员袭击。一大段路段全部塌陷,鬼子很恼火,听说小松司令都发火了,将中队长调回司令部开会,所以我们就放假了。”他姐看了看他姐夫,叹道:“这些天*的日本鬼子,让你姐夫看电话线。结果,揭山乡的电话线被盗割,鬼子说你姐夫知情不报,被绑在外面脱了棉衣用冷水浇,冻成了这样!”牛春霖说:“那又不是姐夫负责的地段,他们为什么要惩罚姐夫?”他姐说:“鬼子的理由是知情不报。看管自己的路段还不算,还要负责整个线路的畅通,既然这样,还分什么路段?这叫什么天理!”牛春霖说:“这叫强盗逻辑!谁让咱们的部队被消灭呢?没有强大的国防,就没有我们百姓的好日子过!我想去参加国军,和鬼子干!”“嘘!”他姐看了一眼窗外,说:“你不要命了?这么大的声音,以后这种话再也不要在我面前提起!好了,我去给你做饭,吃了饭再走!”牛春霖说:“不了,我还要回家休息,这种活不是人*!休息好,说不定明天就会开工。”安慰了他姐夫几句,转身就走了。
电话线屡屡被盗,新修的道路数次被炸毁坍塌。直接影响到山西的煤炭外运和作战物资的流通。
小松怒道:“你地,限期一个月把司马川的三条道路修通,如果煤炭调运不到日本,你只有切腹自*谢罪!”“嘿!”中队长领了军令状回到司马川去了。为了打击八路军,中队长连夜部署作战计划,准备将八路军一网打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