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一声,于敏倒地,这是他第三次晕倒。
饥饿,睡眠缺乏,大脑不眠不休,时间紧迫,那个山一般巍峨的汉子,早如久病的老人,走路踉踉跄跄。
输液睡了1个多小时,睁眼,他拔下针管,冲出病房,又踉踉跄跄着奔向电话亭,向北京汇报情况。
电话那端,久候于此的老郝,用两人才懂的暗语交流着。老郝捂着嘴,热泪盈眶!
大伙兴奋,举杯畅饮。喝着喝着小原怒吼痛哭:妻子怨他不顾家,提出离婚。
相似的苦涩,陆杰也有。为了这桩事业,他用一个谎言,就关闭了爱情之门。
他们对得起天地家国,唯独辜负了爱人,遗憾了自己。
奔赴上海的老郝与于敏举杯,欣慰与自豪,难以抑制。他与于敏约定,在北京等他,请他看戏;还说,当氢弹爆炸之声响彻苍穹之日,他为他争取“功勋”之誉。
老郝终是没等到那天。就在第二天返京途中,机毁人亡。
于敏还给家里通了电话。
那个家,从起初一周回一次,到后来,半个月、一个月、半年、甚至更长,都不见他的踪影。
流言在人群中乱飞。家里老母姐姐担忧害怕;孩子被人嘲笑,追问妈妈:爸爸在干什么?为什么老不回家?
妻子压力山大,也曾询问,但是,“这可是带到坟墓里去的秘密”,他没有选择,只能“当一个话都不能说的哑巴”。
电话接通后,儿子一直哭闹,玉芹哄了半天都没哄后,通话停止。
这个一头短发的女人,孤身一人,工作家务两不误,照顾两孩子,每月不忘给于敏老家汇钱。
当年,扎两长辫子,青春靓丽温婉动人的姑娘,在生活的重担下,早如男人一般坚强。
忘不了那个夜晚,孙玉芹出门了。她肩上背包,手里拿袋,腆着肚子,在黑夜里艰难而又小心翼翼走到邻家窗口,拜托刘姐照顾室内已熟睡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