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恰恰是“复古”,纪录片从量变等到了质变。如《纳》跟着何华杰从老家台州到上海的康复医院,见证他学复健、学用轮椅、考取残疾人驾照、坐飞机去成都、自驾西藏的一路蜕变;如《非》陪毛徽度过11年铁窗生涯的最后时光,看着他重新认识女儿、认识今天的中国,也看到他曾经的女友从毫不考虑复合到目睹他一路踏实肯干后应允了求婚。更典型的许是《立》,与其他几集比起来,这两位女性的经历实在太“正常”了。她们家世普通、样貌普通、工作普通,只凭着内心不甘普通的劲,她们把平凡的每一天都过成了积蓄力量的日子,日积跬步终究被时间证明了意义。
一个个平凡又不普通的人在逆境重启命运,透出中华民族骨子里的不屈和韧性。这就是为什么,张昊感慨“我更坚定了,平凡的人才会给我更多感动”。
“用哲学思维稍稍破题”,愿观者超越爱恨交织认识全面的世间
“圆”与“缺”、“纳”与“拒”、“是”与“非”、“破”与“立”,八个汉字归纳八集,它们各自成片,又在亲情与爱、自我接纳与自我否定、法治与人情、女性生活状态等层面,两两映照。
《圆》与《缺》播后,观众发现,寻亲成功的父母需要修补刚刚复位的亲情,卫卓的回家路远不止地理意义的1000多公里;而缺乏父母关爱的困境儿童在“梦想之家”找到了如师如父的柏剑,被种到另一片土地的“柳树”也会有爱滋养。《纳》与《拒》,前者是被动失去,后者是主动改变,似乎很难说清到底谁更需要与不完美的自己和解。《是》和《非》事关法治的公平正义,同时流淌人文温度:刘占江为弟弟申冤七年,最高检审查后没有支持他的申诉理由,但检察官们劝慰他照顾好老人和弟弟的孩子,让生活继续。倾听群众的声音,也要超越偏见,这就是法治与人情的融合。圆中有缺、缺不乏圆,有无相生、福祸相依,这是东方哲学早早写下的智慧基因。
值得一提的是,《人生第二次》在叙事手法上大胆创新。《圆》依次打开父母、孩子、警方的三重视角展开同一时间线上的事件,用类似“罗生门”的多维透视,走进喜忧参半的寻亲故事。于是人们了解到,那位坚强的母亲怎样在18年间一边寻找孩子,一边靠手里的饭勺一勺一勺经营小饭馆、撑起少了一人的家;卫卓的认亲除了亲情常理,原本还有个难以开口的理由;也知晓了,许多时候找到被拐的孩子,不一定会有圆满的结局。之所以开辟不同视角,因为在足够全面的展示中,观众更能体会复杂又多变的人性抉择、情感撕扯。惟其如此,审视一桩事的时候,大家才会超越爱恨交织去认识更全面的世间。
《人生第二次》中,几乎每一集都在尽可能做厚文本、补齐视角。《缺》把镜头对准“天生诗人”小金子、想见生父的可心;浓墨重彩讲柏剑从1996年以来收养120多个孩子,带他们逆风长跑;也没忽略这些年来向“梦想之家”伸出援手的个人、机构。《纳》的开篇是何华杰的乐观坚强,但从故事进入成都、遇见他的“轮友”后,那群在彼时比何华杰更“禁得住”的人会告诉我们,他的身残志坚背后站着了不起的母亲,青藏高原那场冰雹才是真正的蜕变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