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与武则天相比,刘娥好歹还保持了一些理智和清醒,虽掌权却并不篡位)
不过好在刘娥并不是武则天,虽然两者同样的心坚如铁,对权势极度痴迷,面对女皇的诱惑刘娥也曾经询问过武后生平事迹,在死前穿着天子衮服祭祀大宋先帝并接受满朝文武的跪拜(由此更可以看到刘娥当年权势和威压到了各种地步,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满朝文武和仁宗都噤若寒蝉,任其所为),但她终究保留了一丝人性和清醒,尽管有捧臭脚的大臣上疏请刘娥“行武后故事”,但她还是能够压抑住自己的*坚决拒绝并还政给仁宗(虽然是死前)—“先是,小臣方仲弓上书,请依武后故事,立刘娥庙,而程琳亦献《武后临朝图》,后掷其书于地曰:吾不作此负祖宗事。”
(刘娥虽心狠专权,但平心而论对李氏和仁宗都还算不错)
而与武则天追求权势*子囚孙不同,对赵祯这个抢来的孩子,刘娥对仁宗的喜爱和照顾也是发自内心的,仁宗少年时一直居住在太后宫中,饮食起居刘娥都要操心过问,尽管忙于政务,刘娥也非常重视对仁宗的教育,她安排名儒为仁宗上课讲学,培养其学识和政务能力,努力让其成为一个合格的皇帝,赵祯对这个严厉的母亲也又敬又爱。在对李氏的处置上,刘娥也颇令人称道,被抢走了儿子的李氏并未被灭口(如果是吕后或者是武则天,李氏这条小命肯定是保不住了)还一路当上了才人、婉仪(当然,以她为太子生母的身份,这个封号也着实低贱了些)为了安抚李氏,刘娥还派人寻访到了李氏的兄弟李用和(这时候这小子正在开封做纸钱)并让他当了个小官,可见刘娥心肠虽狠,但最少还保有了一些人性的善良。—“章献太后使刘美、张怀德为访其亲属,得其弟用和,补三班奉职。”
(虽然没有*李氏灭口,但她的身份始终是个隐患,所以刘娥安排李氏为真宗守灵,母子终身未能相见)
当然了,李氏这个身份始终是个潜在的隐患,所以真宗去世以后刘太后立马将李氏派去给先帝守陵,这一守便是十年。公元1032年,四十六岁的李氏在对儿子的思念中含恨离世,颇有些黑色幽默的是在李氏死前,刘太后又快马加鞭的册封她为“宸妃”,这是刘太后良心的愧疚亦或是对李氏的安抚?你已经是妃子了,就安心的上路吧,这辈子我们算两清了!但也真是巧合啊,李氏去世后不到一年刘太后也去世了,李氏真的是自然死亡么?会不会是刘太后担心她死后李氏的身份终将暴露,自己多年虚构的谎言被戳破,所以人为的安排李氏死在她之前?史书没有记载,以上也只是我一点阴险的推测,但李氏,的确是一个可怜的女人,自始至终,她都只是刘娥和真宗的棋子,一个生子机器,没人在乎她到底愿不愿意。
(在处理李氏的葬礼问题上,吕夷简可以说救了刘娥一族的命)
李氏死后,刘太后打算冷处理,以宫女的规格将这位刚册封不久的“宸妃”草草埋葬,宰相吕夷简看不下去了,他在上朝奏事时毫不遮掩的说:“微臣听说最近有宫嫔去世了”,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刘太后知道吕夷简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恼羞成怒之下指责吕夷简说:“后宫的事情你吕夷简也要管?”一面说一面拉着仁宗退朝,接着就单独召见吕夷简,开口便大有问罪之势:“你小子是想离间我和皇帝的母子感情么?”言外之意就是皇帝不是我亲生儿子这事你别多嘴!吕夷简则针锋相对的反击说:“太后,您想不想保全刘家的荣华富贵?”老太太,皇帝不是您亲生儿子的事瞒得了一时,难道还瞒得了一世?等你死后以后万一皇帝知道了真相,倒霉的可就是你老刘家的人了!
刘太后当然听懂了吕夷简的言外之意,于是马上改口,打算以给李氏“治用一品礼,殡洪福院。”吕夷简还不放心,亲自叮嘱管事太监罗崇勋“宸妃当以后服殓,用水银实棺,异时勿谓夷简未尝道及。”你小子最好让宸妃以皇后的规格入殓,在棺木中注入水银保持她生前的容貌,老子可是一片好意,到时候出了事可别怪我没提醒你!罗崇勋听了稀里糊涂,不过倒也听话,乖乖按照吕夷简的吩咐照办,而这份听话以后也保住了他的小命。
初,章献太后欲以宫人礼治丧于外,丞相吕夷简奏礼宜从厚。太后遽引帝起,有顷,独坐帘下,召夷简问曰:“一宫人死,相公云云,何欤?”夷简曰:“臣待罪宰相,事无内外,无不当预。”太后怒曰:“相公欲离间吾母子耶!”夷简从容对曰:“陛下不以刘娥为念,臣不敢言;尚念刘娥,是丧礼宜从厚。”太后悟,遽曰:“宫人,李宸妃也,且奈何?”夷简乃请治用一品礼,殡洪福院。夷简又谓入内都知罗崇勋曰:“宸妃当以后服殓,用水银实棺,异时勿谓夷简未尝道及。”崇勋如其言。
果然如吕夷简所预料,纸包不住火,在仁宗皇帝的督促下他的身世被查了个一清二楚,知道真相的皇帝崩溃了,他惭愧于未能在生母在世时尽人子之孝,更痛恨自己认贼作“母”,想起母亲悲惨的一生,仁宗哭的几欲崩溃,—燕王为仁宗言:“陛下乃李宸妃有所生,妃死以非命。”仁宗号恸顿毁,不视朝累日,下哀痛之诏自责。
悲痛过后是无尽的怒火,宋仁宗一面继续将刘府团团包围,一面亲自前往洪福院查看母亲灵柩,只要母亲有一丝受虐待的痕迹,刘府全族都不能活!可当打开棺木的一刻,仁宗看着穿着皇后礼服下葬的生母在水银养护下面色如生,又是悲痛又是感慨,悲痛于母子终究天人永别,感慨于刘娥虽让母子分离,但终究没让母亲受太多苦—幸洪福院祭告,易梓宫,亲哭视之,妃玉色如生,冠服如皇太后,以水银养之,故不坏。仁宗叹曰:“人言其可信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