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爱痴狂:盲目弃学青春在爱的故乡流浪
高晓松和红不顾一切地相爱了,爱得很投入、很执著。不久,高晓松从“东边舍”搬出来,在厦大对面一个叫湖里山炮台的小渔村租了间民房,与红一起住下来。高晓松第一次从异性那里感觉到生命的温暖。
那时候他们都很穷,日子过得很艰苦。
但就在这份苦里,从小在优越的环境中长大的高晓松,竟觉得别有一番甜蜜。他们常常买不起鱼和肉,最常买的是水饺,用铝锅煮了,既当菜又当饭,两人坐在一起,就着大蒜和酱油,边吃边弹琴、唱歌……因为高晓松的关系,这里渐渐也成了流浪艺术家们的“活动中心”。
尽管当时的高晓松骨子里特鄙视金钱,但生活又是严酷的。假期里高晓松曾给妈妈打过电话,想要1000块钱。修养很高的妈妈说起话来却很逗,她问儿子:“你在哪儿啊?”高晓松就说在厦门。
“有这么体验生活的吗?厦门?我怎么觉得那儿像个码头啊?你到码头去干什么?当搬运工?病了还是伤了?”高晓松说都不是。“那你要钱干什么呢?给个理由先。”高晓松自觉“理由不够充分”,就把电话给挂了。而高晓松也不愿意接受红给的钱:“用女人的钱?那我高晓松还是不是男人了?!”
为了生计,又为了照顾到高晓松的面子,红就动了个“心眼”,说:“正好有家出版社要出那种台湾流行歌曲的折叠小册子,我把这活儿揽下了,你来做。”于是,每天晚上,高晓松就戴着耳机投入工作——反复收听台湾歌曲排行榜节目,记谱记词,然后整理了让红“交给出版社”。
这份“工作”换来了比较可观的“收入”。高晓松当时还不知道,这些“收入”全是红以出版社的名义“发”给他的。在红的眼里,高晓松就是个孩子,她宠他疼他,由着他的倔劲儿,每月几十块钱的房租果真实行了“AA制”。
而这份“工作”的最大好处,是对高晓松词曲创作的基本功起到了巨大的促进作用。这期间,高晓松对音乐有了深刻的感悟,仿佛突然开了窍,词曲创作进入了一个以前从未有过的境地。他惊讶地发现了自己的潜力,仿佛突然找到了方向。
那个早晨,红洗头的时候不经意地说了一句:“唉,快毕业了,对这大学生活还真有点留恋……”这话让敏感的高晓松恍惚了半天。对着镜子,高晓松为红梳头,梳完了又盘起,盘起了又放开,若有所思。红幸福地任由他摆布。
高晓松突然大叫一声,吓了她一跳:“哈哈,有了!”高晓松迅速放手,来不及找纸,就在一本书的封底上,记下了他瞬间的灵感:“……谁把你的长发盘起,谁为你做的嫁衣?”
转眼间,暑假就要过去了,高晓松面临开学。最初的爱情,往往都是盲目的。在某些时刻,这种盲目的爱,真的是一股可以改变你一生的力量啊!那时候,就是这股“盲目的”爱的力量,促使着高晓松做出了一个影响了他一生的决定:放弃清华大学的学业,与相爱的女孩在一起。
其实让高晓松难舍的不仅是红,还有他在厦门的那个“圈子”:自由,浪漫,还有着一点让他久久迷恋的、远离世俗的“洒脱”。
在厦门,高晓松一下子呆了8个多月。在这期间,高晓松做了两件“大事”:一件是帮红写了篇毕业论文,题目叫《计算机在广告业实践中的应用》。那时候计算机还是新鲜事物,来自清华大学电子工程系的高晓松的“长项”得以发挥,把红和她的老师“蒙得一愣一愣的”;另一件,就是带红去了趟上海。原来,由于年轻,“还不太懂得那些事儿”,红很快就*了。
发现*以后,两个人都吓坏了。高晓松不敢告诉父母亲,只好到上海去求爷爷奶奶帮忙,到医院做了手术,然后在爷爷奶奶家休养。当红脸色苍白地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高晓松忘记了羞愧与尴尬,他冲上去握住红的手,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在那种愧疚与茫然中,高晓松第一次感觉到了“生命的沉重”。
出身于清华大学的父母亲,对自己儿子的“如此堕落”当然痛心疾首。他们怎么会同意高晓松辍学呢?一方面,由于山高路远,他们虽然心痛却也鞭长莫及;另一方面,他们从上海高晓松的爷爷奶奶那里,知道高晓松“闯了个大祸”,也只能是暂缓一时。
寒假过后,高晓松带着红刚回到北京,就被父母亲“押”回到了清华。但满脑子艺术细胞的高晓松,坚定地认为自己的未来只属于音乐和电影。
于是,高晓松执意退学后,到北京电影学院去念导演系研究生的预备班,开始了一年的进修生活。其间高晓松与红合作,拍了不少MTV及广告片,这不仅成了他们的生计来源,更重要的是,为高晓松后来执导影片打下了一个不错的基础。
在这人生巨大的转变时期,高晓松与红的爱情不断升温。这时候,红已毕业,在一家广告公司谋了份职,月薪153元。
因为租房和生活,他们甚至借了1000元的外债,这在当时可不是个小数字,这给了他们心理上很大的压力。尽管日子过得很窘迫,但因为有爱情的滋润,他们对未来依然充满了幸福的憧憬。
花落无言:为你再唱一回《同桌的你》
1992年2月,已经在一家影视公司上班的高晓松去成都出差,接了份拍广告片的“私活儿”。那时候正值一个规模很大的糖烟酒交易会在成都举行,高晓松跟一个同事为某葡萄酒厂拍了个广告片,他分到了2000元的报酬。
这在高晓松看来可是一笔巨额财富啊!当时高晓松还没有手机,就用路边的公用电话给红打了个长途:“喂,亲爱的,我要告诉你一个特大好消息!”电话那端,红也急不可耐地告诉他:“我也有特大好消息要告诉你啊!”“那你先说!”“不,还是你先说!”最后他们干脆决定,还是等见了面以后再一起说。
高晓松舍不得坐飞机,就坐火车回了北京。一进屋,高晓松就揭开了谜底:“我这趟挣了2000块钱!”红激动又得意地说:“我接了个广告,也挣了,是4000哦!”高晓松惊讶得眼都直了:“上帝!我们发财了!”
他抱起红,在屋里转圈,他们笑啊、闹啊,感觉自己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人!当天晚上,他们就做了两件事儿:一、去了当时最“牛”的香港美食城,花190元狠狠地大吃了一顿;二、花110块钱打了一辆出租车,互相搂着,唱着歌,围着北京城转了一大圈。高晓松第一次幸福地感觉到,自己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了。
在这家影视公司干了4个月,高晓松就辞职单干了:与红一起开了家广告公司。没想到竟“顺得一塌糊涂”,到了1992年底,他们就有了私家车,而且住进了亚运村最好的汇园公寓,光月租就1万多。1993年,他们的“资本积累”就基本完成了。
但高晓松始终没有放弃自己的音乐追求。当时“大地”的黄小茂经常与高晓松在一起喝酒弹琴唱歌,两人成了挚友。“大地”还允诺高晓松自己选定歌手,唱高晓松自己写的歌。于是,“青铜器乐队”的原主唱、当时已大学毕业正失业在家的老狼闪亮登场……
一天红下班回来,高晓松兴奋地对她说:“亲爱的,我终于完成了那首歌!”“快,唱给我听!”当最终成型的《同桌的你》的歌声在屋子里响起的时候,红流泪了。她一方面被这美丽而忧伤的歌儿感动,另一方面也为男朋友的音乐天赋感动。
她深情地说:“晓松,你真的是个音乐天才,你一定会成功的;但我有个预感:你成名的那一天,也就是我们分手的时候。”高晓松用吻堵住她的嘴:“不会的,你是我灵感的源泉啊,我们永远都不分开!”
而这时候,高晓松的父母亲已经给他们准备了一套3室1厅的大房子,并且按照“老北京”的习俗,找了个有儿有女、三世同堂的“全活人”,给他们做了两床丝面被,一龙一凤,准备让他们完婚。
在艰苦的时光里“恋爱”,两人都显得无忧无虑;现在一切都好了,他们竟都对结婚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隐隐的恐惧:高晓松总觉得结婚不宜太早,怕影响了前途;而红恰恰相反,怕结得太迟会抓不牢他这个“心比天高”,“时刻都想要飞的人”。
1994年春天,高晓松和红在双方父母的安排下,把良辰吉日定在了年底。但是到了1994年的夏天,发生了“意外”:高晓松与老狼合作的《同桌的你》突然“火”了!
不仅一连获得了流行音乐奖之最佳金曲和最佳作词奖,而且被评论界称为“整整一代人青春无悔的歌唱”;高晓松和老狼几乎是一夜成名。那段时间,高晓松“满世界地去领奖”,几乎飞遍了全国。
成功和荣誉,似乎都来得太突然了,年轻的高晓松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好好“审视一下自己”,就被命运推到了娱乐圈的前沿。他觉得世界一下子变得辽阔无边。
面对崭新的生活空间,高晓松感到得意、幸福,而又十分茫然。此时的红,尽管深爱着高晓松,但她的这份深爱里隐含着深深的恐惧。她不止一次问自己:你对高晓松这个人、这份爱,真的很有把握吗?
而此时的高晓松,他虽然也察觉到了红的恐惧,但已自感“无能为力”。1994年11月,黄磊在上海拍戏,邀高晓松去上海为该影片作曲。这对高晓松来说无疑是个极好的机会,他岂肯放弃?
可是在红看来,高晓松的每一个机会,对她来说都是加剧他们分离的可怕的外力。在爱与怕的纠缠下挣扎,红几乎要崩溃了。
那个晚上,在准“新房”里,当高晓松告诉红明天要去上海的时候,她突然趴在高晓松的怀里,“晓松,你不要去了好不好?求你了,我们就快结婚了呀!”高晓松抚摩着她的头发,温存地安慰她说:“时间不会太久的,你放心。”“不!我不放心!”红突然挣开了高晓松的怀抱,大吼起来,“你要么收收心,给我一个安定的家;要么你走你的阳光道,我们的感情到此为止!”高晓松惊呆了。
但倔强的高晓松从不低头,哪怕是向自己深爱的女人:“为止就为止!你吓唬谁啊?!”高晓松也吼起来。那一夜,他们发生了相识以来最严重的一次争吵。两人都动了气,都觉得对方不为自己着想。红哭成了泪人,而高晓松不再像以前那样哄她,他觉得是红“不懂事”,他不能什么事情都由着她。高晓松天真地想:让她“反思”一下也好,等我从上海回来,她的小孩子脾气该收敛了吧?
可是,当高晓松回到北京的时候,红已经死了心:“我的预见应验了,晓松,你终于成功了,但是我已经不适合你,不适合你这个圈子。我们分手吧……”高晓松五内俱焚,但此时他已经知道,他们的感情无法挽回了。高晓松的心一下子空了,他望着床上那两床绣着龙和凤的丝被发呆。
分手以后,高晓松把这套房子给了红,一年以后,红又把房子还给了他。这件事让高晓松的心久久地疼:红是与他在最困难的时候相爱的,这爱里没有其它庸俗的成分,所以直到现在,这份爱都让高晓松难以释怀。高晓松说:“只可惜,她赶上了我最不成熟的时候。”
第二天,失魂落魄的高晓松飞回上海继续工作。一进黄磊的门,电视里恰巧正播放着《同桌的你》。高晓松的心猛地一震,他想起了自己给红梳头时的温存;想起了第一次把这首歌唱给红听的时候,红的眼里那晶莹的泪光。而如今,一切都已经成为过去。高晓松只觉得心里一阵绞痛,他扑到黄磊的床上,大哭起来。而电视里《同桌的你》的歌声依然在幽幽飘荡:“……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谁安慰爱哭的你?谁把你的长发盘起,谁给你做的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