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属鸡,今年91岁。母亲属猴,今年92岁。
这个年龄现在城市很常见,但在我们农村老家,已经是凤毛麟角了。和二老同龄的老年人,绝大部分已不在人世。
二老本是农民,因多年来随我在城市生活,自然少了邻里之间的家长里短。虽然和城市里的人有点距离感,少了乡里乡亲之间的热络,但也少了很多尺短寸长的麻烦。
幸好俩人性格上互不服输,整天叮叮当当的绊嘴,那种老年痴呆、抑郁、焦虑等所有城市老人的时髦疾病,似乎和他们不搭边。有了儿女们的孝顺,甚至在前两年大家谈新冠色变的凶险时刻,二老也能安然度过。父亲只是血压高些,吃药控制即行。母亲腿部骨刺和骨质增生虽不断疗治,自己贴膏药、醋熏几十年,也都只是稍稍缓解一些,让她有点苦不堪言。
在生活中,母亲有点强势,好为儿女们操心,话也能讲到理上。相比之下,父亲倒似乎有些木讷,但这仅仅是表象。用母亲的话讲,父亲年轻时可厉害了,骂人、打牲口,她都忍了。如今岁数大了,有儿女撑腰,言语之间也不想再忍他了,该说什么就说什么,相比之下,父亲早已没了年轻时的“威风”。
我的爷爷是旧私塾的先生,也是方圆几十里闻名的“书法家”。往往一到春节,家里便络绎不绝,都是求写对联的。父亲也秉承了爷爷这一“绝技”,对书法很痴迷,常临王羲之的帖。对写对联也很上心,一个小本写着密密麻麻的对联,都是他认为能用得着的。一到春节,他便让孩子们张罗着到街口摆上桌子和凳子,拉开架子写对联。虽然书法一般,但城里人多,即使生意不是太好,但也能卖出去一些。
母亲虽然是农村妇女,但由于在城里待的久了,对城里的事情也很感兴趣。她喜欢看电视,除了看新闻,主要看战争剧,特别对反映打日寇的电视剧更是乐此不疲。可能在她们那个年代,日本人给普通中国人造成的创伤让她们印象太深刻了。深刻到看了电视剧的剧情,她都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由此在她的印象里,对电视的制作者很崇拜,总疑惑当时发生在她们日常生活中的事,拍电视的人是怎么知道的?
父亲除了练书法写对子,最大的爱好就是逛街。那些年他早上出门,不到中午吃饭时间,你是看不到人的。由于他走路多,骨质非常好,在他70多岁时遭遇了车祸。别人骑自行车撞了他,叫了辆出租车把他送到家门口,人却走掉了。等我发现他时,他的腿部都渗出了血迹,我赶紧把他背上楼,后来又把他送到正骨医院,拍了片子,大夫看了,说这么大年纪,骨质和年轻人的一样好,真的很少见。此后,我便和他约法三章,让他不能随便上街,因为现在马路上实在太危险了。
母亲是个要强的人,年轻时爬树不在话下,年过八旬时也仍不服老。如今90多了,除了有时耳朵背一些,思维不输年轻人,有些时候比我这个60后反应还要快些。我姊妹五个,最大的姐姐已年过7旬,最小的妹妹也已经退休。不管大的小的,无论事情长短,母亲都有操不完的心。甚至孙子辈的事情,她也经常捋挡一番,但是比竟年岁大了,有时候常常词不达意,自然少不了儿女们善意的“数落”。
跟我们在城里生活了大半辈子,如今叶落归根,家里的二哥把父母接回了老家。家乡山清水秀,空气清新,相信父母的开朗和豁达,相信二哥和姊妹们的孝顺,会让二老有一个平和安祥的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