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8回 决裂原因
“啊?”章太卫听完吃惊的说:“这么说…你爸爸没问题啊?”
陈曦撇了他一眼,问道:“那我问你,什么叫问题?”
章太卫听了一时语塞。
陈曦说:“有副对联你可能听说过,上联: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下联:说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横批:不服不行。”
“这我知道,说实话,就是我编的。”章太卫说。
“你编的?不会吧?”
“不管你信不信,这确实是我编的,不过那时没编横批。不知怎么就流传出去,成为人人皆知了。”
“嗯,不管谁编的吧,改成说问题,那就是上联:说你有问题,你就有问题,不可能没问题;下联:说你没问题,你就没问题,完全就没问题。横批:问题不在你。比方说吧,当年计划生意,生老二乡村人罚款、城市人双开。转眼没几年,生老二光荣、生老三可能就要给戴大红花了。你说在这个问题上,谁有问题?问题在谁?找谁去说理?谁给你说理?”
“那…那个宋志红咋样了?”他又问。
“不知道。”她说。
“孩子生了?”
“生了。”
“生了个什么?”
“男孩。”
“那…就是你弟弟呗?”
“对,中国人讲究同父异母亲兄弟。”
“你见过么?”
“没有,他们不让我见。”
“怎么了?”
“怕我把那个孩子*了。”
“你会么?”
“没准。”
“为什么啊?”
“为我母亲复仇。”
“你母亲…其实…这可能是巧劲吧?因为据我了解,没有外伤打击…不可能出现植物人现象的。”
“但现在出来了。”
“其实…你爸爸他们可能…也不想出这种事…”
“但我相信是他俩策划的。”
“策划?你是说…这件事有预谋?”
“100%,最起码宋志红有这个动机。”
“你说是什么动机?”
“想法让我妈与我爸爸离婚,然后让我爸爸娶了她。所以,我被她当枪使,我妈成了牺牲品。”
“嗯,后来…你就考上了大学?”
“大学我根本就没考,我妈都这样了,我还考什么大学啊?”
“啊?你没考大学,那…怎么上的大学?”他难以置信。
“我连美国的哈佛都能上,在国内上大学还用考么?”她轻蔑的说。
他感觉她说的不是没道理,譬如集团的沈总,根本就没上过大学,和那个马未都一样,小学二年级肄业,但现在有了博士学位,导师还是共和国建设部的知名专家。本来沈总还想晋升“博士后”,后来听说“博士后”不是学位,只是获得博士学位后,在高等院校或研究机构从事学科研究的工作职务,获得者一般是科研工作站进行研究的人员,所以才罢手。尽管这样,他还是托人“淘换”了一张《博士后证书》。该证书由共和国博士后管委会统一印制和签发,不仅有纸质证书,还有电子版注册,上网就能查到,绝对货真价实。
“那…你爸爸没跟你解释一下么?”
“他想解释,但我不给他这个机会。”
“怎么?”
“因为我妈病了以后,我告诉他一句话:不到黄泉我不会再见你。”
章太卫知道,她这句话出自《史记》,当年郑庄公与母亲不团结,就发誓:“不及黄泉,无相见也。”后来,他后悔了,真让手下挖了个地道,他与母亲在里面相见,关系又和好如初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陈曦说。
“那你说我想什么?”章太卫问。
“你肯定在想:你要挖条地道,让我和我爸爸在里面见面,然后和好如初,对不对?”
“有点吧,你怎么知道的?”他问。
“不是有句话么:男人有两大爱好:拉良家妇女下水,劝风尘女子从良;女人有两大爱好:和穷人总是谈钱,和富人谈的全是感情。”她说。
“这是鲁迅说的。”
“屁,这可不是人家鲁迅说的,这是批鲁迅那帮痞子杜撰的。不过说的确实有道理,譬如你这个人就是这样,譬如我爸爸要是个好官,你肯定鼓励我去闯世界。而知道我爸爸不咋地之后,你又会劝我跟我爸搞好团结。”
“但是…我感觉这是人之常情吧?”
“所以现在的社会不是法治社会,而是人情社会。讲人情的结果,就是用人情代表原则,是所以从上到下…难免会不出现塌方式的腐败。”
这时,章太卫突然想,这个女孩看上去没心没肺、放荡不羁,实际还真有些思想,比自己这个成天讲党课的人,看问题都尖锐,表述的更是一针见血、入木三分。可是,虽然这么想,但他还是继续劝说她,因为毕竟要完成沈总交待的任务。
他说:“不管怎样吧,他毕竟是你的父亲,亲情还是要讲的。”
“晚了。”她说。
“不晚,父女之情,人伦孝道,天经地义,怎么会晚了呢?”
“是他把机会丢失了。”
“怎么呢?”
“我跟你说实话吧,当初我母亲得病之后,我不是直接与他决裂的,曾经与他进行了一次长谈,让他在我和贪之间做出抉择。”
“对,当时我就是这么说的,如果要我,就必须改邪归正,重新做人、好好做官,一切从头再来,以自己的实际行动,向我母亲赎罪。如果不这样,我们就彻底断绝父女关系,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从此形同陌人。”
“嗯,后来你爸爸怎么说?”
“他给了我一张卡。”
“卡?”
“对,一张银行卡,告诉我这是给我母亲看病、以及供养我上大学的钱。”
“后来呢?”
“后来我就明白了,他这是要一条道走到黑,偏要走上不归路,已经不可救药了。之后,我才说了那句话,告诉他好自为之吧。”
“你说的…有那么严重么?”他迟疑的问。
“实际发生的、比我说的可严重。”
“真的么?”
“那当然了。”
“你能不能…给我具体说一说?”
“还要怎么具体啊?你成天在这个圈子里混,还有什么不懂的么?”
“不不不,我这个人胸无大志,只是个碎催,可没干过什么大事。”
“也是,你的特点是贪财不好色,所以将来毁掉你的,肯定是女人,而不一定是钱财。但你也应当知道,女人的财产也是财产,掠夺女人的财产,可同样是贪污腐败、甚至图财害命的性质。”
“你最好别说我了,还是说说你爸爸好么?”
“哎…今天了奇了怪了,你怎么总盯着我父亲不放啊?”
“我…其实…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了解他…”
“不对,我知道你的目的。”
“我什么目的?”
“想通过我父亲,给集团承揽旧城改造的施工任务。”
“你怎么知道?”他听了很吃惊。
“我爸爸已经打电话告诉我了,说是沈总约见他,想要这次旧城改造的任务,但他没有答应。”
“他为什么不答应呢?咱们集团也是大企业,有实力啊。”
“也是为我和你吧。”
“为你和我?”
“对。”
“什么意思?”
“就是不愿让集团趟这个浑水了,因为旧城改造是个大染缸、大陷阱,迟早要出大事的。而我在集团工作,现在又真的假的有了你,不想让我们受连累。”
“有这么严重么?旧城改造不是国家的决策么?”
“国家的决策也是人决策的,只要是人决策,必然会出现偏颇。”
“什么意思啊?”
“我父亲喜欢文物,这个你知道吧?”
“知道,并且造诣不浅。”
“按照他的观点,旧城改造应当叫古城改造,主旨也应当是保留遗址、修旧如旧。但是按照现在的改造方案,整个古城就要推平,全部盖成高楼大厦,片地都是商场、酒店、麦当劳、肯德基,以及娱乐场所设施。说是心里话,这是对人类文明的亵渎,应当说是对历史的犯罪。”
“那…他应当向上面提出建议啊…”
“提建议?提建议有用么?这就如同一个大蛋糕,如果按照现有的方案改造,每个人多多少少会分到一点,但按照他提出的建议,就相当于蛋糕拿走不分了,能有人同意么?”
“那…不管怎么说吧,沈总交待给我的任务,我总得给他个回复吧?”
“你就跟他实话实说好了,告诉他这件事不能参与,不然会出事的。”
“能出事么?”
“能出事么?现在已经出事了!这次他到北京来,就是开这个会的。”
“是么?出什么事了?”
“我们那里有条主街,原来都是青石板路,青石板你知道吧?”
“不太清楚。”
“如果说要在烟雨江南进行评选,最具历史气味儿的代表性物件儿,并不是小桥流水人家,而是铺在整个城市地上的青石板。”
“就是铺路的条石呗。”
“对,这些条石也叫青石板,经历了商风周雨,秦时明月,见证了千百年来的世道变迁。青石板学名为石灰石,是水成岩中分布最广的一种岩石,主要成分为碳酸钙及黏土、氧化硅、氧化镁等,当氧化硅的成分高时,青石板的硬度就高,也有就是它经久耐用的原因。最为重要的,我们城市的每块青石板,背面都刻着制成的年代,甚至还有作坊与工匠的名称,可以说弥足珍贵。”
“要是那样的话,就是无价之宝。”
“但是,就在旧城改造之中,有人5元一块购买了条石,转手50000一块转卖给了日本,他们用来铺了他们的街道,盖了他们的庙宇。”
“这是你爸爸他们*?”
“不是,这是日本京都的人举报、神州帝都的人*,连日本人自己都看不过去了。现在是个大案,公安口、外交口都介入了。不过我父亲不是没责任,因为帝都去买青石板,是由他签字审批的。为此,你可以去回复沈总,这么复杂的环境,集团如果贸然介入,搞不好会赔个底掉、还得惹身*的……”
他不言语了。
此时,她又深深的打个哈欠,说道:“你去把窗帘拉上吧,我可真要睡觉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