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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夜色渐渐深沉,外面的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有些不像话。
姜去寒特地将门反锁,然后去洗漱。
洗完澡出来,听到了敲门声。
“有事?”
隔着门,她警惕询问。
“言谨来接我了,我马上离开。”
“这么晚言谨过来了?那你注意安全。”
“大门密码锁有点问题,现在关不上,你出来关一下,我走了。”
姜去寒听到他的脚步声远去,等了两三分钟,她才开门。
她穿着睡衣,里面只穿了个内内,不方便见傅屿川。
确信他走了后,她打算去看看密码锁出什么问题了。
一开门,走廊的感应灯亮了,发出微弱的光芒,笼罩出一个巨大的轮廓。
那个黑影就像是来自深渊地狱一样,突然逼近。
姜去寒吓得大气不敢出,直接被人推了进来。
她踉踉跄跄后退,对方来势汹汹,直接把她压在了床上。
姜去寒恼羞成怒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你骗我!”
“你防我防得和贼一样,你给过我机会和你好好说话吗?我想要和你有效沟通,可你每次都用那个荒谬的梦打发我。”
“姜去寒,我能做的该做的都做了,已经放下自尊来求你了,为什么你半点好脸色都不给。沈淮序有什么好!无论身份家世容貌,他到底哪一点比得上我!”
傅屿川觉得自己是疯了,竟然和别的男人争风吃醋,完全不像是自己的风格。
可他真的没办法了。
他红着眼,像是猛兽,痛苦悲愤的看着她。
“我爱你的时候,你哪怕是一介蝼蚁,在我眼里谁都比不上你。我不爱你的时候,谁都可以比得过你,哪怕是路边的阿猫阿狗!”
姜去寒说着绝情的话。
“你敢说你不爱我了?”
“敢!”
这个字斩钉截铁:“或许以前我还迟疑,但看你现在这样,我非常确定我不爱你了。你已经不再是我值得喜欢的样子了!人总是喜欢耀眼的东西,追着光跑,可看太阳久了会伤眼。有太多人想要得到太阳,而黑夜里的月亮却只照亮我一人。”
“傅屿川,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有这时间,你都能谈好几个了。”
“可我只想要你……我不做别人的太阳,只做你的月华好不好?你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和沈淮序公平竞争,好不好?”
“这对沈淮序不公平。”
“那我的公平呢!说爱的是你,说不爱的也是你,姜去寒,是你主动招惹我的!”
他气到了极点,竟然俯身下来。
嘶啦一声,衣服应声而碎。
他一口咬在了她的脖子上,又疼又麻。
姜去寒吓坏了,傅屿川要真的强迫她做点什么,她毫无反抗之力。
早知道就不留下他了,这不就是农夫与蛇吗?
“傅屿川,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姜去寒不断挣扎,他的气息实在是太近了,滚烫的唇在脖子上亲了好几个位置。
她太过害怕,也不知道在床头摸到了什么,狠狠扎在了他的肩上。
滚烫的鲜血汩汩流出。
姜去寒震惊的看着手里的东西。
竟然是一把水果刀!
她颤抖的松开手,身子颤抖,说不出话。
傅屿川感受到疼痛,撑起身子。
“你以为我要侵犯你?”
他低头看她,眼中全都是悲凉。
“姜去寒,如果我真的想的话,你根本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你早就是我的玩物了。”
他抬手,将刀子拔了出来。
锋利的刀尖上沾满了他的血。
他看着水果刀,嘴角无力的勾起,像是在嘲弄着什么。
“我……我太急了,所以才……家里有药箱,我帮你包扎,这个天气去医院比较难……等雨停了,我立刻送你……”
“姜去寒,*了我吧。”
姜去寒正急得要命,猛不丁听到这话,整个人震惊错愕的回头看傅屿川。
他站得笔直,手里拿着刀子,朝着她递过来。
“姜去寒,你那么心狠,朝我这儿来一刀吧。”
“你疯了,说什么胡话!”
她声音都是颤抖的。
“我没疯,你现在让我生不如死,我活的每一天都很痛苦。我情愿这一刀是朝这儿刺来的。”
他朝她逼近。
“姜去寒……明明是你先招惹我的啊!”
“可我死过一次了!你现在体会到的痛苦,根本不及我之前的十万分之一!“
姜去寒的情绪崩溃。
她冲过去,将傅屿川的刀夺走,用力的丢在地上。
“傅屿川,你好好看看,我也是个人!我死在了二十六岁生日,从四十八楼跳下,摔得支离破碎,血块飞溅!”
“你所谓的梦,是我亲身经历,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够了吗?”
姜去寒就像是失控的兔子,眼睛通红,里面蓄满了泪水。
傅屿川眼中全都是震惊,无法理解她说的话。
二十六岁……
可她现在才二十三岁。
人怎么可能会知道未来的事情呢,除非有一种可能,现在的进行时,是她的过去时。
她在努力的自救!
“不可能,这不可能……”
傅屿川瞳孔狠狠收缩,后退了好几步,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
姜去寒冷冷笑着,一滴泪挂在眼角。
“你看你现在爱我爱的死去活来,可在上一世你从未正眼看我,你依旧觉得我是个笑话。你和乔白羽成双入对,没人知道我是你的傅太太。”
“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不选你了吧,现在的我在规避风险,你就是那最大的风险。”
傅屿川嗫嚅唇瓣。
他说不出话来。
他唇色是苍白的,不知道是后背失血过多的缘故,还是因为姜去寒的话太过荒唐匪夷所思,难以接受。
他夺门而出。
很快,姜去寒就听到了楼下传来了砰地一声。
傅屿川离开了。
她整个人像是脱水的人,跌坐在地。
她拢起自己破碎的衣服,再也没有压抑自己,大声哭泣。
“啊——”
她痛苦呐喊着,像是要把肺里所有的不甘和痛恨全都吼出来。
窗外的雨下的小了。
她心里的雨还在磅礴。
不知何时,门突然开了,有个人影冲了进来,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看着她破裂的衣衫,脖子上的红痕,沈淮序赤红了眼睛。
他死死捏着拳头,身子都在颤抖。
“那个畜生……那个畜生把你怎么了?他欺负你了对不对?对不起,是我来晚了,我就应该第一时间回来……”
“寒寒,别怕,天塌下来还有我……”
他看着怀里的人,脸色苍白,唇瓣没有一丝血色。
她整个人都快要透明破碎。
她眼睛空洞,没有聚焦。
她迟钝的察觉到沈淮序回来了,仔细看了又看。
她抬手想去触摸,但又不敢。
沈淮序看着她痛苦纠结的模样,更加坚定心中所想,是傅屿川欺辱了她。
他紧紧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
“我回来了,我回来晚了。”
“沈……沈淮序……”
她声音都是颤抖的。
她终于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不是孤军奋战,还有个人无条件的站在她身边。
她紧紧的抱了过去,那样用力,干涸的眼泪再一次汹涌成泉,滚烫落下。
“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没有打你伤你吧,地上怎么会有血,你还有哪里受伤了?”
沈淮序这才注意到地毯上的血迹。
因为地毯是深红色的,一时间难以辨别。
他想分开她的身子,仔细查看她的身体,但姜去寒拥抱的更紧。
“不要松开我。”
“可是……好好好,我不松开。”
他也用力抱着她。
“寒寒,无论发生什么,你都是我的妻子。”
他给她吃定心丸。
他怕,姜去寒会因为自己被玷污了,而觉得配不上自己,自轻自贱。
姜去寒抱着他温暖的身子,一点点暖着她废墟的心。
终于,她缓过神来。
“寒寒……地板上凉,我们上床好不好?”
她听话点头,他搀扶着她上了床,给她倒了温开水。
她像是渴了很久,一口气喝完,温热的水顺着咽喉、肠胃流进肚子里,身体都是暖的。
“你受伤了吗?”
他小心翼翼回答。
她摇头。
“那这血迹……”
“是……傅屿川的。”
再次提起这个人的名字,竟然揪心的疼。
疼上辈子的凄惨。
“他强迫你,你伤了他?”
她点点头。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他再一次拥抱她,似乎想靠拥抱给她无尽力量。
事实上,的确如此,她急需要港湾。
“沈淮序……你信我吗?”
“信。”
斩钉截铁的一个字,没有丝毫迟疑。
“我……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我没有……”
哪怕她衣服破碎,春光外泄。
她的脖子上有着明显的红痕。
但沈淮序看她的眼神依然炙热坚定,没有丝毫迟疑的点头。
“我信你。”
姜去寒听到这短短三个字,突然鼻头一酸,眼泪根本控制不住,比刚刚还要凶。
沈淮序真是爱惨了自己。
哪怕这辈子还没有那么爱,他都能做到这一步,他的爱干净到不染尘埃!
“寒寒,你受委屈了。”
沈淮序抚拍着她的背,感受到她的痛苦和绝望,心脏像是撕裂了一般的疼。
“寒寒,有我在,谁也不能欺负你。累了,就休息一会,明天太阳会照常起来。”
“好……”
姜去寒惊魂未定,现在被他抱着,闻着他身上沁人心脾的木质香觉得十分安神。
她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沈淮序看着怀中安宁的睡颜,怜惜的抚摸她的脸颊,亲吻她的额头。
他将她轻轻放下,立刻给老蒋打电话。
“查一查,傅屿川在哪儿。”
他紧握拳头,他必须要找傅屿川算账。
很快,傅屿川的地址就查到了,他现在在医院,具体什么情况,老蒋打探不出来了。
沈淮序看了眼熟睡中的姜去寒,然后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现在外面雨停了,因为深夜车辆少,瘫痪的街道也恢复了。
沈淮序直接开车前往医院。
“傅屿川在哪一个病房?”
“沈……沈淮序?”
前台看到他十分惊讶。
帝都两大巨头就是这两位爷了,怎么今晚都来医院了。
“我问你,傅屿川在哪个病房!”
“这……我们签了保密协议,我不知道。”
“没关系,vip病房总共就那么几间,我慢慢找就是了。”
沈淮序也没有为难那个护士。
他直接上顶楼。
“傅屿川,你给我滚出来,你欺负女人算什么男人!”
沈淮序那样温和的人,此刻像是发了狂。
竟然一脚踹开了病房的门,看到里面空荡荡的,怒气反而更甚。
“傅屿川!她爱你的时候,你不好好珍惜,现在她不要你了,你却不愿意放手!你到底怎样才能放过她。”
又是一间,还是没有。
“傅屿川,你给我滚出来!你觊觎别人的妻子,简直不是东西!”
“是你把她推到我身边的,你已经伤害她那么多次了,你还要折磨她到什么时候。”
整个长廊都是他的怒吼声。
最后一间房了。
沈淮序知道他一定在这里。
他几乎把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出来,用更重的力道,将门踹飞。
里面,赫然是傅屿川。
他躺在病床上,看样子很不好。
可沈淮序却不管,他心爱的女人被欺负了,他心里早就千疮百孔。
他忍够了!
他捏紧拳头,挥舞过去。
傅屿川即便受着伤,身体还在低烧,但却能稳稳地接住他的拳头。
“即便我现在这样,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可我就是要打你,打到你清醒为止。”
“不自量力,现在她不在,我看谁能护得了你!”
傅屿川内心也是充满火气。
两个男人你来我往,拳拳到肉。
一旁的言谨不敢插嘴,不敢劝架,只能看着。
沈淮序全靠力量带动胳膊,挥舞每一拳。
可傅屿川毕竟是练过的,更懂得关节运用的技巧,身法更灵敏一点。
几番下来,沈淮序就落于下风。
最后,傅屿川压在他身后,一拳拳的打。
“妈的,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我真应该弄死你!”
“当初竟然给你钱度过难关,那钱烂在银行,也不应该给你。你让我别惦记你的妻子,可姜去寒是我妻子的时候,你又干了什么。”
傅屿川打着打着,打累了,拳头生疼,沾满血迹。
已经分不清是沈淮序的还是自己的。
他不过是喘口气的功夫,没想到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人,突然睁开红肿的眼皮,里面全都是森然的*意。
他竟然反制起身,用尽全身力气,汇聚在拳头。
没有华丽的技巧。
没有灵活的身法。
只有替爱人出头的怒意。
砰——
拳到肉的一下。
傅屿川那一瞬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震裂开来。
“咳咳咳咳……”
傅屿川控制不住的咳嗽,吐出了一大口血,想要站起来,竟然浑身无力。
“先生。”
言谨立刻赶了过去,将人搀扶起来。
傅屿川狼狈,沈淮序更惨。
半边脸都是肿的,看不清本来样貌,额头还有十厘米的口子,结了厚厚的血痂,那是被傅屿川拇指指甲划破的,深可见肉。
他胸口骨头都要断了一根。
可这样的人,竟然还能做到反击,并且一招致胜。
原因无他,因为沈淮序够坚定,毅力强大。
他想做的事,一定会做成。
他想要保护的人,也一定要保护住。
他不能再犯当年的低级错误。
他没了妹妹。
不能没有姜去寒。
两世,他对姜去寒的感情都很复杂,一开始只是把她当妹妹,想要弥补缺憾,拯救当年的自己。
可后面,他发现自己爱上她,心疼她,想要永远永远守护她。
两世经历的事情不一样,但他的心一直都是坚定不移的。
他要保护他的爱人,直至死亡。
“不要再欺负她,否则我会和你拼命!”
沈淮序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去。
他走路一边脚轻一边脚重,踉踉跄跄,十分狼狈。
傅屿川深深看着他的背影,剧烈咳嗽。
他竟然丝毫不怀疑沈淮序这话。
当初他妹妹被人*了,他将整个人口拐卖的犯罪链条全都得罪了,一个都不放过。
星耀传媒每年都要投入巨大的费用去打击人口拐卖,因此沈淮序得罪了太多的人。
他这个人就是典型的见了黄河也心不死。
执拗!
他绝对说得出做得到。
“先生,要我说你就别去找姜小姐了,强扭的瓜不甜。更何况,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总会有合适的!”
“闭嘴,叫医生。”
傅屿川捂着胸口,感觉里面有根骨头刺破了血肉。
姜去寒还在睡觉。
她突然梦见浑身是血的沈淮序,那张脸苍白到透明。
他看着自己在笑,笑得很凄凉,那一眼像是最后的诀别。
她心里很慌,想要努力追上去,可他明明就在眼前,她用力的往前跑,怎么都到不了他面前。
“沈淮序……沈淮序……”
她无助的念着他的名字。
突然,沈淮序消失了,天地间空荡荡。
姜去寒瞬间被吓醒了。
她惊得一身冷汗。
只是个梦而已。
她松了一口气,蜷缩成一团坐在床上,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闹铃声打破安静。
她拿起手机看了下,是个陌生号码。
她拿起接听。
“你好,这里是第一人民医院,请问你是沈淮序的家属吗?”
“我是。”
她赶紧回答。
“你来医院一趟,病人现在很危险,既需要家属签字。”
姜去寒脑袋嗡嗡一片。
病人很危险?
怎么会这样。
她都来不及换衣服,穿着睡衣就跑了出去。
一路飞快的赶到医院,人已经躺在手术台上了,就等着家属签字。
“快点吧,情况紧急。”
护士催促着。
姜去寒颤抖的写上自己的名字,眼看护士就走,她赶紧拦住。
“请问我爱人他怎么了?”
“肋骨刺穿胃部,导致内脏出血严重,有生命危险。”
姜去寒听完后,大脑一片空白。
好端端的,怎么会内脏出血呢?
她坐在手术室外面,两眼抓瞎。
她甚至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她给老蒋打电话,终于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沈淮序知道她被欺负后,愤然去找傅屿川报仇。
他明明知道自己不是傅屿川的对手。
也明白星耀传媒不及傅氏集团。
他更知道这件事会有怎样的后果,可他还是这样做了。
傅屿川也好不到哪去,胸口骨头断了,但没有他这么严重。
姜去寒又气又急。
“他从不是任性妄为的人,这次……这次怎么就……”
老蒋隔着电话也叹了一口气,唏嘘的说道:“我是看着他长大的,少爷什么性格我最了解,脾气温和,情绪稳定,一向拿得定坐得住。可这次,他什么都没考虑,只想替你出一口气。他这样不理智,我也只看过两次,上次还是小姐出事,这次……”
“少爷私下和我说,他对你感情不深,想和你好好培养感情。可我怎么看着……他用情至深而不自知。姜小姐,我也知道傅总还中意你,等你回心转意。你既然选择了少爷,可千万别辜负他。你要么就别给他希望,一旦给了,就别轻易拿走。”
“少爷表面是会撑得住,也不会像傅总那样做那些挽回的事,但背地里……他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熬过来。”
姜去寒听到这些话,心里发酸的厉害。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不是一时兴起,也不是找他当备胎,我是真的动了心……”
从上辈子开始,就已经被他打动了。
“蒋叔,我会好好爱他,像他那样爱我一般的爱着他。”
“好……好,那就好,姜小姐,老蒋先谢过了。”
电话挂断,姜去寒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她盯着手术室的门,眼泪更是像断了线的珠子,控制不住的落下。
她捂着脸,声音哽咽。
“你怎么那么傻?怎么就那么傻……”
她忐忑的等了一个小时,没等到手术室的门开,反而等到了沈父沈母。
沈父快步过来,焦急的询问情况。
“怎么样,淮序怎么样?”
“不知道,只能等结果了。”
“现在没结果就是最好的结果!”
沈父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一旁的沈母却阴沉沉的说道:“他从不会和人交恶,他脾气好的很,怎么会和傅总打架,内脏出血住院手术呢?”
言下之意都是因为姜去寒。
沈父也知道了这件事,但他没有怪罪姜去寒,现在沈母拿出来说事,沈父反而瞪了一眼。
当初沈母离家出走,沈父就断了她所有的银行卡信用卡,也和她几个交好的闺蜜打好关系,不准留宿她。
不到一天,就灰溜溜的回来了。
沈母吃了一肚子的气,却无处发泄,现在总算找到口子了。
“我儿子是因为你才这样的,你这个扫把星,和你在一起准没好事。之前是网曝,现在是受伤,你这是要他的命啊。”
姜去寒死死捏着拳头。
沈母并不关心沈淮序的死活,只是借着这件事发难。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恶毒的母亲。
她不说话,不想再手术室外面和沈母争执,打扰里面的医护人员。
可沈母却觉得她理亏,无话可说了,后面更来劲了。
她甚至出手狠狠推搡了一下姜去寒,险些没把人推倒在地。
“你干什么,为什么非要和一个晚辈过不去。”
沈父看不下去了。
“我把她当晚辈,可她把我当长辈吗?都和淮序结婚了,叫我一声妈吗?况且,别以为有傅家给你撑腰,你就能得到我的认可,我绝不会承认有你这样的儿媳!”
“淮序一向不会冲动,可现在为了你打了傅屿川。要是傅屿川计较起来,最终受苦的还是我儿子!你就是扫把星……”
“说够了吗?”
姜去寒忍无可忍。
“你……你这么和我说话?”
“你在乎过淮序吗?你不关心他在里面是死是活,你现在计较我的不是,趁机发难!你爱淮语妹妹,因为你对她倾注了无数心血,你渴盼着她长大。那淮序呢?懂事的孩子注定会这遗忘是吗?他也是你的儿子啊,你不能因为他这么多年没向你索取什么,你就理所应当的忽视他冷落他啊!”
“你关心过他想要什么,喜欢什么吗?你知道他上台拿奖杯的时候,多么希望在台下看到你吗?多希望你看到淮语妹妹的同时,眼角余光也能落在他的身上吗?”
“淮语妹妹离开了,他也很难过,明明是恶人犯了罪,你不去计较恶人的过失,你反而责怪同样心碎到快要死掉的沈淮序!你知不知道他这些年一直活在自责里,他吃素很多年了,你知道吗?他遇庙修庙,捐赠了很多的钱,甚至在每一个菩萨金身下面长跪不起。”
“人心都是肉长的,你也疼疼他好不好,不要把恶人的罪责加注在他这个受害者身上!他多么希望当初死的是他,而不是淮语妹妹,如果当时只能救一个,他会毫不犹豫救淮语妹妹的。他当时去的时候,淮语已经死了,他没办法!”
“可死的不是他啊,永远不是他啊!你知道我怀我女儿的时候,我吃了多少苦吗?她生下来从两斤多,像个猫儿一样。我守着哄着,求老天爷求各路神仙,把她养到那么大。就因为他爱出风头,非要去做明星,他妹妹也不会遭此横祸死掉!”
“事情因他而起,我为什么不能恨他,为什么!”
沈母嘶吼着,模样狰狞,眼底全都是泪。
她死死看着紧闭的手术室的大门。
“最好,他死在这里,永远不要睁开眼。”
啪——
沈父忍无可忍,一巴掌狠狠扇了过去。
沈母的脸被打到一边,脸上有着清晰地巴掌印子。
沈父的手在颤抖,想要查看她的伤势,可沈母却歇斯底里。
“你打我,你竟然打我!”
“你闹够了没有,淮序是我们的亲儿子,你竟然诅咒他去死!天底下哪有你这么狠心的妈!这些年因为淮语,你情绪一直不稳定,我也因此疏远了淮序。早知道你这么多年了还冥顽不灵,我就不应该纵容你,就应该把你直接送到精神病院去!”
“好啊,你以为我稀罕待在这个家?不用你把我关起来,我自己进去。我没有病,我就是想要我的女儿,我想要淮语!你们不懂,你们根本不懂我有多爱我的孩子!”
说完,沈母转身离开了。
姜去寒听到最后一句话,心脏很痛。
她替沈淮序疼着。
沈淮序算什么呢,难道不是她的孩子吗?
还好……他现在在里面做手术,要是听到了这些,该有多难过啊。
沈父看着沈母走了,又看了看后面的手术室,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背脊都佝偻了几分。
“爸……你还好吗?坐下来歇一会吧。”
沈父摆摆手:“我去找他妈,我还是放心不下。淮序这边就拜托你了,一有消息就给我打电话。”
“我会的,你快去吧。”
沈父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走到尽头突然回头。
“淮序……会没事的吧?”
他小心翼翼的询问。
姜去寒眼眶滚烫。
“会没事的。”
她哽咽着,说出这几个字,喉咙都是苦涩的。
一定会没事的。
有不爱他的人,但也有爱他的人啊。
她仰头祈祷。
“沈淮序……你可一定要好好的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手术室的门开了。
外面也亮起了鱼肚白。
她熬了大半夜,终于等到了。
她赶紧起身走了过去,不敢去看沈淮序。
“医生……他……他……”
她艰难开口,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医生疲惫的点点头:“好在病人意志力顽强,手术最后成功了,后面需要好好休养。”
“谢谢医生,太谢谢了。”
姜去寒激动地抓住他的手,恨不得给人跪下。
沈淮序被送到病房,她光是看着他,就哭了好几次,好不容易止住,停了一会儿,眼泪又忍不住落下。
她守着他,寸步不离。
突然,有人敲响了房门。
她起初以为是自己幻听,她一直专注地看着沈淮序。
直到那扇门打开,有人走了进来。
她以为是医护人员来换药,转头看去,看到傅屿川身影的时候,她整个人僵住。
她很快反应过来,立刻张开双臂,护在了沈淮序面前,警惕的看着他。
“你来干什么,你敢动他一下,我和你拼了。”
傅屿川听到这话,心脏揪紧。
他仿佛看不到自己也穿着病号服。
看不到他苍白的脸。
他大步上前,路过姜去寒身边的时候,姜去寒忍无可忍,抓起他的胳膊用力咬了起来。
这一口很深很深,牙齿刺破皮肉,口腔里全都是鲜血的气息。
他明明很痛,却强忍着,眼神复杂的看着她,一时间爱不得恨不得。
姜去寒松开了口,后退好几步,守在床边,不让他靠近。
傅屿川看了眼手臂,鲜血染红了衣服。
“你还真是说到做到。”
他自嘲一笑,笑容是那样苦涩。
“这儿不欢迎你!”
“昨晚,可是他来找我打架的,他成现在这个样子,也只能说明他没用!”
“是你先欺负我的!傅屿川,是你太过分了!”
“随便你怎么说,我来只是看看他死没死。既然没死,我们也该好好谈谈了。”
“我和你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三年后,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是谁,是以前的姜去寒,还是……另外一个人!”
他双眸锐利,盯着她,似乎能洞穿她的灵魂。
姜去寒听到这话,全身颤栗。
面对他剖析灵魂的眼神,她下意识想要闪躲,却被他无情捏住下巴。
“姜去寒,看着我的眼睛!”
“出去……出去说。”
她最终妥协。
她不想在病房,怕昏迷的沈淮序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她下意识看向沈淮序,想要保护他。
傅屿川察觉到她的眼神,心脏刺痛。
他的胸口断裂了一根骨头,才固定好,开刀的伤口现在裂开,鲜血汩汩流出。
他都没有卧床休息,就想来看她,可是她却守在另一个男人面前。
她肯跟自己说实话,却不敢和沈淮序说。
因为,她想保护沈淮序。
思及至此,傅屿川只觉得心脏更痛。
他终究是被抛弃的那个。
两人来到医院长廊。
姜去寒被他看着,无处可逃。
“如果我告诉你,我是重生回来的,你信吗?”
傅屿川不说话,只是深深看着她,他自己会判断真假。
“我说的那个梦,不是假的,是我亲身经历的。上辈子我亏欠沈淮序太多,你伤我太深,现在我避开你,我有什么错?”
“我不信。”
“你要是不信,那我也没办法……”
她的话还没说完,傅屿川打断。
“我不信上辈子我没爱上你。”
姜去寒:“……”
她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傅屿川。
他怎么敢说这样的话?
“傅屿川,你别信口开河了,我经历过!我父母病重,急需要钱,我跪在寂园一晚上,第二天病重得快要死掉。你没有出手相助,一分钱都不愿意给我,我爸妈没有熬过那一晚,病死了!”
“你和乔白羽暧昧不清,夜不归宿,无论她说什么你都信,看着我被诬陷!”
“我被绑了,你这个丈夫置若罔闻,是沈淮序不要命的去救我!”
“那三年我生不如死,我真的很后悔嫁给你。我曾经以为,你的心就算是一块寒冰,我也能融化。可后来我才发现,你的心是寒铁做的。”
“冰有可能融化,可寒铁永远不可能!”
姜去寒红着眼眶。
“所以,这一世明明事情朝着不同的方向发展,你依然要选择抛弃我?”
“是……你不值得我原谅!”
她斩钉截铁。
傅屿川死死捏着拳头。
“好,好得很……既然你如此决绝,那我也没必要死皮赖脸。姜去寒,希望来日没有你求我的时候。到时候,我会让你跪着承认自己错了!”
“我绝不会求你。”
“好……”
傅屿川怒极反笑,牵扯到了胸口的伤疤。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去。
一直上了电梯,他才开始咳嗽。
嗓子眼腥甜一片。
一出电梯,他眼前一黑,栽了出去。
好在言谨及时赶到,稳稳扶住。
他的手正好按在了傅屿川的胸口,结果掌心湿漉漉一片。
血,全都是血。
“先生……医生,医生快来啊!”
傅屿川的脸骤然失去血色。
医生赶紧过来紧急缝合伤口。
好半天,才止住了血。
“傅先生,你可一定要听医嘱,不能再乱动了,伤口已经有些细菌发炎了,一定要静养,知道了吗?”
“我会的。”
医生离去,病房里只有他和言谨。
“先生,你就不要去找姜小姐了吧,她就是个没心肝的,你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言谨,我问你,如果我不爱姜去寒,但还是有婚约在身,和她结了婚。那我有可能和乔白羽搞在一起,婚内出轨吗?”
“怎么可能?”
言谨想也没想,直接否定。
“为什么?”
“先生不是那样的人,我跟了你这么久,这点还是很清楚的。哪怕你和姜小姐没结婚,只是有婚约,你都不会和乔小姐乱来的。先生有底线,不会触碰这样简单的道德界限。”
傅屿川听言,眸光更加深邃。
他也相信,自己绝不会在和姜去寒婚姻存续期间,和乔白羽乱来。
也许两人走得近,但绝不可能上床。
就算退一万步,两人因为各种原因,比如下药、酒后乱性,睡到了一起。
他也绝不会让自己无限沉沦,必然会给乔白羽和姜去寒一个交代。
“那你觉得,如果是以前那个状态,我不爱姜去寒,还很讨厌她。她家里出事,生命攸关的事,她求到我头上,我会帮吗?”
“如果不违背法律道德,先生会帮的。”
傅屿川眸光更深邃了。
“看来,她不够了解我,我也不够了解她。”
傅屿川良久才吐出这句话。
言谨一头雾水,因为傅屿川的话很奇怪。
“先生,你到底怎么了?”
“你先出去,我想一个人冷静一下。”
他现在思绪紊乱。
他疲惫不堪的闭上眼,躺在枕头上,想着姜去寒那绝望凄厉的脸,那样充满恨意的看着自己。
上辈子……她到底受了多少委屈。
为什么在她眼中,自己冷血无情,还对婚姻不忠。
他很想告诉姜去寒,自己不是那样的人,可在姜去寒眼里,自己已经判上死刑。
他很想去三年后好好问问,为什么他要这样对姜去寒。
可他无处辩驳。
他明明什么错都没有。
明明……什么错都没有啊!
姜去寒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也没有吃任何东西。
她紧握着沈淮序的手,心里有很多话想说,但此刻却说不出口。
如果不是因为她,沈淮序不会如此拼命。
明明知道以卵击石的后果,可他还是做了,不惜搭上自己。
她以为自己已经够了解沈淮序了,可现在才发现,她了解的还不够。
突然,掌心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
姜去寒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可很快,他的手指轻轻抚摸过掌心,似乎在安慰着什么。
姜去寒猛然看向病床上的沈淮序,发现他艰难睁着红肿的双眼,看着自己。
他嗫嚅唇瓣,想要说着什么。
只是……
他戴着氧气罩,声音很轻,传不过来。
姜去寒激动得热泪盈眶,说不出话。
她凑过去,想要努力听清他的话。
想知道……
他到底要说什么。
是渴了还是饿了,亦或是在喊疼。
她的唇贴在了氧气罩上,终于听清了他的话。
“别哭……”
“我好心疼……”
那一瞬,姜去寒整个人都怔住。
怎么……怎么会是这句,他都不为自己想想吗?
眼泪炙热滚烫,滴落在他的脸颊上。
他费力抬手,很想去擦拭她的脸。
可他太虚弱了浑身多处骨折,疼得一点力气都没有。
眼看他的手就要在半空中坠落。
姜去寒心脏一颤,赶紧握住,然后轻轻放在自己的脸上……
她让他感受自己为他流的每一滴泪。
他指腹是那样轻柔的擦拭。
姜去寒按了呼叫铃,很快医护人员过来,又给他检查了一番,开了一些药。
他现在无法进食,只能靠输送营养液。
“我……没事……”
他休息了很久,也有了点力气,说话声音大了许多。
“你都这样了,还说没事。你差点连命都没了,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我都快被你吓死了。刚结婚你就打算让我守寡啊!”
他面对她的哭闹,没有辩驳,只是眼神如春水浮动。
他的世界本不鲜亮。
但因为她的突然闯入,多了许多绚烂的色彩。
她现在打自己骂自己都是好的。
他没告诉她,其实在手术间他隐隐听到了外面的争执声。
她在为自己发声。
她懂自己!
他当时只有一个念头,不能死!
死了寒寒就是别人的了,也许下一个也会像他这样珍视爱慕她,但他却永远要孤零零的了。
那一刻,他迸发出强烈的求生欲。
“下次不会了……”
“还敢想下次?”
“我会保重自己……有你,我想活到一百岁。”
“要是……没我呢?”
她下意识询问。
“没有你,也就没意思了。”
他浅浅一笑,声音很轻,云淡风轻,像是在谈家长里短。
只有姜去寒的心漏掉一拍。
他温暖的不像话,明明自己处于阴影里,却散发着自己全部的光芒,去温暖着别人。
她再也忍不住,情难自禁的上前拥抱着他。
喜欢傅屿川,是年少爱慕。
她第一次去傅家,格格不入,胆怯自卑。
傅屿川为人正直冷峻,看不惯那些佣人的所作所为,他帮助了自己,散发了善意。
也许换个人,阿猫阿狗,他也会如此。
可她却因为这个,喜欢了很多年。
因为这种喜欢,有太多的滤镜,忽略了清醒的判断,明知道他不适合做伴侣,但还是一腔热血。
现在,她喜欢沈淮序,是因为越深入了解,越觉得他内心强大,有着令人折服的魅力。
他坚持做对的事情,内心执拗。
他救着每一位失足孩童,打击每一次人口拐卖,是在救和沈淮语一样的人,是在救当年的自己,是在拯救无数个快要濒临破碎的家庭。
他没有邀功,没有广而告之,默默为之。
为此,树立很多敌人,也在所不惜。
她没有五千万赎金的时候。
她联系沈淮序,知道他一定会来。
他的善良从不显山露水,却足以令无数人动容。
她为了摆脱傅屿川,故意拉他下水,他也没有和自己计较。
他为了保住星耀传媒,低声下气去找外商投资。
明明知道爱德华对他很重要,可还是为了自己,得罪了爱德华。
如果没有傅氏救他,星耀传媒早就完了。
他这种人,就算是权衡利弊后,也依然选择心中对的事情。
他的存在,能让人觉得心安。
难怪……
那么多粉丝喜欢他。
“沈淮序……”她抱着他,眼泪打湿了他的衣服。
“我好像……更喜欢你了。”
她轻声说道。
沈淮序身子一僵,忘却了所有的疼痛。
“姜去寒,我已经更喜欢你了。”
这段日子,姜去寒天天在医院忙活,等他能吃东西的时候,变着法子给他做好吃的。
沈父来看过几次,沈母一次都没有,真的搬到了精神病院,也不怕别人看沈家笑话。
沈淮序劝解。
“带她回家吧,我和寒寒以后没事不会过去的。有什么重要的事,我私下联系爸就好了。你们有自己的日子,没必要为了我反目成仇。”
“*她这是病,你要多担待。”
在医学上,沈母可以定义为创伤后的应激反应,心里断定女儿的死是沈淮序,只有一直恨着他,她才有勇气一直活下去。
这种病没办法治疗,主要病症莫名狂躁,有伤人和自残的倾向,很容易应激。
这种情况需要打镇定剂,但长期打下去会出现免疫,而且镇定剂里含有一定伤害中枢神经的药物,长期以往会让人精神紊乱。
这些年,沈淮序一直规避和自责。
可现在,他觉得自己应该坦然点。
妹妹的死,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他不是施害者,他也是受害者,他应该和自己和解。
“不用多担待,我们都不容易,以后各自有各自的生活。”
沈父听到这话,有些意外。
沈淮序似乎哪里变了,眼神明亮了许多,没有以前那样明明是在笑,可笑意不达眼底,心里有很多心事。
现在,他似乎已经放下了。
沈父唏嘘,看来姜去寒的出现是好的。
这件事沈淮序也是受害者,把所有的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一直在赎罪,他已经很累了。
“儿子,我想告诉你,喜欢表演投身演艺圈,你没有错。你的狂热粉丝是犯罪团伙,也不是你的错。你妹妹的死……是我们福薄,留不住她。”
沈淮序听到这话,身子轻颤,却强忍着,没有任何回应。
只有他泛白的指关节,出卖了他不平静的内心。
沈父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离开。
等人走了,他的肩膀瞬间垮下。
姜去寒站在门口没有进去,这个时候男人都是要面子的,让他自己安静处理一下反而更好。
她远远看去,看到沈淮序在床上又哭又笑,喃喃自语。
最终,轻轻摇头,洒脱一笑,平静的看向窗外的灿烂艳阳,还有窗台边上放着的盆栽茉莉。
姜去寒等了十多分钟才提着保温盒进去。
“准备吃饭啦,看我今天准备了什么,我买了个鸽子炖汤,还有荷兰豆、芋头排骨……”
“寒寒,等我出院了,我们一起去拍婚纱照好不好?”
“啊?”
姜去寒一愣,属实没想到这个。
两人结婚就很戏剧性,突然脑子一热就领证了。
没有婚礼,没有婚纱照。
她也不注重那些虚头巴脑的仪式,所以压根没想起来过。
“你不愿吗?”
“当然没有,就是有些突然。行,听你的。那你可要多吃一点,不然太瘦了拍起来不好看。”
他点点头,视线落在她的小腹上。
月份多大了?
再不拍,等肚子大了就不好看了。
不仅是婚纱照,他还要准备别的东西。
该给姜去寒的,一样不能少!
姜去寒隔几天就要回家一趟,因为要拿换洗衣物。
她去医院车库,电梯门开了,看到里面站着的男人,她呼吸一紧。
傅屿川出院了,他整个人消瘦了几分,眼神更加深邃了,里面像是装着宇宙黑洞。
两人视线在半空中交汇。
傅屿川只看了她一眼,就淡漠的收回目光,仿佛根本不认识她一样。
姜去寒本想等下一趟,但又觉得太刻意,只能硬着头皮进来。
她站在了最角落。
傅屿川也是去地下车库。
终于到了负二层,姜去寒出去的时候,不小心绊了一下,摔倒在地。
傅屿川看了一眼,没有出手相助,而是大步往前走,头也不回。
姜去寒揉了揉发疼的膝盖,也没放在心上。
以后成为陌路人,挺好的。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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