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读《葛覃》第一章,我总有一种瘆得慌的感觉。长长的葛藤,一直蔓延至山谷中,藤上长满了青青的叶子。读着读着,我总觉得好像有一条青绿的长蛇,拖着它那令人生畏的身子,向我爬来,一对绿豆大小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我甚至看到了它口吐蛇信子。
也许我的想象过于夸张了吧?但长长的葛藤,分明人迹罕至,有点儿荒凉。
天空中飞来一群黄色羽毛的鸟(为什么是黄色的鸟,《诗经》里可不止一次出现过黄鸟,像“交交黄鸟,止于棘”便是一例)?有点想不明白。这些鸟儿飞倦了,在灌木上歇息,不时发出欢快的叫声。真是一群没心没肺的低等动物。
第二章丢下黄鸟,又转到葛藤上了,依旧重复上一章的内容,依旧是葛藤长,葛叶绿,是不是怕我记不住,有没有一点新鲜的?
还真有。葛藤割下来用水一煮,能织成布。长见识了。现代人还真不知道葛藤居然有这样的作用。葛衣葛巾,原来是这样来的。
葛藤能织成粗布,细布,不管是粗布细布做成的衣服,穿在身上总归是那么舒服。都说知足常乐,这就是例子。
从下文得知,这个容易满足的人是一个妙龄女子,她似乎与首章出现的黄鸟一样,同属于没心没肺的家伙,你看她,一会儿穿上粗布衣服,很好;过一会儿又换上细布衣服,还是不错。
她这样穿上脱下,又换上另一件,你看得有些呆了。长长的葛藤带给你的荒凉感也不见了。你禁不住感叹道:生活真美!
再读第三章,小女孩向“师氏禀告”,她要嫁人。你又是满腹疑问:谁是“师氏”?她到底要嫁给谁?
于是你猜想,所谓“师氏”,一定类似巫师之类。《诗经》时代,一定有我们不理解的原始宗教,一定有消失了的民俗。干脆,“师氏”就相当于基督徒的上帝,信待们毫无保留地信任上帝,小女孩也毫无保留地信任“师氏”。你分明觉得,小女孩在“师氏”面前,是那么虔诚。你不由得承认,虔诚是世上最美的表情。
向“师氏”祷告完毕,小女孩在众人前,又恢复了平常的模样,洗起了衣服,这应该是小女孩平常*活计,似乎没什么异样。但只要你细心一些,你会发现小姑娘嘴角一丝微笑。
你禁不住再去猜,谁是小女孩心中的“他”?他们又是什么时候相遇相交的?莫非是在葛藤叶下,他们互诉起了衷肠?有些遗憾小女孩把心事藏得密不透风。不过,说到底,这干你什么事?
读完全诗,你不由得会心一笑:小女孩长大了,她的心事千万别猜。
很显然,这是一首蕴含了生命欢欣的诗。不过,这只是你的解说。《毛诗》云:《葛覃》写的是“后妃之本”,“后妃在父母家,则志在于女工之事,躬俭节用,服浣濯之衣;尊敬师傅,则可以归安父母,化天下以妇道也 。”这哪里是诗,简直是女德教科书。
朱熹对《毛诗》的看法是肯定的,他用了两句话归纳了所谓的后妃之本:已贵而能勤,已富而能俭。
朱熹更是赞叹道:德行之厚,在于行人之所难。
傻眼了吧?到底是你才疏学浅,还是《毛诗》与朱熹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