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嫡亲妹妹,亦是贵妃娘娘。
再次回门,走的时候只带了一样东西:我。
自此对我百般刁难,所幸被圣上搭救。
长夜漫漫,我的腰带被玉指挑开,「对他逢场作戏便可,阿姐,我们才是一家人。」
1
温初宜刚入宫的第一日,宫里就递来了消息,道温初宜被圣上亲封为淑妃。
在看到那明晃晃的圣旨时,我的心也跟着颤了下,有惊讶,但激动更甚。
在得知她被皇上特许回家省亲时,我站在人群中,心跳如擂鼓。
自温初宜进门,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她身上,嫡母和父亲更是拉着她的手一遍又一遍询问她可还有什么想要的。
在她笑着应承,目光扭转,最终与我稳稳对视时,我知道,我努力经营数十载的计划,终于拉开帷幕。
「女儿如今已然贵为淑妃,吃穿用度自是最好的,只是...」
她温初宜话锋一转,「这深宫寂寞,也不知何时再能回家,可否让女儿将阿姐带回去,也好有个贴己人说说话。」
父亲望着我皱眉,朝我招招手。
姨娘见状在后头推了我一把,我按住有些颤抖的手腕,绕过人群,恭顺低头,「父亲。」
他生平第一次摸了我的头,「阿四是吧,既娘娘与你亲昵,便随娘娘入宫吧。」
一旁嫡母也道:「你是姐姐,切记万事要以妹妹为主,无论发生何事,切莫要贪生怕死,定要护妹妹周全,你可知晓?」
我紧张捏紧的拳头缓缓松开,最终温顺地应下,「阿四谨记母亲教诲。」
自此,我从丞相不知名的小姐成了淑妃身旁不知名的丫头。
身旁的步撵被掀开,温初宜望着我,「阿姐何苦哭丧着脸,莫非是舍不得家?」
我还未应答,就听她嗤笑一声,「家中姊妹众多,父亲连阿姐的名字都能记错,想来去哪都是比在家好的。」
她探出头,望着我勾唇,「对吗?我的小五阿姐。」
我直起身体,抬手遮在温初宜头顶,「今日风雪太大,娘娘还是坐好,仔细吹坏了身子。」
约莫走了一会,她的视线扫过全身,最终落在我踮着艰难行走的脚尖上,这才重新坐了回去,我也松了口气。
自幼时起便听姨娘讲皇宫是多么富丽堂皇,就连那殿前的狮子,都是金子做的。
那时我便期望着有机会能去看一眼,还遭到姨娘取笑。
「能进宫的那都是贵人。」
我惊叹,「我堂堂丞相府小姐,还不算是贵人吗?」
姨娘乐得打哈哈,「你算哪门子小姐。」
如今真切地见着了,我忍不住惊呼,还是觉着姨娘那时说得过于保守了。
一路到了寝宫,她们伺候着温初宜进了殿,我跟在众人身后,一只脚刚踏进门,扑面而来的热气驱走了半数寒气。
另一只脚准备跟上,又被宫人拦了下来,「五小姐身上寒气过重,还是随奴婢去偏殿休息片刻再进殿吧。」
我刚要应下,就听屋里人发了话,「没那么娇贵,在外头叫雪化了就行。」
我又退了回来,就站在屋檐下等着。
温初宜比我想得更要受宠,前脚刚回来,后脚萧戾就来了。 2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在进门前,他好像看了眼一旁浑身湿透的我。
不稍时,殿里有人来传了话,说娘娘心情好了,叫我去偏殿换身干净衣裳。
出门时,正巧撞见温初宜送萧戾出来。
他在走之前又望了我一眼,我正在想这次是否也是错觉,就瞥见温初宜那带着实质的,戒备的目光在我与萧戾之间扭转。
想来不是我的错觉了。
萧戾走后,温初宜的目光彻底落在了我身上。
这天实在是太冷了,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阿姐若是冷,便随本宫进殿吧。」
进了主殿,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在这隆冬,竟也能这般热乎。
「本宫早在闺阁之中便听闻将军府小姐才貌过人,心中喜欢得紧,知晓一听到淑妃省亲回宫,这便立马来了。」
说话间,一身披华丽大氅的貌美女子不紧不慢走了进来,手里抱着汤婆子,屋里的宫人一齐行礼,我也学着她们的动作,「奴婢参见贵妃娘娘。」
她没管我们,径自和温初宜客套起来。
说了半晌,好似才注意到屋里还有别的人,这才喊了句都起吧。
我腿蹲得发麻,起身时一个踉跄,险些跌倒,贵妃的目光投到了我身上,「这是哪个嬷嬷带出来的宫女,规矩都没学好。」
一旁有宫人要解释,被温初宜打断,她冷声,「既规矩没学好,便出去跪着吧。」
我微愣,后应下,转身出了门,在殿外规矩跪着。
温初宜二人在殿内聊了许久,一直到圆月当空,连周围的雪都停了,贵妃这才出来。
路过我时,她的脚步顿住,「你是淑妃的姐姐?」
我不知该应是还是不是,她身后的宫人蹲身将我扶了起来,替我拍拍肩头的雪,「娘娘与小姐很是投缘,想与小姐交个朋友,不知您是否赏脸?」
说完也没等我回应,便径自走了。
我低头看着手里多出来的一包药粉,心道这个脸我怕是没命赏。
「五小姐?」
我一惊,下意识将药塞进怀里,转身正准备行礼,温初宜就拉住了我的胳膊,「今日我叫阿姐罚跪,阿姐可是生气了?」
「娘娘自有娘娘的道理。」
她扶着我重新进了宫殿,又叫宫人给我端了碗热汤,问我她不在时府中父亲母亲都做了何事。
我恭声应着,「父亲前几日带母亲出了府,买了新的簪子。」
实际府中姊妹众多,只有节日时我能得见父亲,与父亲说上一两句话,也是我那日偷吃被母亲罚跪,正巧父亲相邀母亲出府,回来时母亲头上新别了支簪子。
我说完,喝了口热汤,很烫,一点点灼烧着我的胸膛。
温初宜望着我的脸上依旧挂着亲昵的笑,手上的动作却叫我心惊胆战。
她慢条斯理地挑开我的衣襟,一寸一寸向深处探去,最终停下。
我的呼吸一滞,眼睁睁看着她将我怀里的药拿出,脸上的笑容也逐渐冰冷。 3
她打开药粉,食指捻了捻,「麝香?」
长时间的跪立让我浑身发烫,此刻俨然浑身无力,后来再发生什么,已然记不清了。
只模糊记得自己的下巴被人捏得生疼,以及温初宜那近在咫尺,冰冷的脸,「阿姐,我们才是一家人。」
再次醒来已是两日后,我头疼得厉害,听旁边的宫人说,这期间贵妃来探望过我,在无意听到几个下人讨论我欲下毒不成淑妃大发雷霆后,贵妃便再没来过。
我暗自松了口气。
「阿姐可是醒了?」
我垂下眼睑,恭敬地下床行礼,行的宫人的礼。
她没拦我,轻飘飘说了句,「既阿姐已经能下床了,想来这药也是不用喝了。」
我看了眼桌上冒着热气的药,起身跟在温初宜身后去了主殿。
她躺在软榻上,眼皮微抬,一直望着窗外四散的雪花,「阿姐,我想出宫一趟,你觉得呢?」
她也没指望我能回答,径自去换了身衣裳,再出门,轿撵早已在殿外等着了。
我像前几日来的那般在轿子旁静静跟着。
但想来这躺宫是出不了的。
皇宫规矩森严,嫔妃是没有权力擅自出宫的,除非圣上亲临或者有出宫令牌,但是万万不会给嫔妃的。
我的余光瞥见淑妃指间勾着的令牌,一时语塞。
这已经不是宠爱,已经是盛宠了。
不知为何,心中总觉得酸酸的。
我深吸了口寒气,酸涩被一点点驱散。
出了宫,温初宜便下了轿子,命一众人在原地等着,在走出几步后又不满地回头瞪我,「愣着作甚?」
她行为举止虽不招摇,但单就这一身装束,便引来一众注意,几乎路过的所有人,都要回头望她一眼,她却丝毫不在意,路边的小摊挨个转着看。
这若是遇着哪个仇家,逃都逃不掉。
这边思绪刚落,那边卖玉镯的小贩便将剑亮了出来,另一边卖面的老板也从摊位下抽出刀来,颇有几分你方唱罢我登场的意思。
两方刀剑皆对准了温初宜,这若是挨上,不死也得丢掉半条命。
回想起进宫前嫡母交代的话,我丝毫没有犹豫,奋力向温初宜扑去,紧紧将温初宜护在怀里,努力调动身体往前跑着。
受惊的人群为我们争取了不少时间,我瞅准了街边的小巷,闯过混乱的人群躲了进去,确定那两个刺客没发现我们,这才敢松一口气。
这场刺*来得突然,我努力回忆家中是否与什么穷凶极恶之人有过节,竟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行刺我们。
想了许久,才想起来我不过庶出,哪里知道那方寸土地外会发生何事?
不过想来这些父亲自是会调查的,也不知晓我今日为温初宜挡下一刀,会不会在他心中留下一点浅薄的印象。
我欠身,「娘娘,眼下情况危急,还是先尽快回...」
「小心!」
眼前突然黑暗,我只听得耳旁一阵呼啸的风刮过,下一秒,我便落入了一个紧紧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