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新闻晨报 作者:长凤新
网剧《隐秘的角落》热播,终于让秦昊破圈大火一把。对于跟艺术片导演合作多年的他来说,这份肯定来得迟了一些,但总算没有缺席,让人信服天道酬勤不是虚言。
张东升这个角色是彻头彻尾的斯文败类,外形的无公害与内心的毒辣形成巨大反差,秦昊演来叫人信服。这说明对角色拿捏到位,当然更得力于剧作给予角色充足合理的行为动机,不同于惯常脸谱化的反派设定。
比如一上来就讲其尴尬的小男人处境,倒插门女婿,工作清汤寡水,老婆出轨……像极了每一个被生活压得透不过气的升斗小民,就是这点先入为主的同情分,让我们放松了警惕。
侦探小说家布洛克说,一个技巧卓越老练的作者,懂得如何驱动角色,即便他们做的是惊天动地的大事,读者也会觉得入情合理。在观众看来,张东升的全部努力,“不过完成了普通的生活”,即使不认同他的抉择,却能理解他为何行凶。须知这也是悬念大师希区柯克的拿手好戏,让观众放松警惕,默许了那些毁灭性力量的横行,甚至还会为它们操碎了心。旁观其实就相当于共谋,因此观众总会面对善恶交织的道德拷问,或许在凶犯身上投射的也正是内心被压抑的欲念。张东升这样的反派,始终叫人恨不起来,网友为秦昊编写“一起爬山吗”等段子,很能说明问题。
遇到朱朝阳等人之后,张东升的面目甚至变得更为暧昧,这让我们对他的感情也更加复杂。比如朱朝阳与父亲关系疏远,母亲又有极强的掌控欲,张老师前来补全的倒像是如父如子的师徒关系,他劝诫孩子们要好好学习,各种买吃买喝;原著小说里朱朝阳要弑父时,张东升还苦口婆心劝阻。
他们有时又像是《卧虎藏龙》里的碧眼狐狸与玉娇龙。碧眼狐狸评价徒弟说,“一个八岁的孩子能有这种心机,这才是毒!”张东升与朱朝阳也是老狐狸遇见初生牛犊,也会感叹恶童难惹。
即使没到大结局,你也能猜到这是一场少年们的救赎与治愈之旅,途中遇见牛鬼蛇神,不过是他们必得经历的磨难,某种意义上张东升的存在价值也在于此。原著里张东升最后对孩子们大开*戮更像是黑吃黑,网剧改编时更高一筹:他刺激朱朝阳对自己下手,“我会让你们活着,活得像我一样”,诱惑徒弟双手沾上鲜血,与自己真正成为同类,谁知朱朝阳还是放下了屠刀。从角色功能上说,为了男主角涅槃,这个反派在教学相长中终于成长为终极大BOSS;对于角色自己而言,这位尴尬的、不彻底的、让人感情复杂的男人,也终于以一种极端的方式体面谢幕,临门雄起,完成度很高,值得点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