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就是新民谣
就让民谣去死吧
网络时代的民谣热迅速聚集又迅速散去,那些痛哭流涕的歌曲评论被全网群嘲,乐评人嗤之以鼻,而被丑闻搞得声名狼藉的年轻民谣人,有的消失了,有的改正了,有的转型了。
他们跟流量IDOL有些相似,纵然不再刷屏,也在浪潮里抓取了一批永不变心的死忠。唱《南山南》唱到烦的马頔,如今作为“独立音乐人”,在微博上直播减肥、戒酒,晒自拍讲段子,与粉丝处得亲热和谐。
新歌里早已不见什么艳阳和大雪,他现在唱“自由的走狗”和“礼貌的禽兽”。囿于吉他的民谣形象已成往事,前阵子的爆款剧《以家人之名》,他还唱了片头曲,不过他并没有在自己的微博上宣传这首歌。
《以家人之名》片头曲《无畏》,演唱者马頔。
如今说起民谣,天花板还是野孩子,现场还是谈万晓利,天才的名号属于马木尔或者小河,诗意仍然交给周云蓬。
卢中强觉得现在的自己离那个所谓的民谣生态已经挺远了,他如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新乐府”厂牌上,童年在剧团的生活经历,让他对传统的音乐有特殊的感情。
而像野孩子、周云蓬这样的音乐人,总是以不变应万变。民谣热不热跟他们好像没产生多大关系。好不容易上一次综艺节目,还是狠不下心来唱一些不想唱的歌。
事实上,他们非常尊重每个时代的游戏规则。在河酒吧的时候,规则是乌托邦;在乐夏,规则是礼仪之邦,乐手们在这里尊老爱幼、peace and love,乐评人反复忆当年、说感情,就是不谈音乐本身,就算谈了,也剪得让你看不到。
既然玩不转,那就潇洒退出。
野孩子乐队,张佺。/《乐队的夏天》
张晓舟几年前写了一篇讲五条人的文章,说他们是民谣粉碎机:“请注意,五条人并没有对冷漠看客们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他们也是在看戏,既看英雄也看草民,在角落里,反而看得见更多的好戏。或许,这才是民谣精神的正解:以‘流传’去战胜‘流行’,歌唱在戏梦中流传的人生。”
这与野孩子在舞台说的“民谣是流传,不是流行”一样。
在民谣鄙视链上占据高位的野孩子,虽然常常被打上所谓“地方”“乡土”的标签,但这其实跟京圈乐评点评五条人一样傲慢,把返祖作为高级民谣创作的一项重要指标。
被中文乐评人视为灵魂的“歌词”更是如此,《梦幻丽莎发廊》曾因为含有大量普通话歌曲,而被某乐评人痛心疾首地斥为“自废武功”“他们还没有掌握用普通话创作出杰作的能力”。
关于那位乐评人眼中至关重要的方言武功,仁科回复道:“音乐创作不是兜售土特产,我们也不用为拥有这门得心应手的独门技巧而感到骄傲。”/豆瓣音乐
要么囿于方言 在地性,要么就是理想现实南北东西,没有一以贯之的标准也没有听完一张专辑的耐心,要有流量但不能太火,要能理解但不能太好懂……
如果这就是大家要的新民谣,就让民谣去死吧,这个标签不要也罢。
回望那个充满希望的新民谣元年,万晓利曾写下一句歌词:“熟睡的女儿露出笑靥,这一切没有想象的那么糟。”
如今,露出笑靥的女儿也已经长大了,她跟父亲一起创作了新歌,在莺啼鸟啭中轻轻唱着:“哦,及时行乐。”
*感谢卢中强、郭小寒、郁囻接受本刊采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