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爷爷从益年堂药铺离开,在街上走着。
太爷爷一路想着,想弄清一些问题,却一时无法想通。这些问题,好像很远,又很近,当你想接触它时,又抓不到。
04
不觉,太爷爷来到了自家的酒坊。
一进后院,太奶奶听到了脚步声,迫不急待地从屋里出来,站在二楼走廊。
“耕轩,咋样了?”
太爷爷缓慢走上楼梯。
太奶奶见太爷爷不说话,心里凉了,眼泪掉了下来。
长时间的沉默。
看到爷爷昏昏沉沉地在睡着,太爷爷感到很无助,很憋屈。
前面店里的浓郁酒香飘散过来,太爷爷此时却没了嗅觉似的,提不起兴致。
傍晚来临,天凉快了些。
太爷爷太奶奶心情不畅,太奶奶吃不下饭,太爷爷一个人闷头在吃着。
“爱莲,吃点吧,儿子病了,你不能再病了。”
太奶奶只吃了半碗米饭。
“明天我再去医院问问吧。”
太爷爷像是在安慰太奶奶,又像是在安慰自己,一种强烈的屈辱感,在太爷爷心里产生。
太爷爷很想痛痛快快发泄出来,可又不知如何发泄,胸口堵得难受,如一块巨石压着,喘不过气来。
05
夜黑了下来,街上的人越来越少,前面的店铺正准备关门。
这时,店里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人提了个箱子。
“先生,您要打酒?”
“找你们的周老板。”
“您是?”
“请告诉周老板,我姓董,和周老板今天见过面。”
“两位先生,请稍等。”
很快,太爷爷过来了。
“董先生,想不到你来了!”
太爷爷将董先生和那位先生请进了后院,上了二楼。
“周老板,孩子打针了吗?”
“哎,别提了,弄不到啊。”
“周老板,我今天晚上就是为这事来的。”
太爷爷很惊讶,太奶奶睁大了眼睛。
“董先生,你有办法?”
“针我带来了。”
太爷爷太奶奶一听,又惊又喜,简直不敢相信。
“董先生,你……真的有针吗?”
太爷爷感觉像是在梦中,随后才回过神来,招呼道:
“董先生,请坐。这位是?”
“这位是苏大夫。”
“苏大夫,请坐。”
“周老板,孩子在医院确诊了吗?”
“教会医院的洋大夫给儿子看了,说是急性肺炎。”
“周老板,这儿安全吗?”董先生很警觉地环视了一下。
“若这里安全,现在就可以给孩子打针了。”
“二位稍等,我下去一趟。”
太爷爷下楼了。
“董先生,这叫我们怎么感谢你呢?”太奶奶激动地流出了眼泪。
“周太太,不必客气,你们今早可是帮了我的大忙了。”
太爷爷上来了。
“董先生、苏大夫,现在放心吧,店铺已关,这里没有其他人。”
“好,现在就给孩子打针。”
苏大夫把一小玻璃管的药水,吸入注射器,用药棉给爷爷身上消毒,将药水缓缓注入昏睡中爷爷的身体。
“明早孩子若退烧,就不打了;若还发烧,晚上再打一针。”苏大夫说。
“董先生、苏大夫,真是太感谢了!真不知怎么感谢二位。”
“周老板,不用客气。”
“董先生,请问,你是……”
“周老板,你今早说得好: ‘我是中国人’。”董先生笑着说。
短暂的迟疑后,太爷爷笑了。
“周老板,今晚我就不久留了,日后有机会再聊,我们先走了。”
“等等,董先生。”太爷爷转身去开抽屉,拿出了十块银元。
“董先生,你们救了我儿子的命,这钱拿着。”
“周老板,钱就不收了。你今早帮了我,我再帮你,这叫‘礼尚往来’嘛。”
“这哪行呢?这可是钱买不到的救命针呐!”
“好了,周老板,不必客气,咱们后会有期。”
“好,后会有期!”
06
“周老板,你这里有后门吗?”董先生问。
太爷爷领着董先生和苏大夫下了楼,太奶奶也跟了下来。
董先生和苏大夫,从院子里的后门离开,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中……
太爷爷太奶奶两人站在后门口,心中纵有千恩万谢,目送着董先生的身影,千言万语却难以表达……
太爷爷太奶奶,从来不会想到,在他们山穷水尽、最无助之时,得到了一个意外惊奇,得到了救命的一针药。
这宝贵的一针,救了儿子的命,却是董先生以这样意想不到的方式,无私地提供了帮助,真是雪中送炭……
太爷爷心中感叹道。
这一针,金贵;董先生的无私和慷慨帮助,更金贵。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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