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故乡酸枣红
作者 孟宪春
童年，是一束绚丽的茉莉，儿时的欢笑像茉莉散发出的醉人的芳香，朵朵洁白的花瓣就仿佛是一件件回忆。童年趣事，是令我最难以忘怀的。对于家乡少华山的记忆，儿时的回忆，虽然忘却的很多，但那些能够触动自己记忆深处的东西，依然依稀可见。其中，对于野酸枣的记忆，便总令我回味。只是家乡人管野酸枣叫棘子、野枣、山枣、葛针等。小时候吃酸枣的酸甜、清脆便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放眼少华山的沟沟壑壑，映入眼帘的总是郁郁葱葱的酸枣树丛和带刺的枝杈、野酸枣那红红的颜色，那山、那人，那份浓浓的乡情，特别是小时候摘酸枣、吃酸枣，那熟悉的酸味一直萦绕在我的心间，成为挥之不去的美好回忆。
家乡的山因与西岳华山峰势相连，遥遥相对，并称“二华”，但低于华山，因名其少华山，又名小华山。少华山，自古以来就是陕西东部名山，具有深厚的人文历史积淀。山上风光旖旎，现已发展为国家4A级旅游风景名胜。少华山，放眼望去山势雄伟，峰峦起伏，沟谷幽深，山坡起起伏伏，弯弯绕绕，酸枣树不知什么时候在这里安了家。它们像一株株荆棘丛，细枝细条，低低矮矮，总也长不高。比起青松、杨树，单薄得近乎可怜，却很有筋骨和活力，呼啦啦爬满了崖畔和山坡。也许因为家乡缺水，少华山下便成了耐旱寒的野酸枣树的天堂。不需要多么富饶的沃野，不需要多么潮润的洼地，更不需要多么肥美的土壤，乱石丛中，只要有那么一点空隙，就会生长出一枝枝的野酸枣冠丛。酸枣树是家乡最常见的一种植物，一株株、一簇簇野生在山坡上。植株不太高，一般都是一米多高，也有两三米高的但很少见。树干是暗红色的，复叶，叶子圆圆的。酸枣树在山坡上自生自长，没有人施肥，也没有人浇水。
春天，山野变绿，各种花草树木吮吸春天的雨露，在清新的空气里伸展枝条，酸枣树却长得格外小心，静悄悄慢吞吞地抽芽吐绿，酸枣棵发出来的嫩芽叫“棘芽”，是牛羊最爱吃的。小时候放羊专门找“棘芽”多的地方，唱着山歌放羊，不一会羊就吃的肚子鼓鼓的。
入夏，酸枣树开满了密密麻麻米粒大小的小碎花，细碎的小花飘逸着清淡的花香，酸枣花还是重要的蜜源花。每当开花时，蜜蜂们不嫌麻烦不知疲倦的在酸枣从中飞来飞去，从那些细小的花朵上采撷着花粉。用酸枣花粉酿成的蜂蜜比枣花蜜还要更胜一筹。
每到秋天，经过秋风的浸染，那翠绿的、圆圆的小酸枣都兴奋地涨红了脸，漫山遍野的酸枣树上结满了红红的酸枣。一眼望去星星点点的红酸枣就像天上的繁星，家乡的山坡上，野酸枣好像有个约定，说红都红了。酸枣树一株挨一株地连成一片，红彤彤的野酸枣密密地挂在上面，梅朵一样笑得纯情，红得热烈，一棵棵一树树似珍珠似玛瑙似樱桃的酸枣染红了沟边，宛如一片红彤彤的彩霞，煞是壮观，把山坡惹醉了。这时候，便是我们最快乐、最高兴的时光，殷红的酸枣挂满枝梢，发出诱人的光彩，似乎在向人们炫耀，看，我也长大了。虽然酸枣仍然赶不上大枣那么大、那么甜，但它酸中带甜，另是一种滋味，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农村的日子清贫，生产队粮食产量低，分的口粮不够，而山间的酸枣便成了我们最绝美的“美味”。一放学，伙伴们成群结队，就去摘酸枣，吃酸枣可是极其快乐的事，把又红又大的酸枣放在嘴里，一咬，酸酸的，甜甜的，刹那间唾液充满舌底，一直酸到心里，甜到心底。秋阳下的少华山野上，收庄稼的大人们带的水喝光了，吃些酸枣解解渴，三五成群地跑到山坡上自己摘酸枣，一边摘一边吃，够不着的野酸枣，就用拴在竹竿上的铁丝套钩下来，用铁丝钩钩住酸枣树枝合适的位置，然后用力一拉，整个枝条就会应声被拿下，接下来小心翼翼地把拿下的枝条慢慢向上收到人的身旁，美美的一边摘下酸枣，一边塞进嘴里咀嚼和品位，不啻于一种神仙般的享受。孩子们在酸枣林里玩上大半天，就在漫山洼里追打开了，扬起的黄尘里旋起了一串串笑闹声，在山凹旮旯里回荡着。摘酸枣时，免不了被酸枣树上的硬针刺伤，没谁叫过疼。大人们还常常提着竹笼摘酸枣，到县城里卖换回的零花钱，不是给孩子们买书包，就是买块布料给他们做新衣服。
少华山的野酸枣树、谦卑、坚毅，耐瘠薄，生命力强。山坡上，乱石中，岩缝里，只要有扎根立身之处，都能随遇而安，他们是一个个富有活力乡间小伙子，天然，率真，野趣，有个性。别看它们浑身带刺，村里人就是喜欢，酸枣树能做成篱笆墙，给庄稼人守家护院，酸枣树木质坚硬且非常细腻，是很好的雕刻材料，尤其酸枣树老根制作的根雕更能体现酸枣木的木质特性。野酸枣花期很长，可为蜜源植物。少华山的野酸枣树与灌木为邻，结出的野酸枣有酸有甜，还包含着深刻的人生哲理，野酸枣的果实并不引人注目，但是他的品质终于被人们发现了。不为人看好的酸枣树也有了自己的价值，赢得了人们的尊重。从春生、夏长、秋收到冬藏，这一年的漫长季节，都在我们小时候惦记当中酸枣应该是一年中最晚落幕的野果，酸枣是长在悬崖峭壁上的，在这么艰苦的环境下生长，默默无闻的为我们奉献着自己的果实，野酸枣的营养价值很高，也具有药用价值，酸枣作为食品，酸枣是核外面的果肉，色泽紫红或紫褐色，有圆形或椭圆形，味有甜有酸，吃起来清脆爽口，解渴又解馋，去果肉枣仁还是中药材，如山西太行山，陕西秦岭少华山的野酸枣较为普遍。酸枣作为中药应用已有2000多年的历史，中医典籍《神农本草经》中很早就有记载，酸枣可以“安五脏，轻身延年”。它具有很大的药用价值，可以起到养肝、宁心、安神、敛汗的作用。
参加工作后，离开了家乡少华山的那片山坡，不管时光如何流逝变迁，家乡灵秀少华山的美景从来没有忘却过，县城的繁华热闹也永远抹不去少华山山坡上的那一抹野酸枣红。千百年来家乡人民追求幸福生活的夙愿终于在野酸枣青了又红，红了又青的轮回中逐步圆满了, 新中国成立70年不再是冷冰冰的词语，当我再次踏上这片历经沧桑巨变的土地时，更知此地一步一景皆故事，五十年犹如一弯犁铧拉深了岁月在我眼角的沟壑，我的女儿已大学毕业。而我小时候的梦想和初心，却圆在时代最强音之时，我的故乡，我的小山村，一一绘就着七十年的成长变迁。七十年的春华秋实，家乡人民的勤劳，终使贫穷落后的山村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随着脱贫攻坚和乡村全面振兴步伐的不断加快，农村的土坯房几乎荡然无存了，人们大都住上楼房和商品房，一辆辆私家车停满了村道，不再是过去老式的自行车，乡村建起美丽的休闲公园和文化娱乐、健身场所，一日三餐做饭炒菜，用的是电磁炉和天然气，小山村的日子过得就如芝麻开花节节高，这不免让我更深理解了一首歌词的概括，“国强民才富，民富国安定，大河涨水小河满，众人载树树成林”的深刻道理。是啊，这七十年祖国发生了巨变，家乡也跟着水涨船高，到处呈现出崭新的面貌。少华山下的超市里水果琳琅满目，不分时令、不分地域。只是再也找不到那充满秋日阳光甘冽和田间泥土芬芳的大自然味道。偶尔在街头看见有人在卖野酸枣，买回来很多，却吃不出原来的味道。
少华山上红红的野酸枣，美丽的年华，激情与汗水挥洒的地方，这份无法释怀的眷念，时常带我将记忆的白帆驶回，少华山野酸枣那红红的颜色、酸酸的味道，陪伴了我整个少年时光，即便离开家乡很久了，一想到酸枣，依稀能闻到它浓郁的枣花香味。与小伙伴们一起采摘酸枣的一段欢乐时光，随着岁月的飘逝，酸枣青了又红，红了又青，在岁月轮回中我也从一个少年长成了一个中年人，而关于酸枣的种种往事却深藏在记忆深处，久久不能忘怀，斗转星移，时代变迁。五十年光阴逝去，却无法抹去那峥嵘岁月的记忆。
作者简介：孟宪春、笔名三秦风烟、研究生学历、高级讲师、中国作家网专栏作家、散文家、诗人、文艺评论家、文化学者、渭南市华州区作家协会副主席、中国管理科学研究院特约研究员，被几家知名国家、省级文学杂志聘为签约作家。作品散见于《山花》、《边疆文学》、《黄河文学》、《延河》、《散文月刊》、《青海湖》、《山西文学》、《陕西日报》、《西安晚报》副刊，总计散文、小说、诗歌、文艺评论、杂文640余篇，著有《梦萌春泥》、《田野报春花》，先后六次荣获国家、省、市文学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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