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川历历汉阳树全诗,赏析晴川汉阳树芳草鹦鹉洲

首页 > 经验 > 作者:YD1662022-11-18 10:41:53

晴川历历汉阳树全诗,赏析晴川汉阳树芳草鹦鹉洲(1)

(本文发表于《湖北工程学院学报》2020年第7期,引用或转载请注明出处,并以正式发表的文本为准。)

崔颢《黄鹤楼》异文考辨及当代论说指谬

盛大林

(北京大学 新媒体研究院,北京 100871)

摘要:崔颢的《黄鹤楼》是最经典的唐诗之一。由于历史的原因,该诗存在很多异文。除了久经争议的“乘白云”与“乘黄鹤”,其他异文则未引起应有的重视。而且,此前各种文献关于《黄鹤楼》的异文既不全面、也不集中。对此,本文进行了大量的考证,既有了新的发现,也作了深入的辨析,比如宋太宗御书碑刻中的“日暮江山何处在”、《诗韵析》中的“极目乡关何处是”未见前人提及,而《武昌府志胜》中的“晴川历历汉阳渡”亦鲜为人知。另外,本文还点校了前人论述中的诸多讹误。

关键词:大数据 崔颢 黄鹤楼 异文 乘白云 汉阳渡 日暮江山

昔人已乘白云去,此地空余黄鹤楼。

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

晴川历历汉阳渡,春草青青鹦鹉洲。

日暮江山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

崔颢的这首《黄鹤楼》,被宋人严沧浪推为“七律第一”。在几年前出版的《唐诗排行榜》中,该诗甚至在所有唐诗中高居第一[1]。虽然争议难免,说它是最好的唐诗“之一”肯定没有问题。由于流传甚广,国人对这首诗都非常熟悉,甚至倒背如流,但很少有人知道这也是异文最多的唐诗之一。1000多年来,历代刊印的各种选本中,《黄鹤楼》诗出现了很多异文。汇总起来,存在异文的字至少有12个,甚至一个字的异文就多达5种。它们是:“乘白云”与“乘黄鹤”、“此地”与“兹地”、“空余”与“唯余”“空留”“空遗”“空作”、“千载”与“千里”、“空悠悠”与“终悠悠”、“汉阳渡”与“汉阳树”“汉阳戍”、“春草”与“芳草”、“青青”与“萋萋”“凄凄”、“日暮”与“极目”、“江山”与“乡关”“家山”、“何处是”与“何处似”“何处在”、“烟波”与“烟花”等等。另外,该诗题止和作者名字也有异文,诗题除《黄鹤楼》外,还有《题黄鹤楼》《登黄鹤楼》《题武昌黄鹤楼》等,而“崔颢”也有写作“崔灏”。

本次考证及研究,笔者共检索到了49种收录或引用了《黄鹤楼》全诗的诗选、诗话、笔记、评校、纪事或小说,共51个版本(其中2部为一书两本)。按照原著成书时间划分,唐代5种、宋(金)代15种、元代2种、明代14种、清代13种。这些著作大都为明清古籍的影印本,其中包括敦煌写本原件照片、宋太宗御书碑刻拓片,以及日本和朝鲜出版的选本。为了对照阅读的方便,笔者把这些书中《黄鹤楼》诗的所有异文汇于一份表格(附于文后),所有异文的出处也都注于表格之内,正文中的异文引用不再注明出处。

一、“乘白云”与“乘黄鹤”

这是《黄鹤楼》中与诗意关系最大、也是争议最多的一处异文。几百年来,很多诗论大家都参与过“白云黄鹤”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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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煌伯3619号卷子

敦煌写本、《国秀集》、宋太宗御书等34个版本为“白云”,《唐百家诗选》《选批唐才子诗》等12个版本为“黄鹤”,《唐诗鼓吹》《全唐诗》等5个版本为“白云,一作黄鹤”。以时间划分,唐代的6个版本皆为“白云”,宋代16个版本中有13个为“白云”或以“白云”为正,元代2个版本全部为“白云”,明代14个版本中有12个为“白云”或以“白云”为正,清代13个版本中有6个版本为“白云”或以“白云”为正。可以看出,唐代全是“白云”的天下,宋元明代“白云”仍是绝对主流,清代发生转折,“黄鹤”后来居上。

在检索到的文献中,“黄鹤”最早出现于王安石编选的《唐百家诗选》。清代之所以逆转,主要是因为金圣叹否定“白云”而力主“黄鹤”。他在《选批唐才子诗》中对《黄鹤楼》诗发表了1000多字的评论,其中第一段就是关于“白云”和“黄鹤”的——

此即千载喧传所云《黄鹤楼》诗也。有本乃作“昔人已乘白云去”,大谬。不知此诗正以浩浩大笔连写三“黄鹤”字为奇耳。且使昔人若乘白云,刚此楼何故乃名黄鹤?此亦理之最浅显者。至于四之忽陪白云,正妙于有意无意、有谓无谓。若起手未写黄鹤,先已写一“白云”,则是“黄鹤”“白云”,两两对峙,“黄鹤”固是楼名,“白云”出于何典耶?且白云既是昔人乘去,而至今尚见悠悠,世则岂有千载白云耶?不足是当一噱已。

在此之后,沈德潜的《唐诗别裁》和蘅塘退士的《唐诗三百首》都选择了“黄鹤”,纪晓岚也在《瀛奎律髓刊误》中帮腔。由于《唐诗三百首》流传太广,“黄鹤”开始大行于世。

可能是因为金圣叹、沈德潜、纪晓岚等人声名显赫,清代300余年里,只有附和之声,无人提出异议,至少笔者没有看到这方面的文献。直到当代才有人站出来质疑。施蛰存在《黄鹤楼与凤凰台》一文中,对金圣叹的那段评论进行了全面批驳。施文认为,所谓“有意无意,有谓无谓”是“故弄玄虚”,“白云既是昔人乘去,而至今尚见悠悠,世则岂有千载白云耶?”此语则“近于无赖”。施蛰存认为,“此诗原作,必是‘白云’。”第一、二联均以“白云”“黄鹤”形成“对举”。[2]黄永武也从敦煌写本出发,全面驳斥了金圣叹的论点。黄认为,“金氏强词夺理”,“待敦煌本出现,才更确信唐人原本如此。”[3]此外,罗漫[4]、胡可先[5]、张明华[6]等人也都曾发表论文,认为金圣叹等人的说法站不住脚,首句为“白云”确定无疑。

笔者认为,金圣叹的评论听起来气势如虹,实际上每一句都经不起推敲。首句为“白云”,不仅事理逻辑上没有问题,而且双双对举、两两呼应。而敦煌写本等所有唐代的版本,又是最有证明力的。“且使昔人若乘白云,刚此楼何故乃名黄鹤?”这确实是一个“浅显”的问题,因为在各种关于“驾鹤之宾”的传说中,尽管仙人的名字众说不一,但都是从黄鹤楼上“驾鹤乘云”而去的,也就是说,“乘白云”包含“乘黄鹤”,或者说“云中有鹤”。再者,黄鹤楼之名所出,亦非只源于“驾鹤之宾”,还有“因山而名”之说。通读金氏关于《黄鹤楼》诗的千字评论,就会发现他的论证都是以“《凤凰台》模仿《黄鹤楼》”为逻辑前提——因为拟作为“凤凰三叠”,所以原作必是“黄鹤三叠”,这也是很多人认定“乘黄鹤”的理由。但通过深入考证,笔者相信所谓“李白搁笔”及后来“拟《凤凰台》以较胜负”都只是后人的附会,以讹传讹,积非成是。

另外,就格律论,也应该是“白云”。平起七律首句的格律为“□平□仄□平韵”,第六字须为平声。“云”合律,“鹤”不合。

关于“白云黄鹤”,笔者专门撰写过一篇题为《昔人已乘的定是“白云”而非“黄鹤”》的论文,发表在2020年第7期《渭南师范学院学报》上,本文从略。

二、“汉阳树”与“汉阳渡”“ 汉阳戍”

“树”“戍”“渡”,此处异文出现的几率极低。各种专著或论文中,鲜有关于此字的异文注释。自唐以来,几乎所有的版本都是“汉阳树”。这一版本的正确性,似乎无可置疑。但印象中,最初看到“汉阳树”的时候,笔者的心中就曾泛起一个小小的疑问:“汉阳树”是一种什么树?它和“武昌鱼”一样,是地方特产物种吗?因为笔者知道“鹦鹉洲”是江上的一个沙洲,与之对仗的也应该是一种约定俗成的词语。后来才知道,“汉阳树”并非一个树种,只是泛指汉阳的树木。但总觉得美中有些不足,或者说美感打了折扣。这种感觉,并非笔者独有。后来发现,前人对此早有微词。徐(火 勃)(1563—1639)就曾表示:“唐人律格甚严,‘汉阳树’对‘鹦鹉洲’……谓之歌体则自然,谓之律体则迁就矣。”[7]方慎庵(1893—1962)更不客气:“六之‘鹦鹉洲’乃见成语,‘汉阳树’则扭捏成对耳。”[8]虽然有人辩护说,当时格律尚未成熟,半律半古亦属正常,甚至有人说《黄鹤楼》妙就妙在“不为律缚”,但还是给人以不完美之感。

《全唐诗》中,“汉阳树”下有小注:“树,一作戍。”钱九韶(1731—1796)《中州诗钞》也是小注:“树,一作戍”。南宋高僧释普济(生卒年不详)编撰的《五灯会元》引用了《黄鹤楼》的两句:“晴川历历汉阳戍,芳草萋萋鹦鹉洲。”[9]笔者未能找到以“戍”为正选的全诗。据《读史方舆纪要》载:“黄鹄山,一名黄鹤山……伪汉兵屯戍于此。”[10]但遍翻古籍,笔者在有关武昌的文献中没有找到“汉阳戍”,却在四川的史志中发现了这个名词。《读史方舆纪要》之“成都府”载:“梁置席郡,后改为县,西魏讹席为籍也。一名汉阳戍。唐永徽四年复置籍县,属陵州。”[11]《旧唐书》之“剑南道”载:“梁席郡,一名汉阳戍。永徽四年,分贵平置。”[12]《大清一统志》也引用了这一说法。[13]就格律而言,“汉阳戍”与“鹦鹉洲”对仗未尝不可,但如果“汉阳戍”不是一个约定俗成的地名,与“鹦鹉洲”的对仗就不工。就格局来说,“汉阳戍”也偏小。站在高高的黄鹤楼上,视野开阔,放眼望去,不应该只关注一个戍堡。因此,“汉阳戍”不可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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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昌府志胜》中为“晴川历历汉阳渡”

中华书局版《太平寰宇记》在《黄鹤楼》诗后的注释中提到:“‘树’,万本、库本同,宋版作‘渡’。”不知此所谓“宋版”具体指哪些著作。笔者在各种古籍中苦苦寻觅,只找到了一个出处,那就是曹学佺(1574—1647)编纂的《大明一统名胜志·武昌府志胜》。该文献中的《黄鹤楼》第五句即为“晴川历历汉阳渡”。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依然小激动。记得第一次看到“渡”的时候,眼前就曾一亮,因为马上就感觉这个字比“树”字贴切。笔者在武汉大学就读时,曾多次搭乘黄鹤楼下的轮渡。即使是在武汉长江大桥建成开通多年之后,那个渡口依然存在。《湖广通志》载:“汉阳渡,在县西,旧用民渡,江阔水险,轻舠遇风多危。明万历间,布政陈瑞置巨艘八只,将江夏县岁编操船水手十二名,改募渡夫领之,今仍复民渡。”[14]唐诗中经常可以见到“汉阳渡”的身影,比如李白《赠汉阳辅录事》中有“鹦鹉洲横汉阳渡,水引寒烟没江树。”元稹《所思》中有“只应长在汉阳渡,化作鸳鸯一只飞。”温庭筠《送人东游》中有“高风汉阳渡,初日郢门山。”王贞白有首诗的题目就叫《晓泊汉阳渡》。而唐之后的诗词中,“汉阳渡”也时有所见。与之形成鲜明对照的是,除了《黄鹤楼》,笔者未能在其他唐诗中找到“汉阳树”。虽然宋代以后的诗词中,“汉阳树”也曾多次出现,但这些很可能源自《黄鹤楼》。

“汉阳渡”之于“鹦鹉洲”,不仅对仗工整,而且更加符合诗句的情境。“昔人已乘白云去”“白云千载空悠悠”,这是何等的气势!登高望远,晴川历历,这又是多么辽阔的视野!此情此境,自应拿出睥睨天下的气势,入眼入心的当为恢弘博大的事物。显而易见,“汉阳渡”符合这样的条件,“汉阳树”则显得微不足道。上文说“汉阳戍”的格局偏小,而“汉阳树”的格局更小。武昌山顶上的黄鹤楼与长江对岸的汉阳并不算近,尽管晴空万里,也看不清那里的树木。试想一下:那一种心游万仞的情绪,那一双极目苍穹的眼睛,最终的视线却落到了“树”上,是不是有些一泄千里的感觉?

既然“汉阳渡”这么合适,为什么早期的版本中见不到呢?对此,笔者也很困惑不解。或许是后人传抄刊刻讹误,抑或是有人故意改动的。

三、“乡关”与“家山”“江山”

此处异文,“乡关”绝对是主流。包括6个唐版在内的46个版本均为“乡关”。“家山”有4个版本,它们是:曾慥(南宋人,生卒年不详)编辑的《类说》、胡仔(1110—1170)纂集的《苕溪渔隐丛话》、何汶(1196年进士)著作的《竹庄诗话》、南龙翼(1628—1692)编辑的《箕雅》,其中前3种都是转自李畋(北宋人,生卒年不详)的《该闻录》,实际上是一个出处。南龙翼是朝鲜人,《箕雅》是在朝鲜刊印的。而“江山”仅见于宋太宗御书《黄鹤楼》诗。这一处异文是笔者在浏览书法碑帖时偶然发现的,此前未在任何关于《黄鹤楼》的著作或论文中见到过。

《舆地纪胜》载:“太宗御书崔颢黄鹤楼诗石刻在州治”[15]。《大明一统名胜志·武昌府志胜》亦载:“黄鹤楼诗,宋太宗御书刻在州治。”但此碑在今之武昌已无迹可寻。明晋庄王世子朱奇源有“爱书之癖”,多方搜罗历代名家法书并汇成《宝贤堂集古法帖》,其中包括宋太宗御书《黄鹤楼》。为传后世,择优刻石,今存于太原永祚寺碑廊。“日暮江山何处在”,碑文非常清晰。与敦煌的卷子一样,法书及碑刻都不可能为后人窜改。宋太宗赵光义(939—997)距崔颢只有二百年左右的时间。宋代关于《黄鹤楼》诗的史料,此碑可能是最早、亦最可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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