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二
一
早上六点，手机的闹铃声又响起来。
起床，先去厨房把粥锅做火上。然后洗米，没等锅开，就把米放进去了。
水开了，把火调小，这就不用管了。
去看我妈，我妈还没醒。我把她摇醒，让她先清醒一下，就去看我爸。
我爸已经醒了，又在床上躺着练功，肚子一起一伏的。
我没打扰他，先把他的尿壶给倒了。
又接了一盆子温水，去帮他洗脸，洗手。
我爸坐起来，跟我说：“你跟家里谁还有联系呀？”
我爸问得家里人，是他那边儿的兄弟姐妹。
我说：“都有。”
能没有吗？我是在他的家乡长大的，跟他的亲人比跟我妈那边的亲人亲热多了。
我爸听我这么说，就点了点头，没有再接着问下去。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就多嘴问了一句，“您想打听谁呀？”
我爸：“昨天做梦，梦到我小时候在山里拾蘑菇。山上刚下过雨，路上滑。我不小心滑了一下，差点掉下山去。”
“是我姐拉了我一把，才没掉下去。”
我“哦”了一声，没有再接话茬。
她姐就是我姑，我姑已经走了好几年了。
这个消息没人告诉他，他心里也许早就猜到了，但他始终不问。
我爸是胆子很小的，就连他的那些同事去世，大门口贴了讣告，他都会战战兢兢好几天，甚至会跟着病一场。
三年疫情，亲戚们相互就不来往了。逢年过节，也是在视频里问好，我姑从来没有出现在手机里面。
我爸也没问过。
今天突然说起这个来，我也无言以对。
后来想了想，还是回了他一句，“都挺好的，不用惦记他们。”
我爸也没说话。
又去看我妈，我妈已经坐起来了。
她可能是听见了我跟我爸的对话，就说：“她不是个好东西，坏着呢。”
我赶紧去把屋门关上，说她，“您又找茬儿是吧？让我爸听见，大清早的又得吵起来。”
我妈不以为然，“谁怕他呀？”
我赶紧说：”我怕，行了吧。您就消停点，别给我惹事儿了。
我妈：“我又没说假话，她真不是个好人。她婆婆每年都养一头大肥猪，惦着个小脚，上山去勒树叶喂猪，能干着呢。”
“你姑还老骂她，说她吃闲饭。生病了，想买点止疼片吃，你姑不给买不说，还骂她老不死的。”
这个，我也不好评价。
人都没了几年了，还有必要讨论谁是谁非吗？
帮我妈穿好衣服，又帮她去卫生间，洗漱过后，让她在餐桌旁坐着等吃饭。
又炸了一点儿春卷，，让他们吃着。。
我妈又叫我，“二丫头，你给你姐打个电话，让她今天来一趟。”
我：“您有事儿吗？要是没事儿，就等到周六再说吧。”
我妈：“今天周几了？”
我：“周二。”
我妈：“才周二啊！”
我：“您到底有没有事儿啊？”
我妈：“没什么事儿。”
我：～
二
去上班。
我上班一般是踩着点儿到的。反正没几步路，不像别人怕堵车，得早点儿出门。
我是走着就能到。
因此，我到单位的时候，往往就是Zui后一个。
今天单位里的人不多，好多人都出外办事儿了。
张XX倒是在，只是又戴着口罩。
心里疑惑，莫不是又被她老公给打了？
只是这种事情，当事人不说，我自然也不好问。
跟她笑了笑，去敲领导的门。
“进来。”
推门进去，领导端坐在椅子上，正在吞云吐雾。
“头儿，早啊！”我说。
我都做好了思想建设，准备迎接他对我的疾风骤雨。
没想到，他对着我露出了白森森的几颗牙齿。
“呦，今儿个得表扬你啊，没迟到！”
我：～
我很少迟到的好吧！
又不敢辩驳，只好对着他笑了笑。
领导：“今儿吃什么呀？”
我赶紧把拿来的饭菜给他摆上，“还是小米粥。”
领导点头，“嗯，行。”
我转身要走，他叫住我。
“你今天有事儿吗？没事儿跟我出去一趟。”
我答应：“行。”
我打算出去等。
他又把我叫住，“就跟这儿等着，我吃两口就走。”
我心里狐疑，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呀？既没有提和不和好的事儿，也没有提兄弟不兄弟的事儿。
一切正常。
莫非是听了我昨天的一番说辞，幡然醒悟了？
可是，好像既往的经验教训告诉我，一切正常的表象背后，隐藏着的肯定就是不正常。
我坐到他对面，准备以不变，应万变。
领导连着吃了两只春卷，露出满意地表情，这才看了我一眼。
“好好的女人你不当，非要跟我做兄弟。也行，这回，我就让你一次。”
“从今天开始，你在我跟前，我就当你是个男人了。以后我怎么着，你就得怎么着，直到你认输为止。”
我立马举手投降，“那我现在就认输。”
领导：“只要你认输，你就得给我当女人。”
又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是我的女人。”
我：～
这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呀！
我再次说服他，“头儿，你不觉得咱俩做兄弟好吗？兄弟长久啊！”
领导：“想做我的兄弟可不是那么容易的，首先一条得能吃苦。”
我信心十足，“头儿，你要说别的，我可能做不到。要说吃苦，那我要认第 二，就没人敢认第 一。”
“我年轻的时候在东北开大车，夜里零下三十度，车坏了，找不着修车铺。没辙了，我自己修的车，手都冻的没知觉了。”
领导看着我，眼里闪过一丝异样。
“一个女人家～”
我嘿嘿笑，“您说吧，让我跟着你吃什么苦？”
领导挥手，“算了，算了。”
然后站起来，“走吧。”
我跟在他后面往出走。
张XX迎上来，“头儿，您要出门？”
领导扫了她一眼，“你也跟着。”
张XX跑回她的工位拿上外套，也跟了上来。
领导又扫了一眼办公室里的人，正好E伸着脖子往这边看，就朝他招了招手。
E：“头儿，干嘛去呀？我一会儿还有事儿呢。”
领导：“一会儿就回来。”
E也跟着往出走。
四个人跟着领导去了地下车库，到了他的车跟前，他把车钥匙递给我，“你开车。”
我吓了一跳，“头儿，我不会开车。”
领导上下打量我一番，“不会开车？那你刚才是跟爷吹牛呢？”
我无辜，“我只会开大车，不会开小车。”
领导：“新鲜，大车都开了，开小车还不跟玩儿似的！”
我据理力争，“真没开过～”
还是E看不下去，说：“头儿，我来吧。”
领导瞪他一眼，“躲一边去。”
E多一句话也不敢说，开车门就上了副驾。
领导挑衅地看着我，“你只要跟我认输，我就放你一马。”
那我情愿开车。
我开车门进了驾驶室，调了调座椅。
领导坐进了后排。
张XX刚才听到了我跟领导的完整对话，此时已经被吓得小脸煞白。
上车怕我送了她的小命，不上车又拉不下面子，左右为难。
踌躇了一会儿，还是上了车，跟领导并排坐在了一起。
车里出奇的安静。
说实话，我已经十几年没有摸过车了，自动挡的车更是没摸过。幸好，幸好，我们领导的车不是自动挡的。
我跟着领导坐这辆车也不少次了，还算是熟悉。
打火，挂档，抬离合，踩油门。
以为车子会走的，结果，车子并不动，而是发出一阵轰轰的声音。
我急得都要出汗了，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领导正闭着眼睛养神，就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样。
张XX好像比我还紧张，两只手抓着窗把手，眼睛瞪的老大。
我也豁出去了，刚想再加大了油门，坐在副驾的E压低了声音提醒我，“手刹。”
我这才想起来，手刹还没有放下来，怪不得车子不动。
把手刹放下来，车子动了。我开着车慢慢走，不敢出车库，先在车库里转了两圈儿，才稍稍有了点儿感觉。
这时，领导在后面咳嗽了一声，“你打算在这儿转到下班啊！”
E憋着笑，也不忍心看我的狼狈样儿，把脸转过去，看向黑乎乎的窗外。
我咬牙，挂上二档上了出库的斜坡，还算顺利，算是稳稳当当地出来了。
出了单位，拐上马路。我的天啊，路上的车真多呀。
我也不敢开快了，事实上也开不快，走几步，就得停一停，还熄了几次火。
这下是真出汗了。
以前，我只在外省开过车，人少车也少，开车不用技术，踩着油门往前跑就是了。
这在城里开车，考验的简直就是起步停车，我根本玩不转。
这时我也体会到了C跟我说过的话。
她说情愿坐公交车上下班，也不愿意自己开车。
浑身冒汗，我真想找个地方停车，把羽绒服脱了凉快凉快。
可是不敢，这么多车你追我赶的见缝插针，要想靠边停车，就得先变道。
就我这技术还真不行。
我灵机一动，“E，把空调给关了。”
我双手把着方向盘，眼睛左顾右盼地看着来往车辆，实在顾不上去找空调的开关。
E配合我，要关空调。
领导又说话了，“关它干嘛？不冷啊！”
我跟他嚷嚷，“我都出汗了。”
领导终于忍不住露出一个笑模样。
E也笑起来。
只有张XX还是紧握着窗把手，精神一点儿不敢放松。
他们正在笑呢，前面突然有人变道超车。我紧跟在前面的一辆车，车速陡然慢下来。
我反应没那么快，踩刹车慢了半拍，跟它的车尾就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等碰上了，刹车才被我全部踩到底。
车上的人跟着车子一起前倾，后仰。
车内的人同时静默。
紧跟着，车里的张XX发出了跟狼嚎一样，长长的叫声。
我没有被撞车吓到，却被这声喊给吓懵了。
急忙回头，刚好看到张XX颤抖着身子，一头扎进了我们领导的怀里。
领导大概是被人这么生扑给扑习惯了，处变不惊地拍着她的肩膀，说：“哎，哎，起来吧。”
张XX不听，附在我们领导怀里开始嘤嘤哭泣。
领导就烦了，也可能是因为我看着他的缘故，皱着眉头一把推开她。
按理说，人家把你给推开了，你就知趣点儿坐好就行了，张XX却再次扑进了领导怀里。
哭声也随之大起来，“啊，吓死我了～”
我正在看得有趣，后面马路上被迫停下的一长串车子开始按喇叭。
被我撞到的小车司机也来敲窗玻璃。
领导大手一挥，把张XX再次给扒拉开。
紧跟着下了车。
E也下了车，只有我还坐在车里。
也不知道领导跟前面的小车司机说了些什么，又回来拿着手机一通拍照。随后上车，把车开到了马路边停下。
E走过来敲车窗，我把车窗落下。
E：“姐，你下来，我把车停路边上去。”
我下车，E上车。
领导已经先走到马路边等着了，我也跟过去。
E把车开过来，在路边停下。
马路上恢复了秩序。
被撞到的小车司机情绪很激动，一直跟我们领导强调自己多么无辜，是我追尾。
确实是我追尾，这个毋庸置疑。
领导并不搭话，就那么静静地听着。
等听够了，就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我，“你怎么说？”
我明白他的意思。
他这是想让我跟着认输。只要我认输，追尾这点事儿他处理起来，就不叫个事儿。
我在心里权衡了一下，觉得现在就认输，那简直就不是我了。
我走到那个人的车前去看了看，车里没人，这说明不会有人受伤。车尾部有一点儿擦痕，掉了一块油漆。虽然明显，但是并不严重。
我走回去，问那个司机，“你想怎么解决？”
司机说：“要么私了，要么报警，看你了。”
我看我们领导，想得到他的一点儿提示。
他不看我，只仰着脑袋抽烟。
E要跟我说点儿什么，领导不轻不重地咳嗽了一声。
E就跟我做了一个鬼脸，也抽烟去了。
我气得心堵，干脆豁出去了。
问司机：“私了怎么了？”
司机说：“两千块钱就完事儿。”
我没有两千块钱，就掏出手机直接报了警。
心说，爱咋咋地吧。
小车司机看着我冷笑，“看你开车这技术，你有驾照吗？”
本来我们领导很淡定地打算看好戏，这一句问话，倒是给他提了醒。
他好像也不敢确定我有没有驾照了，就一脸紧张地看向我。
E也没把握了，马上就打算替我背锅，“刚才是我开的车。”
小车司机一脸嘲弄的表情，指了指马路上的摄像头，没有说话。
E就不吱声了。
领导也变了脸色，抓住我肩膀问：“你不会真没有本儿吧？”
我甩开他，这人假惺惺的，刚才打算看笑话，现在着什么急啊！
“没本儿，你不说话！”领导急眼了，对着我声色俱厉。
小车司机得瑟着嘲讽我，“现在你想私了也晚了。”
确实晚了，一辆警车已经停到了我们旁边。紧跟着，从车上下来两个交警。
小车司机讲述了事情的经过，然后指着我说：“警察同志，她没有驾照，是无照驾驶。”
此时我们领导的脸黑的像要吃人，却也知道要安慰我了。
他用长胳膊把我搂住，安慰我，“没事儿，别怕，有我呢。”
警察又来问我，“驾照呢？”
所有人都齐齐看向我。
我很淡定地说：“没带。”
警察看了我一眼，“身份证。”
我低下头，“也没带。”
小车司机又起哄，“她就是没有。”
警察瞪了他一眼。
那个人立马就老实了。
领导还搂着我的肩膀，手臂用力。
警察颇有耐心，继续问我，“身份证号。”
我背数字：“123456～”
另一个警察把号码输入进一个手机里，然后对着问我话的警察点了下头，把手机递给他看。
这个警察看了看，“嗯，你们打算怎么解决啊？”
小车司机还是那句话，“警察同志，他是无照驾驶啊。”
警察又瞪了他一眼：“没带跟没有是两码事，知道吗？”
对方不说话了。
领导捏了捏我的肩膀，似是在安慰。然后松开我的肩膀，自己去跟警察交涉。
不一会儿，双方就商定好了，开车去了一趟交警大队。
签了一个私了协议，领导又额外给了对方六百块钱，这就算完事儿了。
这事儿处理了一上午。
然后，该办的事儿也没办成。E开着车，找了一个吃饭的地方，四个人去吃饭。
三
给我弟打了一个电话，让他回家去给我爸妈做饭。
我就踏踏实实跟他们坐在了饭店里。
张XX的脸色已经恢复过来了，依旧是红扑扑的，看上去秀色可餐。
领导跟我坐在一起，心情看上去很好的样子，跟我说话的腔调都变了。
他从服务员手里接过菜谱放到我面前，温声细语地问我，“看看，想吃什么呀？”
我把菜谱推回给他，“我不饿，就想喝酒。”
领导马上跟服务员说：“先来一瓶你们这里Z好的白酒。”
服务员答应一声，要去拿。
他又补充一句，“再拿几瓶啤酒。”
服务员又答应一声。
领导把菜谱递给E，“你看着点。”
E把菜谱接过去，看着点了几个菜。等菜的功夫，领导去了卫生间。
E出门去抽烟，我也悄悄跟了出去。
“E，给我一支。”
E给我拿出一支，又帮我点着火。
连抽了几口，这才算缓过神儿来。
我是轻易不抽烟的，除非紧张的时候，感觉抽一支烟，多少会缓 解这种情绪。
正抽着，领导也出来了。
我时刻盯着门口，看他出来，赶紧把剩下的半支烟给扔了。
领导如无其事地走出来，假装没看见。还跟我开玩笑，“看不出来呀？还是B本呢！”
E也跟着说：“姐，我也没想到，我才是C本，你还真厉害。”
我只好自黑，“可不是，B到连刹车都不会踩了。”
E安慰我：“这么多年不开车了，这就不错了。”
我这才觉出不好意意思。
三个人走回去吃饭，张XX已经把我们面前的一次性筷子都帮着给打开了。
领导陪我喝酒，俩人把一瓶酒都给喝了。啤酒没喝，拎着拿到车上。
这一次，张XX坐到了副驾，E开车，我跟领导坐在后排醒酒。
车平稳地开到了单位。
各归各位。
一下午，我是什么也没干，带着一身的酒气挨个跟同事们说段子，侃大山。
领导实在看不下去了，非让我提前下班。
我还不走，一定要坚守岗位。
四
终于熬到下班的时间，回家做饭。
我妈问我中午干嘛去了？
我说陪客户。
我妈不信，可也没证据证明，我是去玩儿了。。
又问我老毕怎么没来？
我说他以后不会再来了。
我妈骂我不识好歹，天生的穷命鬼。
又感叹了一番没到手的十万块钱。
她啰嗦起来没完没了，我听烦了，又穿上衣服去买菜。
在门口的果蔬店里，看到卖肉的柜台上面挂着一串串的香肠。
咨询了一下，才知道可以在他那里买肉。然后收每斤四块钱的加工费，他可以给灌肠。
品种也挺多的，有什么广味的，麻辣的，五香的。
我也买了一块梅花肉和一块前臀尖，算上加工费一共花了一百七十九块钱，让他帮着灌香肠。
又买了点菜回家去。
早早的吃了饭，帮我爸妈收拾好床铺，让他们休息。
我也早早上了床。
躺在床上胡思乱想，想我们领导到底是个什么人。想老毕这两天也不知道去哪儿了，没人提，我也不敢打听。
又想门口的礼品也不知道是谁送来的，又想要不要给大门口装一个摄像头。
想这两天头条君改了规则，我的单价被生生砍了一多半。
明明每天苦吧苦业的码字，由原来千字写到了六千字，结果收益反而还不如以前，到底值不值。
想想我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读过书，也没有追过剧，就连每天追的旅行博主都没时间关心了。
简直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人已老，还一事无成。
——————————————————
售货员：卖货，卖货，卖货
亲们，咱们照常卖货哈
我的橱窗里
吃喝玩乐俱全哦
有兴趣的亲们可以前去选购
我是半分雨，欢迎点赞评论加关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