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死了。下午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埋葬了它。
小黑,是一只黑色的小仓鼠。
那天晚上,带着两个孩子逛街,恰好遇到宠物店,就买下了小黑,想着买它回来给家里的小白做伴儿。
刚买回来那晚上,把它和小白放在一起时,小白会咬它。于是,分开它们,把小白关在了小笼子里。
那时候恰好是假期,我隔一天给它们清洗一次笼子,顺便把它们换过来,豪宅、小屋交替着住。家里只有一个大笼子,一个小笼子,只能如此。
过了几天,下雪了,天气太冷了,怕冷到它们,试着把它们放在一起。刚开始小白会咬小黑,但小黑很机灵,每次都会躲闪过去。
看着胖乎乎的、行动起来没小黑那么灵活的小白,便就放下心,安排它们一起住豪宅了。
起初一两个晚上,小白在楼上卧室里,小黑在下边;后来两个小家伙估计是怕冷,挤到一起去了。
上班以后,我有些忙了,对它们的照看少了些。最近是一周换洗一次笼子,想起来时放点食物。有时候婆婆和孩子们也会放食物进去给它们。
白天,小宝喜欢找小仓鼠玩。每天都要和小白小黑讲讲话。小朋友们来我家时,也喜欢逗小仓鼠们玩。
昨天,清洗笼子时,注意到小黑没有之前那么活跃了,但我以为它是太冷了,没有特别在意。
没想到今天早上起来喂食物时,只有小白在下边活动,再仔细看,才发现小白已经僵硬地躺在小卧室里了。
因为时间太早,不忍心喊孩子们起床,就没有告诉她们小黑的死讯。
中午回家,告诉小宝,小黑死了。小宝还是像往天一样,去笼子边上呼唤小黑、小白,可是小黑怎么也唤不出来了。
我告诉她,小黑死了,等到下午姐姐回家后,我带她们去楼下把小黑埋了。小宝还理解不了这些意味着什么,她兴奋地说:"好呀好呀,把小黑埋起来,我想它的时候,就在埋它的地方给它唱歌、讲故事,它就会起来和我一起玩啦!"
我跟她讲,小黑死了,再也见不到它了。她还是理解不了。
下午去接大宝,告诉她小黑的死讯,她挺难过的。我安慰了她,并提议我们为小黑举行一个葬礼,一起埋葬小黑。
回家路上,大宝选好了小黑的"墓地",并提出要在小黑的"坟墓"上树立一个十字架。
回到家后,我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去楼下,埋葬了小黑。
爬楼梯时,我说,这是你们第一次经历死亡。
大宝说,"不,这是我第二次经历了。上一次我们养的小乌龟死了……"原来她还记得。
我问她,你知道"死了"是什么意思吗?她说,死了就是再也见不到了。
是的,再也见不到了。但是我们还是可以想念它。
虽然已经埋葬了小黑,但心里边对它还是有些愧疚。
刚买来那天晚上,我查了手机,才知道,仓鼠是独居动物,两只仓鼠很难一起生活。但是想着看到宠物店里那么多小仓鼠在一个大笼子里也没事,加上小黑和小白过了"磨合期"之后,看起来相处的还不错,就没有再顾虑这个问题了。
还有仓鼠需要的磨牙棒,猫砂,鼠粮各种,我是买笼子时,收到卖家送的,才知道有这些东西。平时没买过什么,给它们吃各种蔬菜、米饭、肉……现在想想,是不是我的喂养方式,太粗糙了?
我不知道小黑的死因,但是,若不是我买下了它,若它能遇上一个更好的主人,它会不会在这个世界上存活的时间更长久一些呢?
乌龟"动动"和"静静"一想到小黑的死,又忍不住想起刚来工作时,我养过的两只小乌龟,"动动"和"静静",那段孤独的时光里,只有它们陪伴着我,度过五十三平小房子里的夜晚。
那年寒假,我回家过年,放了好多水的,但到我回来时,它们两个全都干死了。想想它们在临死前该有多么的绝望与无助!
从那时起,我决定不再养宠物。
可是,孩子们喜欢宠物,她们养了,我又不得不担起照顾小宠物的责任。
我是真的不忍心看着任何生命消逝在自己的眼前。
我不知道孩子们对死亡的了解有多少,我想要尽可能多地帮助她们直面死亡。
大宝已经经历过了小乌龟的死亡、小黑的死亡,还有大奶奶的死亡——我确定她是记得的。至少,再面对死亡时,她不会是第一次见。
小时候对父亲死亡的记忆小时候,村里老人去世后,厅堂里要搭着灵堂。有一次,小伙伴把我推到了灵堂边的花圈里;还有一次,一位老人的儿子背着老人尸体往厅堂里走,大人不让看, 只记得蓝色的寿衣……
再就是,小学三年级时,那天我刚学会唱《学习雷锋好榜样》,回家还哼着歌。那天下午,家里有好多人忙出忙进的。厅堂里放着白纸,直觉告诉我,家里有人去世了,但我不知道是谁。
我见到年老的大伯了,太太(妈妈的奶奶)去世了不可能在我们家办丧事,还能是谁呢?
见到妈妈时,妈妈很虚弱地躺在别人家的床上,周围坐着同村的许多女人。
妈妈让我陪她上厕所时告诉我,爸爸去世了。我的世界,从那一刻起,崩塌了。
七天七夜,亲朋好友在爸爸出事的矿山里用农具挖掘爸爸的尸身。农历十月份的北方,可以想象得出矿山上有多冷,那么多人,啃着馒头,只为帮我们挖出爸爸。
等待的时间特别漫长。有一天,我和妈妈、小姨坐在村口的大柏树下吹风,小姨正在帮我编头发,突然听到河坝里有吹唢呐的声音,远远看到马路上,有一群人披麻戴孝前进着,妈妈哭到几乎昏过去。
原来,那天恰好有人出殡,妈妈以为是爸爸回来了。
过了好几天,一个夜晚,传话的人回来说,爸爸找到了。我们换好了衣服,准备好了去见爸爸,老人们说,还是不要见了,免得小孩子见了会怕。
爸爸那年41岁,年轻人去世了是不能回自己家里的。大人们把爸爸抬到了坟地上。
下葬那天晚上,我穿着红色棉袄。老人说, 做孝子是不能穿红衣服的,可我只有那一件衣服最暖和。用衣服接先生撒的钱币粮食时,我的那件衣服被扯烂了。
爸爸坟头栽着一根写着符文的木头柱子。
先生去我们家里整顿风水各种,厅堂门槛正中心栽了一片耕地用的铧。
不知道是做什么用,妈妈还专门去采集了八方水。
过了不久,我们家开始装修房子,修了二层楼,全是木板做的那种。
村里人都散掉后,邻居的大婆、村里的三爸每天晚上都来我家,陪我们睡觉,担心我们孤儿寡母的会怕。
后来,三爸在大婆的牵引下,成了我们的继父。
再后来,我习惯用父亲来称呼已故的爸爸,用爸爸来称呼继父。
九岁,三年级起,每次听到别人说到跟爸爸相关的字眼,我都会掉眼泪。
高中时,数学老师打了他儿子一巴掌,他儿子是我的同桌。所有同学都在安慰同桌时,我一个人趴在桌子上哭。因为我想起了小时候爸爸因为我骂人,准备打我一巴掌呢,手抬起来了,我哇的一声哭了,他把我搂紧抱在怀里。
有时候,真希望爸爸那一巴掌打下来,这样的话,我就知道被爸爸打是什么滋味了。
初中高中各种叛逆不安分,我知道,我想要寻找一种寄托,一种能替代爸爸那份感情的寄托,所以,我早恋过。六年级时就一个小男孩心动过;初中时因为所谓的恋情,失去了友情;高中时因为暗恋别人,影响了学习,复读了一年;大学时,因为恋爱,选择了远离家乡……
美国的胡叔叔幸运的是,大学时遇见了我的胡叔叔,他具体是什么样的人,我说不清,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年龄……他好像是香港人,但是居住在美国,工作,也做慈善,我只见过他两次。其他时间都是收他的邮件、消息、电话中听他的声音。
他一句话解开了我多年的心结: 你很幸运啊,别人只有一个爸爸,而你有两个爸爸。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也可以做你的爸爸,那样你就有三个爸爸了。
最近一次见他,应该是在我跟大学时的男友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他帮我出主意,当时想要诉诸于法律,但是, 他又帮我咨询了,没法彻底解决问题。只能让时间淡化了。
那一次,和他在一个法国人开的酒店里见面。觉得那个酒店挺好的,后来先森去西安找我时,我还带他去了那个酒店。
胡叔叔对我影响挺大的,我都不知道他的年龄,他告诉我他退休了,依然很忙。他经常会发微信给我。
去年十一月份,他建议我学心理学,我就开始学习了,一直坚持到现在。
他会告诉我许多我认知之外的事情,我喜欢听他讲电话。有问题时也喜欢找他出主意。
朋友介绍我和他联系的,朋友现在都很少和他联系了,我和他的联系一直都没间断。每次联系时,我都会问他那边的情况,我有些担心他,担心哪一天会联系不到他了。
十多年了,希望他身体健康,希望可以再见到他。
致歉零零碎碎的,这么多思绪。
耽误友友时间了,实在抱歉。
我只是想记录下自己的思绪。我手写我心,我怕时间长了,有些记忆就淡了。就像我如今再怎么努力也想不起来爸爸的音容笑貌那样……
见谅,后边的文字,不知道怎么配图……影响阅读体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