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陈燃的住处，这下子终于不用再赶时间。
久别重逢的两个人，可以好好静下心来说话。
小鱼先带着歉意说：“我明天办完事，就去找中介看看房子。有合适的话我马上就搬，这段时间谢谢你收留我的东西和人。”
虽然明知陈燃肯定会说不用谢，但小鱼还是觉得自己欠这个女孩一声正式的道谢。自己以前是帮助过她，可一码归一码不能混为一谈。
陈燃没想到小鱼会这么客气，连忙说：“姐，你别这么见外。当初要不是你帮我……”
“当初我只是举手之劳，这次你可是前前后后帮我张罗。”
小鱼从来就没有邀功的习惯，她喜欢的是实事求是。
陈燃笑着说：“好了、不说这个，小鱼姐你和我老板关系特别好。”
“我们以前是老同事。”
“可我觉得，你们看上去比朋友的关系还要好。”
“有吗？我和你也很好啊。”
陈燃摇摇头说：“不一样，尤其是我老板。感觉他在你面前像变了一个人的样子，和在我们面前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话多。”
“那是他嘴贫。”
“你也话多。”
小鱼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问：“我？”
陈燃肯定地点头。
小鱼没觉得陈燃的话有什么不妥，她早就习惯和董子浩这样的相处模式。不同就不同，没什么大不了。
谁规定，所有人的相处模式必须千篇一律。
在这次寻人的过程中，眼界开阔不少的小鱼在见识过大千世界的神奇后，人变得更加自信满满。
认知本是隐形的天梯，无形中会拉开了人与人的距离。
02夜色深沉下城市堕入温柔的困意，枕在枝头的月亮都悄悄躲进云层。
小鱼见忙碌一整天的陈燃，上下眼皮已经不听使唤在来回地打架。她贴心地说：“不早了，你赶紧睡吧。”
陈燃压了一个哈欠，问道：“你了？”
小鱼捧着陪她南征北战的老伙计电脑寻了个角落窝好，轻轻地说：“我可能还有点时差暂时不困，我去写会稿。”
说完，小鱼关掉这个房间里唯一的灯。
她缩在电脑屏幕发出的微光里——风中几叠凉，秋里几许念。
今天见到董子浩，一番痛快的畅所欲言也给她很多人生的启迪。正如董大少爷所言，不破不立。
自己真的应该好好规范一下，接下来要走的路。自己之前一直还沉淀在辞职可惜的情绪里，现在所有事都尘埃落定，该往前走了。
她趁机进行自我反省，以自己的个性如果在文学社这种单位里工作，将来人生路上的发展其实是可以一眼看到头的。
小鱼一边动作轻柔地敲着键盘，一边思绪飞扬地想着这些问题。
隔天早上，陈燃出门时以为自己轻手轻脚没有惊醒看似还在熟睡的小鱼。实则等门关上的瞬间，小鱼就睁开眼睛。
就这巴掌大的空间，是没有私密性可言。
小鱼在心里默默盘了盘自己手头上的钱，还有秦雪给她的10万块。左左右右加起来，起码能够保证她接下来一年衣食无忧的生活。
当然，她并没打算就此停下工作的脚步。
她只是在给自己的租房计划在盘预算。
03小鱼约了百忙之中的张琪一起吃午饭。
她上午出门之后约了华华的中介朋友，报了预算之后看了几套房子，可惜还没有完全合眼缘的出现。每套都有那么美中不足的地方，小鱼算算自己的期房交房之后再加上装修，满打满算的话起码还要再租两年的房子。
两年的时间不算短，在条件允许的范围内她不想将就。不过这次看房之旅，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那位中介告诉她：“你买的那套期房，虽然还没到交房的日子，但市场的估价已经涨了5%。”
见小鱼在掰手指头数，专业的中介直接报了个数字给她。听完后，小鱼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问道：“才半年的时间，就涨了几万？”
“现在房产一天一个价，就是那些专家口里说的猪站在风口都会起飞的黄金时代。不瞒你说，我现在都把爸妈的养老钱暂时拿出来投资一套商铺。”
“哦，你是专业的眼光肯定很好。”
“小姑娘你也不差，当初买两房绝对是明智的选择。”
小鱼呵呵一笑，说：“我们彼此彼此。”
因为房子涨了，心情舒畅的小鱼连蹦带跳来到张琪的办公室。说起来好笑，她们口中的午饭之约就是吃办公盒饭。
不过，情分早就升华的她们压根儿不在乎这些形式。吃什么不重要，和谁吃才是最重要。
不想见的人，吃鲍鱼鱼翅也会食之无味。
04简简单单白色的四方餐盒，一碗清汤。
她们吃得有滋有味，当中还相互交换了一下菜色。张琪夹走小鱼盒中几个虾仁，肉食爱好者小鱼不客气夹走对面餐盒中唯一的大荤——红烧大排肉。
小鱼咬了口嫩滑的大排问道：“姐，找我什么事？”
张琪顺手从抽屉里拿出一串钥匙放在小鱼面前说：“秦总给你的。”
“什么？”
“这套房子是秦总妈妈留下来的，面积不大。二房一厅，60平方不到。2楼、地段还不错，我去过一次。”
“姐，拜托你说清楚一点。”
小鱼震惊之余，竟然舍得放下正在夹肉的筷子。
张琪并没停下手里的动作，她一边吃饭一边说：“秦总交代说这套房子等她回国之后，就直接办手续过户给你。现在你拿好钥匙就可以搬过去，不过我最近太忙没来得及派人去整理。”
“小鱼、你辛苦一点，这事你自己搞定。地址我一会发给你，吃完饭你就可以先去看看。”
“等、等，这都什么时候的事情？秦姐怎么事先也没和我说一下，我………”
“为什么，突然要给我一套房子？”
张琪有些好笑地看着大呼小叫的人，说：“给你就拿着，哪里那么多为什么。再说了，这也是你应得的。你不远万里去找马克，这是秦总送你的谢礼。”
小鱼的神情正了正：“不行，这礼太重了。”
张琪挑起眉反问道：“这礼重吗？”
“当然。”
“还好吧，丫头、你值得拥有。”
张琪跟在秦总身后多年，自然见惯大场面荣辱不惊。
可怜小鱼是真的懵圈了，一套房子在她这种普通人眼里就是一辈子的奋斗目标。她突然有种中了六合彩的错觉，不对、这不是错觉。
这下她饭也没心思吃了，指指那串钥匙问道：“这真的是给我的？”
“是、快吃，我等下还要出门见客户。”
“可………可我不能要。“
“丫头，你是不是傻？”
“姐，我受之有愧。”
张琪扔下筷子，气急败坏地吼道：“你……”
不过她随即就释然，这赵小鱼本就不是一般人。她不能拿衡量普通人的标准来衡量她。就她当初*那事，就没哪个普通人能干得出来。
反正，她张琪没见过。
张琪三下五除二，快速地扒完餐盒里剩下的饭菜擦擦嘴。然后说道：“秦总交代的事我完成了，钥匙也给你放这。地址我马上发给你，至于你有什么想法自己打电话和秦总说。”
“回头告诉我结果就行。”
张琪一边起身，一边用看好戏的口吻说：“姐就不掺合了，我赶紧收拾一下出门见客户。反正你和秦总都不是普通人，你们自己慢慢去较量吧。”
说完，识时务为俊杰的她火速闪出办公室。
张琪当然知道，今时今日的小鱼在秦雪眼里的地位。谁也得罪不起的她，趁早退出战场才是上策。
在她看来，这两人之间的情谊不是亲姐妹。
胜似亲姐妹。
她一个外人去凑啥热闹，好好工作才是王道。
她识趣地把办公室留给小鱼，让这个她佩服到五体投地的人自己去好好想想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相信这个大智若愚的人，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06面对突如其来的安静，小鱼又重新坐回椅子上。
要与不要？
看似简单，又不简单。
要——她寝食难安，不要—那是秦雪的心意。
一时纠结无比的她，陷入两难的抉择。
小鱼自问不是不识人间烟火的圣人，她承认自己的心动。尤其是在收到张琪发过来的地址后，她直接发出惊呼声。
那个地段，岂只是不错。
简直就是市中心的黄金地段。
那里一套小两房，轻而易举就能抵上两套自己贷款买的房子。正好上午刚见过房产中介的人，对于这座城市节节攀升的房价有了准确的了解。
小鱼盯着那串挂了木色禅珠的钥匙看了又看，她这一辈子都没这么纠结过。打结的眉头都快拎成小山状，最终天人交战完毕后她把那串钥匙收进自己的大包里。
然后算算时差，试探着给秦雪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端的声音有些疲惫，还没等小鱼开口就主动说：“丫头、你想和姐说房子的事对吗？”
“姐，你真聪明。”
“那是姐的一点心意，不要觉得不好意思。反正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给了你正好物尽其用。”
“那是*妈的房子，有纪念意义的。”
“正因为如此，我才把它交给你。你也知道我和我妈妈相处的过程并不那么愉快，那套房子里有我不想去触及的回忆。”
“可是，姐……”
“姐累了，我们就这么说好了。你也知道我的性格，下了决定的事情是不会轻易去改变。”
“等等，姐你听我说完最后一句话。”
07说实话，秦雪个人的气场很足。
毕竟在商海沉浮这么多年，就算是心平气和时，也隐隐透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
小鱼鼓足勇气说：“姐，那套房子白送我太贵重。但我现在一时半会儿也没找到合适的房子，你的好意我心领。等我自己买的那套房子交房装修搞好之前，我先搬过去住。”
小鱼接着调皮地说：“当然，我肯定不会付你房租。”
秦雪略微思考几秒钟，她对小鱼的为人知根知底。这丫头性子里的倔强，可和她那个柔弱瘦小的外表完全不符合。
于是她说道：“行吧，你自己决定好了，不过我把话放这了，那套房子你随时想过户随时联系我。”
“呵呵，谢谢姐。你早点休息，晚安。”
小鱼急急忙忙地挂断电话，她唯恐再多耽误一秒钟自己会忍不住犹豫，收回刚才的决定。
秦雪似乎对于小鱼的这个决定没什么吃惊，她起身就朝卧房走去。她刚在魏音蔓家附近租了套公寓，方便他们母子以后居住。
毕竟，马克也不方便长时间地打扰别人。
而且儿子今天和她说：“妈，等下个学期开学我想转到小俊这个学校来上课。”
换个环境，对于马克也是好事。
秦雪想都没想就答应，于是身为妈妈的她马不停蹄地帮儿子张罗打点起来。自从打开心扉互相体谅之后，现在他们母子之间的气氛变得有商有量，今天的公寓就是他们一起去看中的。
08小鱼给秦雪打完电话后，就晃悠悠地按照地址去看那套房子。
迎面而来的是个老式小区，不过虽然身处闹市但房子处在小区中央的位置，也算闹中取静。
小鱼打开门，可能因为久未住人的关系。门被打开的瞬间，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细细打量一圈之后，家具和装潢都是10几年前的风格。
家具可以凑合用，几样家用电器小鱼决定换一下新的，反正到时候可以带回到新房子继续使用。
就这样，小鱼在这座城市又有了新的家。
下班回来的陈燃猛然听到这个消息，还有点舍不得。不过，她很快就为小鱼觉得开心。
大概过了一个星期左右，正式搬家结束的小鱼终于把自己回国之后所有的生活节奏都步入正轨。
现在，她决定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
正如她自己所料，她的求职之路进行地并不顺利。如果继续进行和之前类似的工作，面试到最后环节的时候她总会莫名就没了消息。
而转战新的领域，高不成低不就的她无论是薪水、还是职位，都是不尴不尬的水平。
在这期间，薇薇安得知小鱼回国的消息后两个人私下见过面。在闲聊的过程中得知，小鱼有口无心的预言竟然成了真。
阿伟真的有了新女朋友，据说是医院领导的亲戚。对此，小鱼倒是不感到意外。
阿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一位好老公的最佳人选。踏实、上进，又会察言观色深得长辈们的垂青。
薇薇安没好气地问道：“后悔吗？”
小鱼没说话，薇薇安以为她是默认。
既然每个人都觉得她应该后悔，那她就沉默好了。反正能让别人快乐的事，偶尔做做也是种善良。
09就在小鱼工作拖了一个多月，还一筹莫展之际，很久都没联系的白邱突然给她来了个电话。
小鱼惊喜地说道：“白老师，好久不见。”
“呵呵，是很久都没见。之前我听老李说你出国了。丫头，你是好样的！”
“白老师，您别这么说。”
白邱听说小鱼主动辞职出国帮忙寻人的壮举后，对于她的好感又提升很多。
“丫头，最近在忙啥？”
“具体也没忙啥，就是帮朋友写写稿子。”
“嗯，倒是符合你的性子。你新的工作有着落了吗？”
小鱼叹了口气说：“哎，没有。”
其实白邱是明知故问，以他在行业老法师的地位他完全能想象小鱼如今的尴尬处境。对于这丫头辞职闹出的风波，他也是略有耳闻。
佩服之余，他只能由衷感叹一句：“年轻真好。”
这不，他决定来个雪中送炭。
只见他缓缓说道：“还记得你上次见过的人吗？”
“谁啊？”
“就你出国之间见过的那个导演。”
“哦哦，您不说我都忘了。”
小鱼倒是没说假话，因为时间间隔太久她真的已经把这事给淡忘。回国之后，她也没胆量贸然去联系白邱。
说老实话，她那本小说并没在业内掀起水花。
小鱼这次回国后，偶尔去书店时早已经看不到自己那本小说的踪影。倒是李总编的书，还是放在书架的重要位置。
这其实已经证明，市场淘汰小鱼出局。
10白邱是个爽快人，利落地说：“事情是这样的，之前那个电视剧因为投资方的问题被搁浅一段时间。现在好不容易新的投资到位，准备大张旗鼓偏偏我那朋友病倒了。”
“白老师，是您那位当编剧的朋友吗？”
“对、就是他，岁月不饶人年纪一大身体就容易出毛病。”
“您朋友要紧吗？”
“他这毛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他昨天打电话跟我说，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和他一起改编这个剧本？”
“我？”
“就你。”
“白老师，我可门外汉。”
“你白老师，我又不傻。”
“呵呵，我没别的意思。我想说的是这方面一点经验都没有，我担心我做不好。”
“这语气，可不像我认识的赵小鱼。”
这种关键时刻，小鱼可不敢逞强。她实事求是地说：“人家那么大的导演，又是我陌生的领域。白老师，我是真的没底气好不好？老话说的话，饭要一口一口吃。事情要一步一步做，不可能一步登天。”
白邱在电话那头笑了，这些年在他面前口若悬河毛遂自荐的人他见多了。小鱼这般诚实的人，倒是少见。
“行了，你白老师能不知道你有几斤几两吗？”
“啊，啥意思？”
“你好歹是原作者，就凭这一点就已经是你的底气。我那朋友也不是白混的，他能看上你自然是有他自己的考量。你想想，你要真是烂泥这年头谁会没事吃饱来扶你一把？”
“额，好像有点道理哦。”
“什么有点道理，是事实。”
“白老师，您是让我去试试？”
“废话，不然我跟你打电话干吗？”
“我……我不敢。”
“年轻人做事有点魄力行吗？这么瞻前顾后的，你当初帮朋友的豪气去哪里了？”
“这是两码事，好吗？”
白邱暴吼道：“你反正现在也没合适的工作，试试看不行吗？”
“行。”
被当头暴喝的小鱼，顿时有了勇气。
是呀，试试看不行吗？
再差，能差过她背水一战去寻马克的惨状吗？当初那么难的事情，人人都说她疯了的时候，她都鼓足勇气走下去。
两厢对比，眼前这好像只能算小事。大不了，就当去体验人生。其实万行万业，都万变不离其宗——熬得过就出众，熬不过就出局！
如今小鱼对于“熬”一字，更是领悟深刻。
于是她豪气冲天地说：“白老师，我去。”
“好样的。”
（未完待续！）
朋友们好，我是生活在魔都的70后中年宝妈。谢谢来看我的叨叨念念，图片来源于网络、侵权必删。喜欢请在今日头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