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山东省德州市齐河县部分农户直接让厕所“登堂入室”，装修得跟城市住宅里的卫生间并无二致。年终岁尾，记者走进这些农户家中，感受这小小的“首创”带来的农村新气象。
“茅厕”升级“卫生间”
三间正屋的西北角，专门辟出了一个四五平方米带窗户的小房间，一扇推拉门将其与客厅隔开，蓝白细格瓷砖，成套的洗手台和梳妆镜，坐便器的毛线套是女主人网购的，颜色和瓷砖很搭。
2021年12月21日，时值冬至，黄河北岸的齐河县胡官屯镇阴河村天寒地冻，村民司庆军家里却是暖意融融。“的确方便，特别是冬天上厕所不怕挨冻了。过年时亲戚朋友来串门，这套‘洋气’装备没少得到夸奖。”司庆军说。
“这才叫‘卫生间’嘛，你家这厕所革命进行彻底了。”阴河村党支部*司加秋不无羡慕地说。
“把茅厕安到屋里了吗，多味啊？”“咋还跟城里人学上了，乱花钱！”“堂屋里安个厕所风水不好。”三年前，阴河村的改厕工程启动，司庆军不仅成为全村第一批改厕的，还第一个把厕所改装到了正屋里，引发了不少议论。2020年上半年天然气入户后，司庆军再次升级了卫生间：装了淋浴喷头，把厨房里燃气壁挂炉的热水引过来，洗手、洗澡也便利了。
“一儿一女都在天津工作，带着孩子回家过年时，很不习惯到院子里的厕所方便。”之所以做全村“第一个吃螃蟹的”，司庆军的初衷很简单——适应孩子们的生活习惯。
改变带来的效果显而易见，司庆军清楚地记得女儿第一次看到改造后卫生间时的反应，“就是明显眼前一亮，闺女说我们也‘懂得生活’了。”女儿希望俭省了大半辈子的老人不要怕多花点钱，对自己好一点。其实老人想的真不是自己，他说，年轻人在外打拼不易，孙子孙女从小在城市长大，希望他们能在回农村老家团聚的短暂时间里也过得舒舒服服。但室内的卫生间平时自己用着也确实感到方便卫生，他还打算听从女儿的建议，再多花点钱换上能自动冲水的智能马桶盖，来个新年新气象。
从“质疑”到“跟风”
过了一个夏天和一个冬天，村里的质疑声逐渐消失了，因为大家发现，司庆军对厕所的改造还“挺科学”，室内没什么味道，管道也没冻过堵过，于是再有改厕的，便有人“跟风”。
司加武是跟风者之一，他把卫生间装在了正屋东北角，因为化粪池安在东墙根下，这样管线短排污更顺畅，“为了孩子和老人方便，不都是为了这个嘛。”司加武是一位走南闯北的司机，收入尚可，他掰着手指头算了一笔“如厕账”：所有设备包括坐便器都是免费，厕所用电单独接入一个电表，政府补贴一半电费，自来水冲厕耗水量跟日常生活用水相比不值一提，每月水电成本不到10块钱。“就是室内改造需要花点钱，推拉门、墙面和人工约3500元，一次性支出方便很多年。”
司加秋告诉记者，全村有200多户改了厕，后来一批改厕的有20多户人家也选择把厕所安到了正屋内，更便于和室内的供气、供暖、供水等系统联通到一起。
在齐河农村，这样的室内厕所还不算多，且易“扎堆”，主要是村民间互相带动。“一开始有一些观念比较新的村民自发建在室内，我觉得挺好，后来建议有条件的效仿，还专门开过动员会，但新鲜事物接受起来有个过程。”齐河县住建局主任科员宋可勇告诉记者，没有统计过室内厕所的具体数目，但大部分乡镇都有一两个村较为集中，其中胡官屯镇、赵官镇和晏城街道较多。
赵官镇大徐村现有的20多个室内厕所大多是近两年所建，多数是翻盖新房或装修旧屋把厕所改到了屋内。54岁的徐星在济南经商，2021年夏天为年迈的父母翻盖了新屋，6间房配了两个室内卫生间。
大徐村党支部*徐加强说：“很多农民装修、翻盖住房时把厕所建在卧室旁边，很方便，跟城里一样。”他告诉记者，看得见的是厕所改造，但要以看不见的地下工程为基础，这几年村里的水、电、污、气等基础设施不断完善，有了更多的农民愿意改厕。就在不久前，政府又出钱给全村2018年改造后的近200户厕所全都进行了地面和墙面瓷砖等装修升级，“更整洁更好用了！”
“投入很大但很值得”
记者在齐河农村看到，改厕农户院子地下的化粪池接着村内的排污管道。除此之外，家里下水管道都与排污管相连，所有生活污水经一体化设备处理后能直接用于绿化灌溉。打开化粪池，几乎闻不到异味。
宋可勇介绍，齐河整县制推广“改厕 生活污水处理一体化”模式，“利用微动力、强化菌剂进行粪污处理达标排放，相当于为每家每户安装了一座‘微型生活污水处理厂’，同步解决了农村改厕和生活污水两大难题。”
每套一体化设备县财政投资约4500元，因为该处理模式需要耗电，县里另外出资350万元对改厕户进行电力改造，每户单独安装电表，并将全县一体化设备每年用电支出的50%（约460万元）列入年度预算，对改厕的5万余户进行补贴。“还有管道等各项支出，县里的确是大手笔投入。”宋可勇说，“村民算账的同时，县里也算了一笔账，投入很大但很值得，小厕所不仅关乎大民生，还关乎环境和文明。”
三分建七分管，后期管护往往成为改厕后的难题。齐河县国企齐源集团负责全县厕所运维，市场化运作组建了“县—镇—村”三级700余人的专业团队，开发建设了智能管护平台。“因为粪污已无害化处理，不需要定期清理，后期维护农户就不用出钱，他们只需要付一半的电费就行，负担大大降低。”
徐加强说，大徐村美丽宜居乡村建设的主题是“灰瓦白墙映碧水，一村湖色半村花”，规划时考虑到乡土特色的挖掘，留住大家的乡愁。宋可勇对此很认同，“改厕其实改的是思想观念和生活习惯，像厕所改到室内的农户，大多数都有孩子在城市生活。”他认为，到城市工作的农村年轻人越来越多，给家乡带来了新鲜观念，这些改变一点一点积累，会让我们看到很多既承载乡愁、又舒适整洁的美丽宜居乡村。
来源：大众日报（记者 张双双 通讯员 段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