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攀登冰河作准备
六小时后,我们再次在Valentin的“喀秋莎”歌声中醒来,每一段都比上一段唱得更有力、更热烈。接下来的三个小时他都在唱,只有在他带领队伍爬上一块碎石坡时才不时中断歌声,发出 “Camin!”(俄语:石头)的警告。当我们气喘吁吁爬到冰河顶部时,每个人都被他的雪球击中了脸。
在冰河度过三晚后,我们在下午时分回到了特斯科尔。两小时后我就被带到附近的桑拿屋(当地叫Banya)。所有人都赤身裸体地坐着,吃西瓜、喝啤酒。作为一个英国人,我对裸体行为提出了抗议,但意识到我的内裤上有英国国旗的图案后,我觉得还是把它脱掉比较好。
Oleg坚持要让我见识下完整的Banya:蒸完桑拿再跳进一边的冰水池。温度变化如此之大,以至于当Oleg第五次把尖叫的我扔进池子时,我戴的银手环断裂了。
第二天,在长时间攀登之后,我们抵达了大本营。它位于海拔3500米处的几块岩石上,狂风横扫而过。如果天气好的话这里的风景会很壮美,不幸的是我们没有机会亲眼目睹了。
向大本营进发
在这里等天放晴时,我们练习了打孔和其他例行程序,比如用冰斧固定自己,使用登山靴下的冰爪的正确方法,将大家用安全绳连接起来,等等。不过天气始终未见好。我们两次尝试在雪中向上爬了1000米,最后都只能返回大本营。只有一次,在天气不错时,我们爬到了离顶峰只有800米的地方,但可怕的暴风雪再次袭来,我们只有放弃。
暴风雪肆虐了三天,到最后一晚,在沮丧的情绪中,我们决定无论天气多糟,都试着冲顶一次。午夜,我们爬出睡袋,在暴雪中向峰顶进发。
整晚,不断有茫然受挫、无功而返的登山者从我们身边经过,看上去就像是一支溃败军队的残兵剩勇。有几个迷了路,正疯狂地到处乱转,撕扯着身上的衣服。我们三个向导中的两个决定护送他们下山去接受医疗救治,而八名我们的队员也因为寒冷和筋疲力尽而决定返回。现在,队伍只剩下四名队员和一名向导,毅然决定奋斗到底。
最后四名队员
曾有的路线已消失了,每一步都因为陷在齐腰深的雪里而异常艰难。我每迈出一步,都需要呼吸四次,以确保自己获得足够的氧气。通常用来标示路线的3米高的橘色杆子已被埋没,我们只能靠一只古老的GPS手持定位仪上偶然出现的读数来导航。
不过,现在,在头灯的光亮中攀爬了八个小时后,暴雪中出现了新的光亮,黎明正在到来。看不见太阳,但纷飞的雪片反着光。我看了一眼GPS读数:离顶峰300米。在上一个小时中,我们再没见过其他攀登者,也没再见过任何路线标志。
突然间,向导试探性地将他的冰斧敲入了我们路径上的一处雪堆:在他即将踏足的地方,出现了一条狭窄而幽深的岩缝。事实很清楚:我们迷路了,无法再继续。玛格丽特非常失望,她咒骂剩下的三个男人是懦夫,滚热的泪珠掉落在她的毛皮领子上。她几乎是被强迫着扳转身子,往山下去。
就是这样的岩缝让我们功亏一篑
第二天,我们在雪线下一片宁静的树林中扎营,各自咀嚼着自己的失落。男人都喝得酩酊大醉。Oleg失踪了整晚,到清晨我们找到他时,他正脸朝下躺在河边。女队员们采了些蘑菇做汤,在我们喝完汤几小时后,Oleg踉踉跄跄地走进营地,扔了一把碎石头到我们脚边,嚷了一句“看看我采的蘑菇!”后便轰然倒下,就地睡着了。
最后一天,我们流着泪道别,各自上路。Valentin唱着Beatles的歌声依然远远地,飘入我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