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蒋觉得奇怪的事情是，他也没有想到有这么大的自由去选择乘客
作者:张立 吴正彬
短短3个多月的时间里，郑州空姐被滴滴顺风车司机*害，温州乐清女孩赵某被顺风车司机奸*，接连发生的两桩命案将滴滴送上风口浪尖，也让 “顺风车司机”这个群体备受议论。
什么人都能开顺风车吗？开顺风车是为了赚钱还是有其他目的？种种问题向顺风车车主砸来……
老蒋开了3年的顺风车，这两天他身边的同伴都在讨论命案的事，“替那个小姑娘遗憾，竟然遇到这种顺风车司机。”但是遗憾之余，老蒋依然照常经营着自己的顺风车生意。
一天七八单，多的时候可能有十多单生意，即便心知肚明，根据上海市交通委《关于规范本市私人小客车合乘出行的实施意见》的规定，顺风车一天只能接2单。到了深夜11时以后，老蒋更喜欢接标签是粉色的客人的订单，“这些都是女性乘客，她们好讲价。”老蒋说自己选择女性乘客的最大原因还是因为可以私下议价，“如果不能议价，我这种开顺风车的专职司机，要去喝西北风了。”
8月27日零时起，滴滴在全国范围内下线了顺风车业务，这让老蒋有些遗憾，毕竟对顺风车司机而言，滴滴的顺风车费用比较高。不过，老蒋觉得，滴滴很快就会重新上线，就像5月份“郑州空姐遇害案”发生后一样，“等时间久了，大家不讨论了，就上线了。”
专职司机转移阵地
8月27日零时起，滴滴在全国范围内下线顺风车业务，顺风车的阵地一时间从滴滴转到了嘀嗒上。
早上10时，老蒋开着自己的奇瑞开始一天的顺风车工作，“滴滴不能开了，今天一天盯着嘀嗒就行了。”今年是老蒋开顺风车的第三个年头，丰富的经验告诉他，即便只依靠嘀嗒一个平台，只要自己想接单，顺风车的订单永远都接不完。
在老蒋的手机里，只要将个人行程提前录入，系统就会随时更新附近有多少订单，“你看我手机里，现在显示附近订单有500个。”令记者感到惊讶的是，在老蒋的手机页面上，除了每一名乘客发布的行程信息，个人真实头像、性别都被一一显示出来。
“粉色的是女性，蓝色的是男性，这个滴滴、嘀嗒都有啊。”老蒋对记者的惊讶有些不解，虽然在今年5月“郑州空姐遇害案”后，滴滴平台曾对顺风车及快车服务版块作出了整改，包括下线了所有个性化标签和评论功能、合乘双方的个人信息和头像改为仅自己可见等，“但是后来，我们还是可以看到性别、头像。嘀嗒是一直都可以看到。”老蒋说，除了乘客和车主可以看到彼此的真实头像之外，乘客评论、车主的年龄层、情感状态都被悉数呈现在嘀嗒平台的顺风车订单上。
车主可以挑客讲价
显示的个人信息和乘客对车主的评论到底和危险这一命题有多大关系，并不在老蒋的考虑范围之内。
“谁不愿意载几个漂亮姑娘，这都是人之常情。”老蒋承认，他有时也会根据订单上的头像挑客，“不过我没有那么多歪脑筋的，但是男人嘛，拉漂亮小姑娘总是开心的。”
事实上，对老蒋来说，选择年轻女性作为乘客更大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方便讲价。
由于老蒋的车辆为外牌，未能注册成为快车司机，因此退而求其次，选择了顺风车，“像我们这种专职的司机，开顺风车目的很明确，就是要赚钱。”老蒋知道，顺风车是以低价为主打，想要赚钱就一定要找一些门道。“和其他顺风车司机聊聊就会知道，其实在我们这行，私下议价是最赚钱的方式。如果不能议价，我这种开顺风车的专职司机，要去喝西北风了。”老蒋说。
每天深夜11时之后，是老蒋最忙碌的时段，“出租车贵，地铁又基本上都陆续停运了，这时选择顺风车的人最多。”此时，老蒋一般将车开往一些酒吧附近等候，“这时，女性乘客好讲价。小姑娘一个人，我随便开价，接受不了就不去，她们一般都会愿意。”
深夜时分，成了老蒋赚钱的最佳时机。
一天可以接十几单
除了议价，一天接单的数量也决定了老蒋的收入。
早在2016年年底，上海市交通委发布的《关于规范本市私人小客车合乘出行的实施意见》中就有规定，每辆车每天合乘出行暂限定为2次，也就是说每辆车每天最多只能开2次顺风车。
但是这样的规定，似乎并未影响老蒋的接单数量。老蒋随意滑滑手机页面上的订单，“一天就一个平台，至少可以跑七八单。”老蒋说，他并不算顺风车司机群中跑单数量最多的车主，在他的一个微信群里，有一个顺风车司机一天只休息4个小时，“剩余的时间都在跑顺风车的订单，多的时候，一天十几单不成问题，差不多能赚到1000元。”
老蒋说，他不想这么拼命，“现在随便跑个七八单就可以收工了，如果我想继续跑，也可以，反正平台也管不了。”他对于司机和平台之间的关系定义为：“这行不会缺订单，只会缺司机。”
平台整改效果存疑
专职顺风车司机做久了，老蒋也练就了属于这行的小技术。
车子行驶在高架上，看着从其他车道呼啸而过的各式车辆，老蒋突然伸手指指右前方，“我告诉你，前面那辆荣威就是顺风车，还有右前方那辆丰田也是，刚刚开过去这辆幻速也是的。”老蒋一连指出了好几辆车，颇有些得意，“开得时间长了，也见多了，对哪些车型最适合用来开网约车，或者说最常用来开顺风车，都了如指掌。”
老蒋告诉记者，在上海，有些类型的车子，很少有个人车主会买来用作私家车，“基本都是公司买来专门跑网约车单子的。所以，对于这种车，稍微有点经验的司机都能一眼看出它是网约车，”
另外，开顺风车的同行总是认识不少，“专职的顺风车、网约车司机，彼此都会交换消息以防执法部门检查。”老蒋说，司机都会进入专门的微信群，大家在群里互通信息，告诉其他人哪里有检查，以便及时避开检查。“像我就进了一个群，这个群里经常会发布一些小道消息，甚至也会发布跟我们工作无关的乱七八糟的消息。”
老蒋告诉记者，像这次温州女孩被害的事情，他就是第一时间从群里知道的，“出了这种事，我们都不好受，替那个小姑娘遗憾，竟然遇到这种顺风车司机。好好开车赚钱不就好了，竟然干这种事，还把命搭进去了，你说值不值？”
老蒋觉得，温州女孩遇害的事情发生以后，大家都在指责滴滴，指责司机，“哪个行业里面都是有好人的，有几个*人犯也不能觉得我们顺风车司机都有问题吧。”他有些想给顺风车司机“洗白”，但是憋了很久，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末尾轻轻说了一句，“有些司机个人素养是有问题。”
但是老蒋也觉得，问题不能仅仅锁定在司机身上，“我们开车也会看乘客脸色，有时候遇到一些蛮横的，也有苦说不出。”
老蒋觉得奇怪的事情是，在刚开始开顺风车时，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么大的空间去接触乘客，更没有想到，有这么大的自由去选择乘客。
现在，滴滴选择下线顺风车业务，但是老蒋觉得，滴滴很快就会重新上线顺风车业务，就像5月份“郑州空姐遇害案”发生后一样，“平台漏洞这么多，哪里能管得好。等时间久了，大家不讨论了，就上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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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务不应成为摆设
业内人士表示，对于经营顺风车业务的平台而言，最基本的一点：在分派订单时应隐藏乘车人的个人信息，包括姓名、性别、头像等。这在技术上并不困难，但平台却没能做好这一点，不免让人诧异。“因为像姓名、性别、头像这些信息，都是可以给顺风车司机挑选乘客提供参考，一些早有预谋的司机就会凭借这些信息来挑选女乘客，进而实施侵害行为。虽然隐藏这些信息不能百分百确保乘客安全，但至少可以为乘客减去很多风险。”
此外，对于平台为什么不按规定来限制顺风车每日的订单数，业内人士则表示，这其中本就矛盾重重。一方面，如果不限制订单量，很多专职的顺风车司机就会出现，就会背离这项服务的初衷。而另一方面，如果限制订单量，平台从顺风车中得到的提成就会减少，而且减少的收入并不是个小数目。
“这也就解释了平台为什么不按规定限制订单数，归根到底，平台还是没有找到服务与盈利之间的平衡点，而明显的偏向了盈利一边。”该业内人士表示，就像此次乐清女孩被害事件中滴滴客服的态度一样，如果一个企业仅仅把服务当成一种摆设，迟早会失去人心。
来源｜解放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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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安图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