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垃圾车里的碎尸
刑侦大队队长江一帆刚调到向安市没多久,就接到了一起让人头疼的疑似谋*案。报案的是电视台的一个厨艺比赛的真人秀节目组,说是在拍摄现场发现了人类残肢。接到报警电话后,江一帆一刻也不敢耽误,赶紧带着几名队员赶赴现场查看。
节目组租用了一个大型摄影棚进行拍摄,为了保证食物新鲜,这里配有专用冷库,厨房设备也一应俱全。
发现残肢的地方就在摄影棚后的垃圾堆放区,因为节目组每天要损耗大量的食材,加上天气炎热,各种蔬菜、肉类等极易腐败,因此垃圾车每天会来清理一次。这天一大早,垃圾车像平常一样准时到来,清理过程是一整套的机械操作,但是在清理最后一个垃圾桶时,不知被什么卡住了,垃圾车的驾驶员只得下车来手动倾倒,也就是这个时候,他竟然在垃圾桶中发现了一截人类的手掌。
江一帆赶到垃圾堆放区,人还未走近,一阵浓重的腐臭味扑面而来。他看了一眼剧组的工作牌,问身边的女队员肖玲:“顶级厨神?这是什么节目啊?”
肖玲道:“江队,你没看过这个节目?现在相亲唱歌之类的真人秀都做滥了,美食类的才火呢,顶级厨神是一项职业厨师的竞技大赛,一开始从全国选出十名职业厨师,每周淘汰一人,最后夺冠的人不仅授予顶级厨神的称号,还能拿到五十万元的奖金呢!”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垃圾堆旁,那截血肉模糊的手掌就在最后一个垃圾桶里,旁边堆着很多的烂菜叶,要不是环卫工人特意查看,还真不容易被发现。那截手掌关节粗大,属于男性的手掌,而腕口断裂处肉色鲜红,应该是死后立刻被砍下来的。从现场情况判定,这很可能是一起恶劣的*人分尸案。
江一帆道:“要不是出了个小意外,尸块混在腐烂的食物中,一旦被运往堆填区,可能就再也不会被人发现了。”
肖玲看了一眼另几个已经空了的垃圾桶,道:“江队,尸体的其他部分,很可能就混在垃圾车里吧?”
江一帆点点头:“是的。”说着,他指挥队员们仔细勘察现场,寻找其他尸块,希望能尽快查明死者的身份,这是破案的第一步。
这时,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找到江一帆。这人四十岁左右,中等身材,看起来精明能干。他说他姓朱,是这个节目的制片人,想问一下今天还能不能继续拍摄。
江一帆微微一怔,心想出了这么大的事,他怎么还惦记着节目的事呢。
朱制片似乎看出了江一帆的心思,笑了笑,道:“江队长,你别怪我冷血,我也是没办法,剧组多闲置一天,电视台就得多付一天的开销,那些生冷海鲜都不能久放,还有那些评审专家,他们的出场费更不便宜!”
江一帆道:“你放心,我们会尽快调查,但在案子结束前,剧组任何人都不能进入拍摄地点。”
朱制片显然很失望,不过节目组导演过来抱怨道:“那个王景亮不知跑哪儿去了,少了一个评委,就算警察让拍也拍不了!”
江一帆听到,忙问王景亮是谁。朱制片说,王景亮是望江大酒楼的首席大厨,是这个节目的评委之一。剧组所有的人都统一住在拍摄地点旁的一间公寓式酒店里,从昨天吃过晚饭后,就再也没人见到过王景亮了。王景亮嫌酒店条件不好,经常会自行外出找节目消遣,第二天拍摄开始前都会准时出现,所以今天一直不露面有点奇怪。
江一帆又问还有没有其他比较特别的事情。朱制片想了想道:“昨天拍摄的时候,王景亮和一名选手差点打起来,他把那名选手的菜贬得一文不值,当时气氛非常紧张。”
“那名选手是谁?”江一帆问。
“他叫杨东,已经被淘汰了,拍摄结束后他怒气冲冲地离开了剧组,之后就没人再见过他。”朱制片说争执的画面都拍下来了,如果警方想看,可以从机房调出来。
江一帆便和肖玲一起调看了昨天的拍摄画面。王景亮是业界大师,态度倨傲,对选手们毫不留情,尤其是把杨东的那道海鲜汤说成就算喂狗都不配。杨东一听这话,撩起袖子就冲了过去,被工作人员死活拉住了,他口中还大叫:“姓王的,你给我小心点!”
江一帆道:“杨东脾气暴躁,一怒之下*人报复的可能性很大。”
肖玲不由感叹道:“不过,这位王评委说话也太刻薄了点。”
一旁的朱制片听到了,道:“话也不能这么说,这个杨东也不是个善茬,节目播出时我们都做过剪辑,所以观众们并不清楚。”
鉴证人员过来通知江一帆说找到了凶*现场,也就是剧组的厨房。凶手在*人后进行了清洗,很多证据都遭到了破坏,鉴证人员好不容易才在一块塑胶垫上获取了一枚脚印。这是一个穿42码皮鞋男人的脚印。
杨东在节目组时和另一名男选手住在同一间房,经过那名男选手的确认,杨东就是穿42码的鞋。
凶手选择在摄影棚*人分尸,并且能不被发现,可见对摄制组的作息非常了解,不像是外人所为。而杨东曾在节目中公开恐吓王景亮,无意给了人们怀疑的理由。江一帆当即下了命令,立即查找杨东的下落。
2“死者”复活
经过仔细的查找,垃圾车中的大部分尸块都被找到了,法医认定死亡时间是昨天晚上9点到12点。可惜的是,死者面部被砍得血肉模糊,无法辨认,要想确定死者身份,得回警局做进一步的技术处理。
忙了一个上午,江一帆打算先去吃饭,刚在食堂坐下,就听有同事在抱怨说菜难吃。有人就开玩笑说,扫黄组不是拘留了一个很有名的厨师吗,干脆叫他来做饭,将功赎罪吧。
江一帆听了赶紧问:“你们说的厨师是谁?”
同事道:“还不就是那个经常上美食节目的王景亮,电视上看着还挺人模人样的,结果在洗头屋嫖娼,正好被昨晚查岗的同事逮到。老家伙喝得醉醺醺的还袭警,这会儿正在拘留室里待着呢!”
江一帆一怔,原来王景亮活得好好的。还没等他回过神来,法医的电话却来了,说死者的身份确认了,正是警方在查找的杨东!嫌疑人一下成了被害人,难道是王景亮和杨东这两个人的关系对调了?会不会是王景亮*了人以后,故意借酒滋事,给自己找不在场证明?
江一帆想到这里,也顾不得吃饭了,赶紧和肖玲一起提王景亮出来问话。王景亮一副宿醉未醒的模样,说自己拍摄结束后,觉得待在酒店里太无聊,就偷偷出去找乐子。
江一帆又问他是什么时候离开酒店的。他说八点半就出门了,先是找地方喝了几杯,后来就去了洗头房想放松一下。江一帆问他喝酒时有没有人认出他,他说没有。江一帆查看扫黄组的记录,发现王景亮被抓是在昨晚十一点半。也就是说,至少有三个小时,没有人知道王景亮的确切行踪。
王景亮看起来有恃无恐的样子,道:“你们什么时候放我啊?嫖娼而已,罚款我也已经交了,干吗还不放人?”说着,索性悠闲地跷起了二郎腿。
江一帆瞥了一眼,正好看到王景亮穿着的皮鞋的鞋底。这皮鞋可是意大利的高级货,鞋底花纹非常特别。江一帆心念一动,忙让肖玲去把案发现场发现的那枚脚印的照片翻出来,一对比,果然一模一样。
“昨天拍摄现场你和杨东有过冲突,在那之后,你有没有见过他?”江一帆问。
王景亮摇摇头,说没有。
“那你有没有去过剧组的厨房?”
王景亮还是否认,说为了比赛的公平起见,评委只能进入点评室,是绝对禁止进入剧组厨房的。
江一帆哼了一声,把照片丢到王景亮跟前,道:“那么,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的脚印会出现在杨东被*的地方吗?”
王景亮不再像一开始那么镇定了,额头微微冒汗,犹豫了片刻,终于说出了实情——他确实是八点半溜出了酒店,但并不是去喝酒,而是去了剧组的厨房。因为其中一名参赛选手约他在那里见面。
江一帆问:“这名选手叫什么?为什么要见你?”
“她叫何艳,你应该有印象吧,参赛女选手里最漂亮的就是她了。”说着王景亮嘿嘿一笑,“现在的人啊,为了出名什么招都使得出来。何艳想用美色勾引我,所以才约我去见她。”
这时,肖玲插问了一句:“既然你和那个何艳鬼混在一起,为什么后来又去找洗头小姐呢?”
王景亮叹了口气道:“我正被何艳撩拨呢,忽然听到外面有其他人的声音,我跟她就赶紧溜走了,我提议回酒店,她说人太多,万一被发现取消参赛资格就什么都完了,死活不肯再让我碰她了。我郁闷得不行,喝了几杯就去了洗头房……”
江一帆忙问他知不知当时是谁在厨房外,王景亮说不知道。
他们又找来何艳问话,证实王景亮说得没错,但是何艳同样不知道那晚究竟是谁在厨房外。
3 同室操戈
王景亮这条线看来是彻底断了,江一帆决定从死者杨东入手调查。
他找到剧组的朱制片,向他询问杨东的为人:“你上次说他不是个善茬,为什么这么说?”
朱制片苦笑了一下,道:“人死为大,照理我是不应该再说他的坏话的,不过,他这个人为了竞争有点儿不择手段,除了他的室友何友顺外,其他每个选手都视他为眼中钉。”
肖玲道:“尸块切分处刀口非常顺滑,这不仅说明凶器很锋利,而且凶手非常善于用刀,很有可能凶手就隐藏在剧组的参赛厨师之中。朱制片,你们在选择参赛人选时,究竟有没有仔细筛选过啊!”
朱制片尴尬地道:“我们只是烹饪比赛,节目组顶多调查一下选手的厨艺事业背景,至于选手的为人,这也没法事先知道。这个杨东,一来因为他的厨艺确实不错,二来节目也需要一点戏剧效果来吸引观众眼球,所以他才一直留了下来,直到昨天他发挥失常被淘汰。”
江一帆问:“发挥失常?你知道是什么让他失了水准吗?”
朱制片摇摇头:“从拍摄画面中,我还真没有发现什么不同往常的地方。”
等朱制片走后,肖玲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道:“对了江队,我记得法医说过,在杨东的胃里发现了一些帽柱木叶,这是一种产自泰国的草药,效果跟迷幻剂差不多。当时我们认为是杨东被淘汰后心情不好,为了排遣不快而使用毒品。事实会不会跟我们所想的相反,他是被人下了药,所以发挥失常被淘汰呢?”
江一帆沉吟道:“有这个可能,而且这种药要是达到一定剂量也可以置人于死地,或许凶手见毒不死杨东,这才选择了用刀这种更直接的方法。”
参赛选手们吃住都在一起,因此谁都有下毒的可能性,排查范围并不能因此而缩小。江一帆只得下令,彻底调查每一名参赛选手。
几天后,案情有了突破性的进展。在对参赛选手身份排查的过程中,杨东的室友何友顺落入了警方的视野。
何友顺是这次比赛的夺冠热门,不过他以前的名字叫做何德顺,多年前坐过几年牢,出狱后改了名,当起了厨师。节目组的普通调查,自然没有查到这一点,当然更不可能查到他坐牢的原因,正是因为贩卖迷幻药。
很可能是因为他曾经有过前科的事情被同房的杨东发现,按照杨东的个性,就威胁何友顺要向剧组告发他让他失去参赛资格。也因如此,何友顺就对杨东起了*心。他曾经贩过毒,搞到一些帽柱木叶根本不是难事。
当江一帆把这个假设丢向坐在审讯室里的何友顺时,何友顺立刻大声辩解道:“我是给杨东下了药,但我绝对没想过要他的命!他早就知道我坐过牢的事,我跟他十几年前就认识了。不信你们去查吧!”
江一帆见他不像是说谎,又问:“既然你们是好朋友,那你为什么要给杨东下药呢?”
何友顺哼了一声,道:“这次比赛的冠军能赢下五十万奖金,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杨东虽然是我的朋友,但也是我最大的竞争对手,所以我才给他下了药,希望能影响他的发挥。你们也说了,我贩过毒,下多少药量我还不清楚吗,我要真想毒死他,他早去见阎王了!”
“案发当晚,你在哪里?”
“我一直都在酒店的房间,因为比赛压力大,我很早就睡了。”
江一帆冷冷地道:“睡觉了,也就是说,没有人能证明了?”
何友顺忙道:“走廊上有监控设备,你们去查就是了!”
江一帆便派人去酒店要监控录像,可惜的是,那一晚,何友顺所住的楼层摄像头正巧坏了,什么也没拍摄到。
但是,另一边的调查结果出来了,何友顺和杨东确实是老相识,十五年前他们都曾在万源专科学校就读过。这么一来,又一条线索断了。
江一帆一筹莫展,这是他上任后调查的第一起凶*案,上级、同僚们都在等着看他的表现,真是愁得他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4 又一条线索
肖玲来向江一帆汇报自己的想法:“江队,我觉得何友顺还是挺可疑的,你看啊,这两人虽然说是好朋友,但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为了赢比赛,何友顺能给杨东下毒,那杨东也有可能为了让何友顺被取消比赛资格,而有意向剧组告密,但是他的计划被何友顺发现了,所以何友顺就*了他。”
江一帆点点头:“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两人讨论了一会儿,决定去剧组人员住的那间酒店式公寓,到杨东和何友顺的房间实地考察一下,希望能找到突破口。
房间里有两张床,一个卫生间。肖玲一边四处转悠,一边在本子上做记录。何友顺床边的垃圾桶里丢着好几个带吸管的饮料杯,肖玲忍不住调侃道:“没见过哪个大男人这么爱喝饮料的。”说话时一个没留神,手里的笔掉到了地上,滚到了杨东的床角边。她俯身去捡,看到床底下有个不锈钢底座的闹钟,就掏出手电筒往里照了照:“江队,你快来看一下!”
江一帆赶紧过去,他戴上手套,把那个闹钟拿了出来。闹钟的指针已经停了,不锈钢底座上有个明显的凹痕,还留着一点干枯的血迹。
肖玲看着闹钟椭圆形的底座,咦了一声,道:“江队,你还记得不,在杨东的头颅上不是发现有个硬物击打的痕迹吗,伤口形状好像跟这个闹钟底座差不多。”
江一帆当然记得这回事,但是那个伤口被鉴定为是杨东被害前48小时造成的,和案子关联不大,因此一直被忽略掉了。现在案子走进了死胡同,江一帆只得抓住这最后一根稻草了,道:“把这个闹钟带回去检测一下,看看上面的血迹是不是杨东的。”
肖玲带着闹钟先走了,江一帆在房间里又查找了半天,再没发现任何可疑之物,只得离开。刚出门,正好遇到剧组的朱制片。
朱制片一脸愁容,道:“江队,案子查得怎么样了呀?”
江一帆心里没底,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查案子需要时间,剧组是不是急着开工啊?”
朱制片苦笑了一下,道:“之前是急,不过现在不急了,我们领导发话了,出了这样的事,群众影响不好,节目已经被腰斩了。”
听到这样的消息,江一帆心中的不安更多了几分,他回到办公室催着肖玲要闹钟上血迹的检测结果。
肖玲扬了扬手里的一纸文件,道:“江队,血迹证实是杨东的,而且,我们在闹钟上提取到了指纹。”
江一帆忙问:“是何友顺吗?”
“不是,是剧组的另一名参赛女选手,蒋文清。”
蒋文清三十出头,是位单亲妈妈,虽然没有何艳那么漂亮,但细眉细眼,性情温和,别有一种风情。当江一帆把那个染血的闹钟放在她面前时,蒋文清的眼眶一下子红了,道:“没错,是我砸了杨东的脑袋,这个浑蛋罪有应得!”
江一帆给她倒了一杯水,道:“你先稳定一下情绪,把事情的始末详细地跟我们说一说。”
蒋文清深吸一口气,稳了稳纷乱的心绪,这才说了起来——
案发前两天的一个晚上,杨东约蒋文清去他房间谈事情,说比赛这么激烈,他希望他们两个人能结成联盟,彼此照应。蒋文清虽然对杨东的为人颇有不满,但对这个提议还是动了心。她在比赛中一直处于劣势,如果能有厨艺高超的杨东帮助,确实对自己有利,因此就去了杨东的房间。
那天何友顺不在房里,她和杨东谈了一会儿,喝了一杯杨东泡的带有甘草香味的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她醒来时,就发现杨东正压在她身上使劲掐着她的脖子,还干着龌蹉事儿,蒋文清又羞又怒,可是又无力反抗,慌乱中抓到了床头柜上的那只闹钟,一下把杨东打翻在地。接着,她胡乱穿上衣服,逃了出去。
江一帆正色道:“杨东迷奸了你,所以你对他一直怀恨在心,他被淘汰后就要回老家了,你怕以后再没有机会接近他,于是,那天晚上你故意把他引到厨房,*了他,并且残忍地分尸,是不是这样?”
蒋文清大声道:“杨东是个禽兽,他死有余辜,可我真的没*他!”
江一帆手里确实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指控蒋文清,便掉转话头,问:“既然你说杨东迷奸了你,那你为什么不马上报警呢?”
蒋文清抹了抹眼泪,道:“当时房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就算警察来了,杨东这个无赖说什么的可能都有,真要对质起来,结果到底怎么样也不知道。再说了,在厨艺界女人的地位是非常低的,我一直想通过这次比赛来证明自己,万一我报警后,影响了节目的进行,那我之前的一切牺牲可都白费了!”
在一旁做笔录的肖玲忍不住道:“蒋文清,说到底这也不过是一个电视台组织的真人秀而已,你这么做,值得吗?”
蒋文清长叹了一口气,道:“警官,为了参加比赛,我辞掉了工作,花光了积蓄,我已经一个多月没看到我的孩子了,我太需要赢这个比赛了……”
肖玲摇了摇头,暗中叹息了一声。江一帆朝她使个眼色,两人离开审讯室。
5 死亡再次降临
为了证实蒋文清的口供属实,江一帆又一次调看了公寓酒店的监控录像。虽然杨东被害那晚的摄像头坏了,但蒋文清被迷奸发生在凶*案的前两天,因此酒店的监控录像完整拍下了蒋文清进出房间的所有镜头。
她是在十点一刻进入杨东的房间,四十分钟后,衣衫不整的蒋文清神色慌张地离开了。肖玲暂停了录像,道:“江队,看来蒋文清说的是真的。”
江一帆点点头:“目前来看确实如此,但也不能证明她和杨东的死没有关系,我再去翻看一下卷宗,你继续查看录像,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线索。”说着,江一帆掉头就走,可还没走几步,忽听肖玲在身后喊道:“江队,你快来看!”
江一帆忙折回去,却见屏幕上竟然出现了何友顺的身影。只见他从房内打开门,朝外面探头张望了一下,又缩回身关上了门。
江一帆不解了:“这是什么时候拍到的?”
肖玲道:“就在蒋文清离开的一两分钟后。可是,蒋文清为什么说当时房里只有她和杨东两个人呢?难道是她被下药迷晕后,事前故意避开的何友顺回到房里,并侵犯了蒋文清,等完事后他去洗澡了,接下来才是杨东侵犯蒋文清,这时蒋文清正好醒了过来,晕晕乎乎的她并没发现浴室里还有一个人……”
“如果真如你所说,那杨东和何友顺两个人,就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混账了。”江一帆搓了搓下巴上的胡茬,“不过,这些只是我们的推测,想要证实,还得找何友顺来问一问。”
话音未落,又一个报警电话来了,顶级厨神剧组又出人命案了,而这次的死者正是江一帆想要审问的何友顺。
江一帆极为震惊,急忙带队赶往现场。只见不少剧组成员正满脸惊恐地围在拍摄地的大型冰库前议论纷纷。因为剧组在杨东被*后一直没开工,因此之前购买的一些食物都堆放在冰柜里。朱制片前一天接到领导取消节目的通知后,安抚了剧组人员,接着就带了几名工作人员来到冰库,打算处理掉里面的食物,谁知一打开冰柜,就看到何友顺头朝里脚朝外地倒毙在冰库里。
江一帆小心翼翼地走进冰库,拍摄烹饪比赛节目所需的食材量很大,库房里除了通道外几乎被各种肉类、鱼类给塞满了。何友顺脸朝下倒在过道上,头上有一个拳头大小的钝器击打伤口,就在他的脸旁边,有一只冻得硬邦邦的羊腿。正在检测的法医道:“就是这个羊腿造成了死者头上的伤口。”
江一帆道:“你是说何友顺是被这个羊腿击中头部死亡的?”
法医道:“很可能是这样,你看,死者头发上沾了几片细小的纸屑,就是这个羊腿标签上的碎屑。”
江一帆凑过去细看,果然如此。他又问:“死亡时间大概是什么时候?”
法医说尸体在冰库里存了一段时间,因此很难鉴定,需要再做详细的解剖才能得知。
这时,一直在冰库门口张望的肖玲道:“江队,你看何友顺脚边有个饮料杯,他很喜欢喝饮料,死前都在喝,会不会饮料里有什么问题?”
江一帆拿起那个饮料杯看了一下,里面还有一些喝剩下的饮料,便让鉴证科的工作人员带回去检测。
他走出冰库,在围观的人群里找到朱制片,问:“我看冰库门口挂了锁,何友顺为什么能进入冰库呢?他有钥匙吗?”
朱制片道:“冰库的钥匙只有我和剧务两个人有,按理说,何友顺是没法进去的。”他想了一想,道,“最近我查账时发现,剧组偶尔会短缺一些贵重的食材,此前我一直以为是正常损耗,但现在我怀疑有人在偷偷转移倒卖。”
江一帆道:“我派人去找剧务问话,就知道你的怀疑是否合理了。”答案很快就有了,剧务本想揩公家的油水,而何友顺一直在动库房里那堆积如山的食品的歪脑筋,两人一拍即合,剧务偷偷配了钥匙,在账目上掩人耳目,而何友顺负责运货卖货,两人五五分成。没想到现在出了人命案,剧务早吓得七魂不见了六魄,一经盘问,就把什么都说出来了。
这就是何友顺为什么会出现在冰库,但*他的人又会是谁呢?
法医经过检测后,确认了死亡时间是前一晚的8点到10点之间。那个时候,剧组的工作人员以及参赛选手,都在因为节目取消而吃散伙饭,何友顺也正是瞅准了这个机会,溜到冰库搞小动作。何友顺虽然这几年来没有贩毒,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小偷小摸的事情没少干,得罪过的人一定也不在少数,难道由此招致*身之祸?
肖玲说出自己的想法:“江队,虽然案发时剧组的工作人员都在聚餐,但我也问过一些人了,他们说当晚大家都喝了不少酒,上厕所、接电话什么的,席间不停有人进进出出的,其实很难确定没人离开过。再加上吃饭的地方离冰库也就几分钟的路程,真要*完人再回到席上而不被发现,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江一帆又想起那个让他困惑不解的老问题:“蒋文清被迷奸当晚,明明何友顺也在房里,她故意不说,难道是想自己亲手惩罚侵犯过她的人,就像她惩罚杨东一样?”
6 峰回路转
当蒋文清看到自己被迷奸那晚的监控录像上出现了何友顺时,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肩膀微微颤抖,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她颤声道:“难道那晚,我被这两个畜生……”说到这里,饱受屈辱的蒋文清再也说不出话来。
江一帆看到这里,起身退了出去,知道自己不用再审问下去了。凭着他这些年来的识人经验,蒋文清的震惊和愤怒绝对不是表演出来的。既然她是无辜的,那么凶手又会是谁呢?难道他真的要从何友顺这几年来结交过的每个人去展开调查?
他皱着眉来到解剖室,法医正好给何友顺做完死因鉴定。原来何友顺并不是被冻羊腿砸死的,而是因为过敏引起的气管肿胀窒息而死。羊腿可能是在他临死前挣扎时不小心碰落撞到的。
江一帆问是什么引起的过敏,法医说是花生。何友顺知道自己对花生过敏,饮食上肯定非常注意,一定是有谁偷偷在他的食物中做了手脚。拍摄开始前,剧组对每位选手做过详细的身体检查,因此他们都知道何友顺对花生过敏。
那凶手到底是在什么食品上动了手脚呢?江一帆问法医在何友顺的胃里有哪些食物。法医说,何友顺在散伙饭开始前就溜去冰库了,因此他的胃几乎是空的,除了一些青柠水。
江一帆一下子想起案发现场那个饮料杯来,赶紧来到鉴证科问鉴定结果,可让他失望的是,饮料杯里确实装了何友顺最爱喝的青柠水,可是饮料既没有被下毒,也没有被掺入任何花生之类的异物。
“那饮料杯有没有问题?”
“饮料杯还有盖子我们都已经检查过了,没有问题。”
江一帆不甘心地追问:“真的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鉴证科的同事满脸的不高兴,指了指装在证物袋里的饮料杯,道:“要是你对我的检测结果不满意,可以拿到省局去做二次检测。”说着转身去干另外的事了。
此时江一帆也顾不得得罪同事了,戴上手套拿上那个饮料杯说带回办公室再研究一下。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400毫升装的一次性塑料杯,很多冷饮店都用这种杯子。吸管也是那种奶茶店常见的、褐色的塑料管,正好可以插进杯盖上的小孔中。何友顺买了一打杯子跟吸管放在房间里,他喝的青柠水都是他自己调制的,调制好就装进饮料杯,插上吸管就可以随时喝。
江一帆拿着这个杯子跟何友顺房里的其他杯子作了对比,并没发现什么不同,他又查看了杯盖,为了方便比较,他顺手把插在杯盖上的那根吸管抽了出来。忽然,他的心里微微一动,将那根吸管放在手指上掂量了一下,又取过另外几根没用过的吸管,同样掂量了一下。
江一帆家里从他祖父开始就是开中药铺的,虽然他没有继承祖业,但是从小对抓药配药等事并不陌生,也因此练就了一手掂分量的本事。几钱几两的草药,到了他手里,都能估算个八九不离十。他发现何友顺被害时喝的那杯饮料的吸管,明显比其他几根吸管要重一些。鉴证人员查看了杯子和杯盖,却漏掉了这根吸管。
江一帆立刻将吸管重新送到鉴证科,果然,在这根吸管里发现了一个用焦糖制成的中空管子,大小正好贴合住吸管内壁,当然了,凶手在糖管里面加入了提炼出来的花生精。“双层吸管”并不会影响吸食饮料,因此很难被发现。当何友顺用这根吸管喝饮料时,自然也就吸入了花生,导致气管肿胀,窒息而死。
江一帆感慨道:“凶手真狡猾,居然想出这样的*人手法,不过,他到底是百密一疏,要把粘稠的糖浆搓成管状,不论多么小心,想不留下指纹是极难的。”说着,他问办公桌另一头的肖玲:“焦糖管上的指纹提取结果怎么样了?”
肖玲刚给鉴证科打完电话,欣喜地道:“江队,好消息,鉴证科的同事不仅提取到了清晰的指纹,还找到了匹配的人!”
“是谁?”“节目组的朱坤,也就是朱制片!”
7 真凶落网
当被带到警局审讯时,朱坤出奇地平静。似乎他对这一天的到来,早有心理准备。他承认焦糖管是他制作的,并把动了手脚的吸管混进了何友顺放在房间里的备用吸管中,这样,何友顺什么时候用这根被加了料的吸管,什么时候就会送命。
手工制作焦糖管对训练有素的厨师而言并不难,但对一个普通人来说,可不容易。不过,随着调查的深入,这个疑问也得到了解答。虽然朱坤在电视台已经干了很多年,但在成为电视人之前,他曾经在厨艺学校接受过培训,也正是因为这个背景,电视台才选择他作为顶级厨神的执行制片。
杨东案中,尸块的刀口整齐,因此警方一直将嫌疑人锁定在参赛厨师身上,当知道朱坤有过厨艺训练的背景后,两起案子自然联系到了一起。
对此,朱坤直认不讳,道:“我利用制片人的身份,把杨东引到厨房,用厨房里的剔骨刀*了他。分尸是因为,剧组每天会丢弃大量的废弃食材,把尸块混在其中,很容易掩人耳目。”
凶手认罪,案子就可以顺利了结了。可是,江一帆还是无法释怀,因为,他始终想不通朱坤为什么要*杨东和何友顺。对于*人动机,朱坤一直保持沉默,什么都不肯说。
这天,江一帆从外面回到警局,远远地看到一个女人离开的背影,觉得有点眼熟,就问肖玲刚才谁来过了。
肖玲说:“是蒋文清,她说马上要回老家了,离开前想见见朱坤,不过我跟她说,案子审理期间不接受探访,她就失望地走了。”
江一帆纳闷:“蒋文清为什么要见朱坤,他们两个平时关系也很一般啊。”
肖玲道:“这我也不知道了,要不,把朱坤提出来再审问一次?”
江一帆摇摇头:“朱坤嘴很硬,除了第一天来时认罪,其余的什么都不肯说,想要知道原因,不如直接去问蒋文清。”
当江一帆和肖玲见到蒋文清时,蒋文清正提着行李要赶往火车站。她见到江一帆,愣了一下:“江队,你们不是又怀疑我*人吧?”
江一帆笑着摇摇头,道:“放心,两起命案朱坤都已经认下了,我只是有几个问题想不通,所以才来找你的。”他见蒋文清要赶火车,就说开车送她,路上顺便可以聊一聊。
车子开出了两个红灯,江一帆问蒋文清为什么要去探视朱坤。蒋文清低着头不说话,犹豫了好久,才开口道:“江队长,我确实有事瞒着你,当初我怕说出来自己的嫌疑更大,所以才选择了沉默……杨东被*那天,确实是我约他去厨房的,因为他被淘汰后就要离开剧组了,我越想越觉得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他。我们吵得很凶,当时我怀里揣着自己的厨师刀,有好几次我都几乎忍不住要掏出来刺向那个浑蛋……谁知这个时候,朱制片正好经过片场发现了我们,他问到底是怎么了,我就把那天喝了带有甘草香的茶水,被杨东迷晕后被他强奸的事通通都说了出来。听完这一切,朱制片很震惊,好一会儿才说,这事关系重大,电视台也要负一定的责任,但具体怎么处理杨东他要向领导反映才能做决定,到时候一定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听了他的话,我心里好受了很多,何况我也怕事情闹大了影响到比赛的进行,就离开厨房回酒店了。谁知道,那晚杨东就被*了……我怎么也没想到凶手会是朱制片。不过有一点我明白,要不是当时朱制片出现,*杨东那个人很可能就是我了!所以我想在离开前,再见他一面,向他说声谢谢……”
火车站到了,江一帆和肖玲送走了蒋文清。虽然她向警方隐瞒了部分真相,但真凶已经落网,何必再生事端。江一帆和肖玲衷心地希望这个可怜的女人早日回到自己的孩子身边。
在回警局的路上,江一帆皱着眉沉默不语,他细细回想蒋文清说的那些话:朱坤知道了杨东的恶行,但要说他是为了替蒋文清出头而*人,这个理由实在很牵强。他在供词中说是自己引杨东去厨房的,只是不想把蒋文清拖下水而已。那究竟是什么让富有同情心的朱坤变成了*人恶魔呢?
8 *人动机
两天后,江一帆从邻省出差回来时,肖玲把一个旧卷宗放到了他的办公桌上,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得意之色:“江队,我知道朱坤为什么要*杨东和何友顺了!”
江一帆奇道:“哦,你倒是说说看。”
肖玲打开那个卷宗:“这是十五年前的一宗悬案,大学女生胡琳琳在参加完露天音乐节后,被人强奸*害并遗尸在树林中,尸体被发现时曾经遭到野兽的撕咬,惨不忍睹。法医提取到了两个男人的精液,并在胡琳琳的体内检测到了羟基丁酸,这是一种从茴芹籽里提取的成分,带有甘草香,可制成迷幻药。凶手把胡琳琳迷晕后,实施强奸并掐住她的脖子使她窒息死亡。”说到这里,肖玲停了一下,“江队,两个男人、甘草香、迷奸、掐脖子,这些听起来是不是很耳熟?”
江一帆点点头:“蒋文清被迷奸前,就是喝了一杯带有甘草香味的茶水。”
肖玲越发自信了,继续说下去:“胡琳琳被害后,她的父母受到了强烈的刺激,无法辨认尸体,最后还是胡琳琳的男友来警局领回尸体,这里就是他留下的签名。”说着,她把卷宗翻到最后一页,手指点在一个名字上——朱坤。
江一帆赞许地看着肖玲道:“很好,干得不错!”
肖玲受到鼓舞,继续道:“朱坤听蒋文清说完遭到迷奸的事后很震惊,是因为他联想到了当年惨死的女友。在蒋文清离开后,他可能对杨东进行了逼问,得知了十五年前杨东和何友顺就做过类似的勾当。为了给女友报仇,朱坤就*了杨东和何友顺。”说到这里,肖玲又叹了口气:“可惜,这些只是我的推测,没有更有力的证据来证明。”
江一帆笑笑,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资料,道:“给,这是你要的证据。”
肖玲一愣,取过来看,原来是两份DNA检测报告,证实十五年前在胡琳琳体内发现的两个男人的精液,正是杨东和何友顺留下的!
“江队,你怎么会有这份报告,难道这几天你出差,就是为了去求证?”肖玲惭愧道,“我还以为自己多能干呢,原来你早就想到这一点了。”
江一帆坦然一笑,道:“我跟你的思路其实都一样。杨东和何友顺就读的万源专科,跟胡琳琳所在的大学都在同一个城市,我就带着杨东和何友顺的材料,去找当年调查胡琳琳案子的警局帮忙,因为案子一直没破,所以证物都封存完好。在对方的帮助下,我们提取了遗留在现场的精液样本进行检测,证实了我们的想法是对的——当年*害朱琳琳的凶手就是杨东和何友顺,朱坤*他们,正是为了给惨死的女友报仇!”
关押中的朱坤日渐消瘦,但双眼闪烁着一种异样的神采。他捧着江一帆递给他的胡琳琳案件的结案证明,嘴唇微微地颤动了一下,道:“我*了那两个浑蛋,而你们堂堂正正地替她了结了案子,琳琳在天有灵,终于能瞑目了。”
江一帆皱着眉,道:“你为了惩罚两个浑蛋,赔上了整个人生,你觉得琳琳真的能瞑目吗?”
“她能,至少,我希望她能。”朱坤的嘴角泛出一抹冷酷的笑容,“江队长,你知道我把杨东分尸的真正原因吗?琳琳的尸体被野兽撕裂成了好几块,她的父母都不敢去辨认,是我去认领的尸体。这么多年过去了,只要我一闭眼,还是能清楚地想起当年的惨况……她曾经是那么美丽的一个女孩子啊……所以,我要让那个禽兽也尝一尝死无全尸的滋味!”
上任后的第一起案件圆满完结,可是,望着眼前这张被仇恨扭曲了的脸,江一帆的心依然无比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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