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大利亚人最近遇到了一个让他们自己哭笑不得的烦恼——他们的国名Australia到底该怎么拼写、怎么发音。我们都知道,澳式英语非常独特,融入了澳大利亚人乐观、开朗、轻松、友好的行为风格,同时反映出他们贴近自然、与万物共生的生活环境,通俗一点说就是“土”。
澳大利亚人不但自己创造俚语,还乱改英语原生词汇的拼写、读音和含义。所以,其他英语国家的人听了澳式英语,往往一脸迷茫,甚至怀疑这根本不是英语。久而久之,澳大利亚人自己也开始迷茫了。
澳大利亚广播公司(ABC)负责维护一个发音数据库,这个数据库的维护人员经常会收到一些莫名其妙的投诉,要求把某个词汇的拼写和/或发音规范化。最近,国名Australia终于上榜了。
一名投诉人愤怒地指出,“没文化的人”用字母Y亵渎国名,把Australia读成了Austraya。可这位投诉人并不知道,这种事情的起源可不是“没文化的人”,而是英国一些很有文化的人——英国广播公司(BBC)。
不靠谱时代早在1933年,伦敦的听众就发现一件怪事,BBC的广播员变着花样地“读错”澳大利亚,如果你不结合上下文去判断,还以为新闻播报里说的是不同的地方。其中一些读法还成功地启发了文学界,澳大利亚小说家Patrick White就在其于1957年出版的小说《Voss》中使用了其中一种读法来称呼澳大利亚。
对于这种混乱状态,英国公众和传媒界都觉得不妥,报业试图说服BBC采用Osstralia(当时英语里称呼澳大利亚的标准)来称呼澳大利亚。
不过,当时的澳大利亚人却不认可英国的任何称呼。
“我认为澳大利亚不应被读成Orestralia,更不应被读成Osstralia。”阿德莱德工人教育协会讲演员GE Hale称。
Hale认为,澳大利亚应该被读成Orstralia。
孕育认同感自从澳大利联邦于1901年成立,30多年过去,连名号的读写方式都没能统一,听起来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但当时的澳大利亚人却并不着急。
相反,公众用“澳大利亚”的发音来判断一个人更趋近于澳大利亚,还是更趋近于英国。
澳大利亚小说家Hal Porter。(维多利亚州立图书馆)
澳大利亚小说家Hal Porter在其自传中称,自己毫无疑问是澳大利亚人。他把“澳大利亚人”写成了Awstralian,而不是当时英语标准的Osstralian。这一写法已经非常接近现在我们用的Australian。
Porter认为,财富和教育并不能改变澳大利亚人的发音和拼写习惯,因为这是国民认同的一部分,拿这个说澳大利亚人“没文化”是很恶劣的事情。
Porter于1984年去世。两年后的1986年,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世正式签署《与澳大利亚关系法》。自此,英国议会和政府终止了对澳大利亚的权力,英国法律对澳大利亚不再有效。
Straya是哪儿?比“澳大利亚”的多种花样更让人无语的是对其进行缩减。AU是澳大利亚的英文缩写代表字母,很多国际代码中也用AU表示澳大利亚。然而,一些澳大利亚人却懒得读这个AU,再加上前文所说的“Y”字母的问题,全称Australia就被他们简化成了Straya。
澳大利亚费尔法克斯传媒集团的语言专栏作家Alan Peterson曾于1988年写了一篇题为《为国名哀悼》的文章。他觉得是时候把“AU”找回来了。他认为,Stralia或者Straya这种拼写和读音实在是不妥。当然,他更多是从语言学专业的角度去看这一问题的。
澳大利亚专栏作家Alan peterson撰写的文章《为国名哀悼》
Peterson写这篇文章的时候可能并不知道,《澳大利亚国家词典(第二版)》中可以查到早在1902年就有用Stralian一词表达“澳大利亚人”的引文,而用Stralia表达“澳大利亚”甚至早于1901年澳大利亚联邦建立。在那个年代,人们故意这么用,就是要和英国不一样。
在澳大利亚,有一首众人皆知的歌曲《我是澳大利亚人》,歌词中有语句“我是,你是,我们都是澳大利亚人” (I am, you are, we are Australian)。问题来了,每当合唱团唱到这句最后的时候,经常会出现乱七八糟的效果,因为很多人对“澳大利亚人”(Australian)的发音是不一样的,即便歌谱上写着“Australian”,也有人会唱成“Stralian”或者其他什么。
描述澳大利亚独特发音的最早历史资料之一,来自苏格兰出生的教育家和音乐家Samuel McBurney。
1887年,McBurney和妻子在澳大利亚进行巡回演讲,对澳大利亚的语言特点进行了研究并撰文记载。
在文章中,McBurney所描写的澳大利亚语言环境和今天十分类似,澳式英语省略字母拼写、省略元音,以及拉长其他读音。
McBurney并不认为澳式英语是“没文化”的表现,而是称赞其可以与任何英国方言相媲美。显然,他欣然接受了澳式英语。
McBurney在文章中还有一段有趣的描述:
节省劳动力并不仅限于投入使用耕种机械,年轻的殖民地人民发现他们用一半的发音就能让对方理解自己,所以他们开始缩减英语。
事实差不多就是这样,今天的澳式英语是自下而上形成的体系,而不是自上而下由权威机构制定的标准。
很多英文词典在澳大利亚出版时,也要列出多种拼写、读音和含义。
如今,仅凭口音和拼写去评判一个人已经完全不是澳大利人的风格。要知道,无论是字母Y的问题,还是Stralia的问题,其背后并非“没文化”,而是一种新的澳式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