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天
□孙茂
雨天。草是湿的,石头是湿的,松林是湿的,山风是湿的,连蘑菇头上也湿漉漉的,像是世间的一切都变的潮湿了。唯独心情喜生自足。
家乡十月,本要收苞谷的,天气应该放晴才好,可老家却下起绵绵小雨,那雨丝如针尖,成天连月的往地面洒。大概,天是漏了。接二连三的阴雨会让人心情发霉。母亲一日早过一日的盼望天晴,有时,竟有些烦躁不安。她在担心地里未收的玉米。母亲担心玉米,像担忧我一个样,眉头紧皱。十月的苞谷,壳已干枯,连续的阴雨会让谷粒发霉,减少收成。我什么都不管,人还小,哪怕天塌下来与我也无关,我一门心思想的就是玩。父亲也开明,只是默默地听母亲唠叨。
因为家里没有草料,雨天,父亲要去放羊。
父亲总说:“天意难违,老天要下雨,你怪不得的。”我觉得父亲说的对,天要下雨,人是不能左右的。
这个季节,山上长有荞面菌,炒出来极香,用菌汁拌饭,颜色蜡黄,那叫一个绝。父亲和我都喜于去捡拾。
我喜欢雨天。特别是这种雾露露的阴天,心情不会因为天阴而自生晦涩,反倒有种想要冲破迷雾的犟劲,而这种犟劲要在山林里才能迸发出来。这种天气,我闲不下来,在家待不住。阴雨天,一般人都是在家烤火,串门,拉家长里短,女的使针线活,也有的美美睡上一觉。父亲要去放羊,我也去。穿个大水鞋,披个蓑衣或席子,有时穿上母亲做的油桶衣。他不撑伞,父亲说,撑伞不方便,不好走路。父亲去放羊,常要备个袋子,用来装山上意外的宝贝。这种东西只有云南的大山之上才会生长,是大山的恩惠。父亲一边放羊,一边捡荞面菌,傍晚回来总能拾得一大袋。
我常跟父亲去放羊。其实,是羊放我。这辈子最喜欢的就是山羊,羊吃百草。一年四季,羊要吃掉上百种山草,如果用吃草来形容一个人,那这个人的阅历是极其丰厚的。父亲放羊常去石山,也是我们族人的坟山。雨天,雾气腾腾,人迹罕至,山上安静得只听得见露水从松枝悄然滑落打在地面的声音。“滴答、滴答”。羊不怕冷,也不怕雨。尤其是阴雨天。没有其他羊跟它们抢食,羊们高兴着呢!可以自由自在的吃个饱。吃饱了再斗斗架,磨磨角,锤炼蹄子。蹦过来,蹿过去。可有精神头儿了!
雨天放羊,于父亲,是一种放松。
我呢?养成了一个习惯。到现在为止,即使在外上学,逢上阴天也是要自己一个人去校园里走走,哼着没来由自编自导的歌曲,歌词是杂乱拼凑的。反正自已喜欢,管他呢。大概,这是一种享受吧!
雨天。我是喜欢上山的。即使不放羊,即使不捡菌。就这么一个人,到山上跑一趟,呼吸大山的气息,按某个乐调随意安插歌词唱几首随心所欲的歌,那种感觉,别人是体会不到的。我那时最放松,也最欢愉。因为整个山都是自己的,无人叨扰,精神好得很。
傍晚,还是一如既往的哼着歌,走在泥泞的山路,越过白石,水沟,跨过牛粪,烂草,不知怎的,这种感觉即奇妙又惹我喜爱。
雨天,细雨巨细地一寸一寸清洗大山的林木,我的心情也豁然开朗,似是被禅音洗涤,滋润。渐渐地,我喜欢阴天、雨天,并成为了一个习惯。
这个雨天,阴雨绵绵,父亲说他与母亲在老家觉得冷,冷的时候不由得突然想起我,给我打来电话,要我注意保暖。这种亲情温暖,妥贴。
雨天,于我,也是一种放松。一种体贴。
(选自《文学与人生》有删改)
作者简介:孙茂,笔名舒心,文学青年,1995年生,曲靖市作协理事,曲靖市儿童文学创作委员会委员,第七届全国中学生科普科幻作文大赛初评专家。作品见于《文艺报》《美文》《散文百家》《贵州作家》《昭通作家》《怒江文艺》《天津散文》《西南文学》《珠江源》《首都文学》《昆仑文学》《文学与人生》《解放日报》《曲靖日报》。曾获“野草文学奖”。散文作品《瓦》、《橘花开时蜜蜂来》被用作江苏、徐州、浙江杭州、安徽、云南、陕西西安等四十余所学校中考语文记叙文模拟真题考点针对训练及初中月考、期末考语文试题阅读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