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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长年心事寄林扃”,范成大钟情山水田园,久有归隐之心,故其出蜀归来时有“归程万里今三千,几梦即到石湖边”之盼。
石湖在苏州西南,南通太湖,北通横塘,风光旖旎,乾道七年(1171年),范成大入蜀前就在此地兴建别墅,以作归隐之居。
宋孝宗淳熙十年(1183年)的秋天,范成大因病上表乞归,而后回到了家乡石湖,从此在石湖之畔开始了近十年的退隐生活。
打理庄园,植梅写诗,寄情山水,范成大的田园生活悠闲惬意,淳熙十三年(1186年),写下千古名作《四时田园杂兴》。
有别于王维的超凡脱俗以及不食人间烟火,范成大的田园诗弥漫着生活的气息,有田园风光,也有农村生活的各种细节描写。
下面就分享范成大《春日田园杂兴》组诗中的四首小诗,与您一起感受旧时岁月里的春日田园,和那份恬淡的人间烟火气息。
01柳花深巷午鸡声,桑叶尖新绿未成。
坐睡觉来无一事,满窗晴日看蚕生。——宋 范成大《春日田园杂兴 其一》
赏析:
乡村的中午静悄悄的,幽长的小巷里,柳花静悄悄地飘落着,偶尔传来一两声鸡鸣。
桑树刚刚长出嫩嫩的芽尖,叶片还没有展开,现在还看不到让人赏心悦目的新绿色。
午睡醒来,没有什么事要做,阳光洒满整个窗户,屋子里养的蚕宝宝一片勃勃生机。
蚕生春三月,春桑正含绿。时节已进入暮春,昼长夜短,闲居在家的诗人百无聊赖。
这是一个安静的春日午后,诗人从午梦中悠悠转醒,彼时阳光满窗,周围静悄悄的。
他久有归隐之愿,如今终于心愿得偿,没有案牍之劳形,寄情山水田园,甚是满足。
可是,看到春光流逝,念起自己年华老大,忽然心中又涌起失落之感,忍不住发呆。
“闲看儿童捉柳花”,范成大这首诗与杨万里的《初夏午睡起》,有异曲同工之妙。
02土膏欲动雨频催,万草千花一饷开。
舍后荒畦犹绿秀,邻家鞭笋过墙来。——宋 范成大《春日田园杂兴 其二》
赏析:
冰雪消融,土地松动,春雷阵阵,春雨频催,春天来得总是那么的迫不及待。
好像只是那么一瞬间,草木就变得茂盛起来了,万紫千红的鲜花也绽放开来。
屋后荒芜许久的菜畦都着上了绿装,邻居家的鞭笋也从墙下长到自家的园子。
草长莺飞,杂花生树,春天仿佛一下子就来到了人间,到处都是生机勃勃的。
蛰伏了一个漫长的冬季,一声春雷,一场春雨,一瞬间就唤醒了沉睡的大地。
不光是远处的田野,还有近处的村庄,目之所及,到处都是欣欣向荣的景象。
范成大此诗的后两句,与叶绍翁“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相似。
不同的是,范成大“舍后荒畦犹绿秀,邻家鞭笋过墙来”之句有人间烟火气。
03步屧(xiè)寻春有好怀,雨余蹄道水如杯。
随人黄犬搀前去,走到溪边忽自回。——宋 范成大《春日田园杂兴 其九》
赏析:
雨后,诗人的心情很好,穿着木屐去踏春,小路泥泞,马儿走过的地方留下了如水杯般大小的蹄印,积满了雨水。
与范成大随行的黄狗自己跑到前面去了,雨后溪水漫涨,黄狗跑到小溪边看到溪水满满的,遂又顺原路跑了回来。
雨后,诗人带着黄狗去踏青,一路悠闲地前行,那只顽皮的黄狗欢快地在前面跑,到了小溪边见水满又折返回来。
有雨后的清新,有黄狗的活泼,有诗人的闲适自在,范成大此诗让人有让人身临其境之感,春天的气息扑面而至。
04桑下春蔬绿满畦,菘心青嫩芥苔肥。
溪头洗择店头卖,日暮裹盐沽酒归。——宋 范成大《春日田园杂兴 其十二》
赏析:
桑树下,那一畦畦的蔬菜长势正好,绿油油的,惹人喜爱,油菜芯青嫩,还没有开花,荠菜花新生的嫩茎肥厚。
将采摘下来的蔬菜拿到溪水边择洗干净,拿到集市上去售卖,日暮时分,用卖菜的钱买盐沽酒,心满意足地回家。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躬耕陇亩,自己自足,没有尔虞我诈,只有淡淡的岁月静好,这样的生活,正是诗人的向往。
范成大归隐石湖,有田园和别墅,经济富足,并不需要自己耕种,这样的生活状态不过是其所见所感写下来而已。
但就是这样的春日田园,才更令人心生平静,因为它的美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超凡脱俗,而是那恬淡的生活气息。
后记:
窗间梅熟落蒂,墙下笋成出林。
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宋 范成大《喜晴》
窗前的梅子熟透了,自己从树上掉落下来,墙下的竹笋已经整成了竹子,高出了竹林。
雨接连下了好些天,阴雨的天气也挡住了出门的脚步,直到雨停了,才发现已是夏天了。
在范成大笔下,四时岁月是如此的美好,就连阴雨天都那么富有生机,只是因为热爱。
《四时田园杂兴六十首》是范成大的代表作,共六十首七绝,分别吟咏春、夏、秋、冬。
唯有热爱,可抵岁月悠长。范成大热爱身边的一草一木,并以诗的形式记录了这份美好。
“也算得中国古代田园诗的集大成者”,对于范成大的田园诗,学者钱钟书如此评价。
参考资料:
《宋史 范成大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