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路,慢慢地走……
忙里偷闲的时候,恰逢省院评选第二届“十佳热爱读书检察官”读书活动方兴未艾之时,翻开参考书目,龙应台先生的人生三书系列赫然在内,心中窃喜,年轻时尤爱《孩子你慢慢来》。
八年前,初为人母,不经意间看到这本书,一心为看到书中有趣的生活混沌的日子而捧腹大笑,一心念着我怀中的孩子会不会也似“安安”、“飞飞”一般会另人头疼脑热的呢?!初来乍到时的觉悟总是会有些后知后觉的,书草草读罢后只留下些许潦草的记忆,给自己大脑注入了一剂预防针,嗯,等着吧,有你闹的时候。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转眼间,我怀中的啜泣婴儿早已成为小小少年,平日里的嬉笑怒骂倒也印证了书中不少情节,只是好多时候,偏偏把书中的育子箴言抛到了九霄云外,代替的是“前一秒亲妈,后一秒后妈”的早生华发,怒目相争,情难自控,气不打一处来,又如何慢慢来?
好吧,我得承认,*难填,修为不够。机缘巧合,《孩子你慢慢来》从院图书室借出,予第二回捧起了这本书,页页不落字字珠玑,我如同初生的牛犊般吸吮着饱满的乳汁,又如春蚕吐丝般不断地咀嚼、品味其中玄妙。
龙先生34岁第一次做母亲,孩子在长大自己也跟着成长,岁月长河中,她与俩孩子间无时无刻不啻于在“拔河”,在那时在当下,作为母亲,龙先生却始终以一种安静的、潜移默化的方式,教育着自己的小孩,她的教育无疑是成功的,使得安安和飞飞渐渐成为“像一株小树一样正直挺拔”的人。
世界上,有什么教育比育人教育更难的呢?
在龙先生的讲述里,安安两岁的时候,妈妈带他去了台北的龙山寺,教会安安认识了盘踞在庙廊柱上的龙。回到欧洲,看不到龙了。可有一天,当安安看到车窗外的街道上,一条近百米长的彩带,结在枝骨峥嵘的行道树上,不禁兴奋地叫起“龙”。或许常人会立马纠正,那只是彩带,可妈妈凝神顿顿了,谁说这不是一条中国春节鞭炮声中的五彩金龙呢?这一刻,妈妈没有立马扼住小生命的想象力,不动声色地予以了附和。
一天,妈妈给安安讲起女娲补天的故事,安安似听非听地只是看着妈妈的眼睛,“安安,你到底在看什么?”安安圆睁着眼,一眨也不眨,伸手就来摸妈妈的眼珠,妈妈起先闪开了,“妈妈,不要动……”安安一边用两只手指撑开妈妈的眼睑,“我在看——妈妈,你的眼睛,眼珠,你的眼睛里有我,有安安,真的,妈妈,两个眼睛里都有……”妈妈笑了,没有嫌弃孩子动作的笨拙,她看见孩子眼瞳里分明映着自己的影像,清晰真切,像镜子,像湖里一泓清水。美妙的人性就在一场不经意地陪伴中展开了,不用直白地告知对方互有爱意,爱在一颦一笑一言一行中。
大点以后,妈妈后悔讲《水浒》给孩子听,因为“左闪右躲”纵是逃不脱江湖义气打打**。小孩最易模仿,于是乎,有了安安和邻居弗瑞第的拦腰挡道,对着一个步履蹒跚的婆婆吆喝着“留下买路‘钱’”。妈妈发现夺门而出正要出手,安安回头来了一句:“妈妈妈妈,我们打家劫舍了好多巧克力……”妈妈原本以为的灾难临头大逆不道,准备的破口大骂也戛然而止,她明白,孩子的心都是纯净的,大人却有时慌了手脚失了分寸。
飞飞出生时,妈妈像着了迷似的喜爱自己的小儿子,使大崽
安安醋意大发。妈妈发现安安不开心后,没有勃然大怒,揽着安安入怀,语重心长地举出种种事例:弟弟飞飞穿的可是哥哥安安的旧衣服、每周五晚上带去看戏的是安安……这才使得安安打开了心结。妈妈的爱是无私的,不是真正懂得爱的母亲是环顾不到这一切,化解不了这一切。
…………
开头到结尾,所有的生活细节无不在彰显“慢慢来”的意义,多么简单却又多么难能可贵的三个字。
试想想,我们中的多少人每一天每一时不都是在“快一点”的催促下度过的。上学的孩子,迷迷糊糊中,就被妈妈的“懒虫快一点“而闹起床;开车的人儿,恨不能一脚油门踩到底,前面哥们”绿灯了,快一点”;上班的白领刚落座,“这个报告上层急着要,你中午加个班,快一点写出来”……
我想龙先生表述的“慢慢来”不仅仅局限于时间上的轻重缓急,更多的是启迪我们,孩子或成人无论谁都是一样的生命,我们应彼此尊重,我们当一起成长,不骄不躁,不卑不亢地活着。
流水时光中,都说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龙先生的“慢慢来”淋漓尽致地展示在生活中的方方面面,他可以把自行车一横,往草地上一倒,就坐下来陪孩子闻花,“蒲公英年年都有,孩子那样幼小却只有一次”;她还以生动的具象和故事告诫孩子,一只小牛在吃草想跑的更远,却碰到了一条几乎看不到的线——那是充了电的界线,原来这世界上有去不得的地方,做不得的事情。
合上书,我辗转反侧,想起曾经也是检察机关反贪污贿赂局一员的我,亦见多了成人世界里,那些没能使自己“慢下来”的党员干部领导同志。他们急躁,他们不甘,他们贪欲四起。贪是一种“欲”,本是人的一种本能,而“欲”在一定限度内,自然合情合理合法;“欲”超越一定限度,就会危害自己,抱憾终身。
峥嵘岁月里,那些农家子弟挑灯夜读靠自身拼搏走上的仕途;钢筋水泥中,在错综复杂的社会思潮中有人按捺不住,不再潜心修学,丧失了党性原则政治信仰;在灯红酒绿的诱惑面前,不是与家人相伴而夜夜莺歌燕舞;在浮华虚荣的盲目攀比中,不再坚定正确的价值追求,手一次次往外伸拿卡要,罪孽而一次次加重,“老母亲呀,儿停不了,慢不下来了……”多少忏悔录中饱蘸着泪眼。
人有比鸟飞得更远的梦想,却少了乌鸦反哺时的温情,徘徊迷惘,坠入*的深渊。他们忘了,其实总有这么一个人,在屋前在街边,抬起斑白的两鬓,分明地招手:“孩子……你慢……慢……来!”